第六章 剝奪權利
兒時記憶，無論痛苦或是甜蜜，都會給人不可磨滅的印象。
葉天依稀記得那是一個陰天，他在家附近玩泥巴。玩著玩著就發現葉琳兒雙臂抱膝坐在那瑟瑟發抖，有位富家公子看她可憐想帶她回去丫鬟，卻被她很堅定的拒絕了。
當時她說過一句話，讓葉天印象很深刻：我生是葉家人，死是葉家鬼！
當時他小屁孩兒一個，什麽都不懂，不過卻好象被這句話吸引了似的，甩開滿是泥巴的雙腿徑直奔到葉琳兒麵前，說了句跟我回家吧。
然後，葉琳兒居然同意了。
雖然葉天家裏很窮，屬於葉家旁支的旁支的旁支，就是那種幾乎沒有了血脈的葉家人。因為得不到接濟，日子過的緊巴巴的父母並未同意收留葉琳兒，但是葉天卻自己做主，將她安頓到了城外的破廟，並每天送些吃食過去。
再後來，家裏僥幸得到了家族的少年召集令，葉天出行的時候便帶上葉琳兒一起來到了葉家堡。
六年很快過去了，原先兩個玩泥巴的小孩，如今已經快要成為少年。可兒時那些相濡以沫的經曆，卻並不有隨著時間退卻。相反，兩人的關係比以前更加親近。
甚至，他們相互都有一個認知，那就是這世界誰都可能傷害兩人，但是他們卻永遠不會做出半分傷害對方的事情。
說起來這是一個很通俗很簡單的故事，可非親身經曆過的人，卻並不一定能完全明白兩人間深刻的感情。也是因為感情，葉琳兒風雨不誤每天幫葉天掃地，甚至不惜自身，給葉天省下一顆納氣丹……
……
回到自己房間，葉天狠狠捏住拳頭，任憑指甲刺入掌肉鮮血上湧，也仿若不察。
他不是不明白，這小小一顆納氣丹，其中包含了多少情意在裏麵。他隻是恨，恨自己這麽多年來毫無長進，不僅沒照顧到葉琳兒，反而每每被她所的照顧。
當然，這並不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
隻是葉天覺得，自己現在能夠為對方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
“她已經是二流武者了，如果我再不奮起直追，勢必會和他越離越遠。”重重一拳砸在地上，葉天懷著強烈想要變強的鬥誌，就這麽席地而坐，轉動念頭進入了灰色空間。
奇怪的是，葉天發現那顆本來被攥在手心的納氣丹，居然被他帶進了灰色空間裏來。
“琳兒啊，你可知道現在，納氣丹與我已經無用。”感歎一聲，葉天在變大的鐵牌下築起一個小台，慎而重之將這枚納氣丹收好放妥後，才閉目開始感受天地之氣。
此次感受，與上次大體相同，不過等回到現實後，葉天發覺自己的力量再次有所增長。
雖然這次力量增長的幅度並不算太大，但這每次都出現的進步，還是讓葉天看到了希望。至少現在單憑力量來說，他已經穩穩有三流武者的實力，若是以如此速度繼續增長的話，很有可能在短時間內追上葉琳兒的境界。
畢竟，沒聽說有哪名武者能以每修行一次，就出現明顯進步的速度來成長。
稍微收拾一下，葉天估摸著家族檢測應該接近尾聲，便停住了想要繼續修行的心思，轉而向祭祀廣場趕去。方才他隻不過是偷得閑功夫修行一陣，等家主等人祭祀結束，家族子弟肯定還得再次集結才對。
果然，等葉天趕到廣場上的時候，家族子弟們已經開始列隊了。好在這種列隊的事根本沒葉天的份兒，倒也不虞有人會立即發現他沒來而找麻煩。
遠遠站在家族子弟隊列後麵好一會，葉天就看到葉破天率眾返回，顯然他們已經完成了夏祭。
“這一季度，有沒有出現比較有潛力的小家夥？”回到廣場，葉破天第一件事情就是拉過葉遠山來詢問。在葉家堡內，葉遠山也一直都是負責後輩弟子的安排，已經實力的統計等等事宜。
點了點，葉遠山道：“家主，有一個。葉琳兒十一歲，如今已經成為了二流武者。”
“十一歲，二流武者？”葉破天揚了揚眉毛，隨即嗬嗬笑道：“這真是一個不錯的消息。十一歲的二流武者，好象近二十年來，還僅有這麽一個吧。”
“是的。”葉遠山回道：“根據統計資料，家族上次在十一歲時成為二流武者的人，是十九長老葉致遠。”
“葉致遠今年還隻有三十四歲吧。”葉破天旁若無人的說了一句，隨即笑道：“遠山，這個葉琳兒你特別關注一下，隻要在培養上不出偏差，相信二十年後，我葉家又能得一助力。”
頓了頓，葉破天又皺眉問道：“那個還未入門的家族子弟，這次有沒有突破？”
葉遠山自然知道家主問的葉天，躊躇一下，他才滿臉愧然回道：“家主，這個家族子弟可能確實不適合修行。此次檢測，他不僅未能突破，而且還把那好不容易修出來的真氣給煉沒了。”
“晤……”葉破天點了點頭，隨即醒悟過來驚疑問道：“什麽，他把真氣煉沒了？！”
“確實。”
葉破天沉吟一下，才緩緩說道：“也罷。這個家族廢物，便讓他繼續打掃葉家堡好了，反正現在沒人負責這塊。至於其他方麵，我們可以完全將之放棄。”
