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首戰

禪青雷站在紛飛的大雪之中,身體之上似乎漂浮著一層無形的氣場,鵝毛大的雪花飄搖而下,在他的頭頂之上自然而然向兩側滑落,點塵不染。

而在他對麵的吳鵬威則是一臉笑意,雪花紛飛而下,將他全身染上了一層白霜。

兩人遙相對峙,強弱似乎分明。

台下的人又是一陣嘈雜之聲,眾人又是一番評頭論足,但無非是禪青雷如何的厲害,而吳鵬威如何的弱小。

本來也是,禪青雷能夠將氣血外放,形成一個微弱的氣場,將雪花阻擋在外,這本身就是一種氣血之力豐沛的征兆,也是技巧使用嫻熟的表現,隻有到了武魂中階,才能夠有這樣的資本。

而吳鵬威了,任憑雪花落在身上,就跟個雪人似的,雖然嘴角掛著笑,但在眾人看來,怎麽也都是弱者的表現。

人大多以自己的主觀去判斷事情,無可厚非。

江山閣第四層之上,那個紫袍的老者眼皮忽然跳了跳,扭頭問身後的白衣少婦:“小方,這個小子你認識?”

那個白衣少婦秀氣的眉毛一蹙,不敢肯定的說:“師傅,這個少年我似乎認識,有點像半年前我和陳師兄到臨危辦事時吳家的那個少年,我也不大確定?”

“哦……”紫袍老者雙眼眯起,發出一聲讚歎:“這個小家夥不簡單啊。”

少婦疑惑:“師傅,這少年雖然天賦縱橫,但也隻是武士的水準,恐怕不是禪青雷的對手。”

老者就笑:“小方,這次你看走眼了,這小子的境界比起禪青雷來,相差不遠,這次寂滅宗的小子怕是有一番苦戰了。”

“怎麽可能?”少婦搖頭不信。

“你不信?”老者掃了少婦一眼,端起桌上的香茗在鼻子上微微一嗅,意味深長的說:“好茶啊,小方,我和你賭一局,禪青雷未必是他對手,你輸了就給我去武老頭那要點天目山的雀舌茶葉?如何?”

“若是師傅你輸了呢?”

“嗬嗬,我輸了,回去傳你日字類混沌技‘怒濤四掌’”

“一言為定。”少婦一口答應。

老者卻輕嘬了一口香茗,小聲呢喃:“‘萬物消長’,想不到這小子居然能達到大宗師境界才能領悟的心眼之境,嘖嘖,有點意思。”

……………………

禪青雷目視前方,台下一片嘈雜,但這些雜音都紛紛離他遠去,他的眼中隻剩下對麵的青衫少年。

他麵沉如水,修長的眸子裏露出凝重的光。

對方怪的出奇,在他的氣機感應中,對麵的少年似乎沒有一絲的氣血之力,柔弱的如同一個嬰兒。

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來之前,同門的師兄弟早就告訴了他關於這個叫做吳威的落日宗少年實力在武士巔峰之境,一月前,曾經大敗過狂刀門的刀二。

刀二是一個刀術天才,僅次於同門的零,但對於禪青雷來說,倒也算不了什麽。

可如今站在他對麵的少年竟然沒有一絲的氣機,這就讓他感到十足的奇怪。

對方似乎與漫天的風雪融在一處,氣息全無。

“有些古怪……”

禪青雷皺了下眉,他性格謹慎,決定先試探對方一番。

他吸一口氣,腳下微微發力,身軀就象個炮彈似的直衝而去,他身軀在半空中前傾,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捏合成個奇怪的法印,食指與拇指相連,其他手掌向外斜斜的伸出,帶著刺眼的金光朝著吳鵬威的胸前印去。

“拈花印,是月字類玄奧技拈花印。”

台下有人低呼。

傳聞佛祖在菩提樹下涅槃之時,含笑而去,左手便捏的是這拈花印記。

後來佛宗弟子便將這法印學來,輾轉千年,演化成一門玄奧的武技,便是這拈花印了。

寂滅宗和佛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因此也會這一門武技。

手指如刀,金光璀璨,撕裂了重重風雪,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就伸到吳鵬威的胸口處。

吳鵬威麵含輕笑,身軀一動,如水滑過,讓過這當胸一擊。

禪青雷眉毛一揚,左手腕外翻,一直與拇指交、合的中指屈指一彈。

一道細長的金光縱出,如雷似電,直奔吳鵬威的胸口而去。

這一記才是拈花印的真正殺招,也是威力所在。

吳鵬威隻是輕笑,左手輕拂,漫天的風雪在其手掌間凝聚成一團近乎透明的氣團。

“去。”

吳鵬威輕嗬一口氣,氣團飄忽忽的飛出,與細長的金光撞在一處。

“砰”

一聲悶響過後,氣團與金光頓時消散不見,在半空微微炸開了花。

“好本事,能夠隨意操縱風雪,而且如此嫻熟,你是個值得全力一戰的對手。”

禪青雷早已退到五步開外,神色凝重非常,一改最初的輕鬆。

吳鵬威靜謐如水,嘴角上掛著最初的微笑:“彼此彼此,你實力強悍,技法用的巧妙,也是個高手。”