“明白。”葉遠山點了點頭，隨即詢問道：“家主，這批家族子弟已經在堡內呆了六年，大部分的實力已經有真氣大成的水準，您看是不是……”
“你看著辦吧”葉破天揮了揮手，將葉遠山手裏記錄家族子弟實力的單子拿給了鎮北大元帥葉守義，便再沒理會這邊的家族子弟們。
夏祭之事草草結束，送走了家族中的重要人物後，葉家堡的生活依舊繼續。
隻不過，從第二天開始，家族子弟們的集合訓練，已經由整天變成了半天。下午的時間，則留給大家自由活動。葉琳兒也就是在下午的第一時間找上了葉天。
“葉天哥哥，走。”
“去哪啊？”依舊還是充當傳信跑腿的葉天，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葉琳兒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她立即駐足解釋道：“藏武閣對我們開放了。這是上午遠山叔叔宣布的事情。我們堡內的人多數已經有了真氣大成修為，這個階段，已經可以開始修行武技了！”
“修行武技？！”葉天立即眼睛一亮。
要知道武者之所以是大陸最頂端的人群，便是因為他們個個擁有強大的攻擊力。而要想擁有強大的攻擊力，唯一的途徑便是修行武技。
畢竟真氣修為無論高低，那也僅僅隻能讓人強健自身，並增加氣力而已。但是武技卻完全就是殺人放火，抄家越貨所必須具備的一種內力。
因為哪怕是最低級的武技，也能讓武者增強本身近倍的攻擊力！
超級強者為何破壞驚人，這便是因為他們能將自身的攻擊力通過武技，瞬間以數倍十倍，乃至百千倍的放大，然後自然擁有力劈山嵐，翻江倒海的威力。
葉天從進入葉家堡，就憧憬著有一天能學會強大的武技，然後帶上琳兒一起去過好的生活。現在雖然真氣盡失，可他的夢想卻並沒有破裂，是以藏武閣開放的消息，自然讓其心動不已。
同葉琳兒一起匆匆趕往藏武閣後，葉天發現比他更心急的人多不甚數，等他趕到這裏的時候，藏武閣已經站滿了家族子弟。因為人數太多的緣故，現場一直嘈亂不停。隻到家族的大人們趕來嗬斥，才逐漸讓大家安靜下來，並按照秩序排好了隊。
“都是家族子弟，你們這樣你推我擠搶著進去，鬧烘烘的成何體統。”最後趕來的葉遠山在聽過下屬的敘說後，臉色陰沉嗬斥了大家一通，然後才說道：“好了，現在大家按秩序排隊進去，每人領取或者抄寫一本武技回去慢慢研習。誰若敢在這藏武閣重地搗亂，別怪我動用家法。”
末了，他見眾人安靜下來，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來到葉天身邊道：“葉天，你沒有抄寫和借閱武技秘籍的權利。”
說完，他也不向葉天做任何解釋，便徑直甩手走了。
“為何，我就不沒有抄寫和借閱的權利？”葉天很不甘心的捏了捏拳頭。雖然他知道這肯定是因為自己現在真氣全無，徹底淪為家族眼裏的廢物後，才被剝削了這個權利。但是從兒時就懷揣成為強者的願望，如一下就被擊的支離破碎。那種夢想破滅的失落，根本讓他難以接受。
更遑論，在來到藏武閣之前，他還認為自己可以實現夢想的說。
“這是家族完全放棄了我啊！”巨大的憤恨充斥在心中，葉天全身都因為憤怒而不停顫抖。胸口更是像忽然被壓了塊巨石，這樣的感覺，竟讓他在瞬間連呼吸都變的急促困難了起來。
“葉天哥哥，這……”葉琳兒顯然也被方才聽到的話驚呆了，小臉一下變的煞白，她同樣捏了捏拳頭。似是想勸慰葉天兩句，卻又根本不知道從何說起。
“呃……琳兒妹妹，我沒事。”醒悟到自己的神情可能會讓葉琳兒很難受，葉天忙忙堆起笑臉，道：“琳兒妹妹，我現在不能修習武技，並不代表以後也不行。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
說完這句話，葉天雖滿目平靜，但心內卻驚濤駭浪翻滾不停。
家族放棄了我！
族人都在嘲笑我！
所有人都說我是廢物！
甚至他們都剝奪了我學習武技的權利！
好，好的很呐！
……
雖然心中充斥了無盡的憤恨，甚至生出了馬上離開這個家族的念頭。可看看身邊的女孩兒，他卻生生將一切都壓回心裏，轉而柔聲說道：“琳兒妹妹，我陪你去挑選武技秘籍吧。”
“好！”葉琳兒完全是咬著嘴唇吐出了這個字。
聰慧如她，又怎能不明白葉天的憤恨。
隻是在表麵上，她依舊像從前那樣柔順的跟在葉天後麵，兩人一行慢步走進了藏武閣。誰也不曾看到，在她偶爾低頭間，嘴角泛出的一絲冷笑，以及如同蚊喃般的聲音：“葉家，嗬，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