禪青雷深吸一口氣,抱拳朗聲說:“寂滅禪青雷。”

吳鵬威也抱拳還禮:“落日吳威。”

正式通報姓名,證明禪青雷開始重視對手,承認對方夠資格和自己一戰。

二人侃侃而談,卻驚呆了下麵的觀眾。

“這是怎麽回事?這落日宗的小家夥好像有兩把刷子啊,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不錯,以前從未聽過,據說有武士巔峰的實力,不過武士巔峰也不可能是武魂境界的一合之敵啊,這小子夠古怪。”

“娘的,壞了壞了,我這次賭的是禪青雷一招獲勝,壓了二十兩銀子,看來是泡湯了…………”

眾人反應不一,但毫無例外都是一個心思。

這個落日宗的小字似乎不是外表看來那樣簡單柔弱。

眾人錯愕之間,場上已然交手。

禪青雷低喝一聲,身形一縱,如光似電,在空中帶出一道修長的紫色殘影。

他修煉的是金係力量,速度極快,取的是最短的直線,筆直如劍。

在飛縱而出之時,他手上的拳頭緊握,一道道金光縈繞而出,化作一隻隻拳頭的殘影,對著吳鵬威身上的五大要害攻擊而去,速度快的絕倫,而且呼嘯生風,殘影重重,讓人難以分辨真偽。

吳鵬威眼神驀地一緊,收斂起笑意,腳下如同水波一樣泛動,也劃出一個個殘影。

他避開禪青雷的鋒芒,手掌一飄一蕩,白光驚起,如同在水麵上戲水般,帶出陣陣雪花,凝聚成團,朝著漫天的拳影而去。

空中立時爆發出一聲又一聲的炸響。

有如悶雷。

二人極快的交手,身影在台上走馬燈般縈繞翻轉,一時間,風雪迷亂呼嘯,讓台下的眾人看的眼花繚亂。

又過了片刻功夫,二人一觸即分,各自退回原地,不過方向互換了一下而已。

禪青雷一臉麵沉如水,而吳鵬威則靜謐如初。

二人再一次沉默對峙。

江山閣的四樓,紫袍老者正對著身後的白衣少婦一臉壞笑,那樣子似乎在說,徒弟,師傅沒猜錯吧,這次你又輸了。

白衣少婦嘟起嘴,露出小女兒的嬌態:“師傅,你笑什麽,還沒分出勝負了,等禪青雷施展出‘寂滅大手印’,那落日宗的小子肯定就對付不了了。”

老者卻搖頭晃腦,品著手中的香茗,怪笑著說:“那倒未必。”

少婦白了他一眼,然後自言自語的說:“倒是奇怪,如果這小子真是臨危的小家夥的話,怎麽會大半年之內提升的如此之快,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有什麽好奇怪的?”老者白了她一眼,“說不定遇到高人指點,以功力開頂也說不定。”

少婦沉默不語,將如水的目光投向遠處的看台之上,心中泛起一絲憂慮。

“有高人指點麽?難怪當初讓他去武道聯盟他就是不肯,不過禪青雷的寂滅大手印不好應付啊。”

………………

二人遙相對峙,似乎又回到最初的場景。

隻不過這一次吳鵬威身上的落雪並沒有積存,而是如同碰到最光滑的瓷瓶一般,悄然滑落。

於是吳鵬威的身上很幹淨,一襲青衫在風雪中飄逸出塵。

禪青雷的目光又緊了幾分,他渾身開始泛起金色的濃鬱的光,這些光漫過頭頂,然後又衍生出一絲絲赤紅,赤紅的光氣與金色的光氣交融在一處,最後化作一頭巨大的紫牛。

牛眼怒睜,有若銅鈴。

禪青雷舉起手,五指微微張開,左掌豎直在前,後掌平攤在後。

“這是我寂滅宗的絕學,‘寂滅大手印’的破字式,威力絕倫,還望小心。”

禪青雷聲音低沉,有著股強大的自信。

漫天的風雪在他周身十米之內紛紛消融,一絲也落不進去,仿佛遇到了奇怪的立場。

吳鵬威隻是淡然一笑,伸手作禮:“禪兄隻管發力,不用顧慮在下。”

禪青雷眼中電光四射,他怒喝一聲,左腳在地麵微微一跺,整個巨大的擂台都為之晃動了下,而一圈無形的風暴立時沿著禪青雷的左腳為中心,向四周激射而開。

擂台之下的看客都覺得一股大風撲麵,幾乎睜不開眼。

而就在此時,禪青雷整個人如同炮彈般彈起,在彈起的瞬間,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寸寸崩裂,如同蛛網一般陷落,足有兩米的裂紋。

“寂滅大手印——破字式”

禪青雷的手在半空中如同蝴蝶般穿梭,四巨大的紫色手印立時浮現而出,如同羅網一般罩向吳鵬威。

吳鵬威也於此時收斂起笑意,靜謐如水,隻是渾身開始翻動柔白的光氣。

光氣縱橫如煙,在頭頂匯聚成一種巨大的獅子,當空咆哮。

而他的雙手也於此時緩緩的上揚。

左掌熾烈如火,右手輕盈似水。

一紅一白兩團光氣對空相撞,目標直逼飛射而來的四個寂滅大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