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苦澀
男人趕回來時薑文濤已經去開會了,他想進去叫他先出來上藥,但想到文濤肯定會生氣,隻能作罷。有些不甘心地想進去旁聽,以便注意文濤的身體情況,又怕影響到會議的進行,結果還是會惹文濤生氣,隻能再次放棄。
王秘書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副總裁焦躁煩悶的神情,頻頻張望會議室的方向,顯得有些坐立難安。不禁覺得好笑。
副總裁鬱飛是總經理為數不多的好朋友之一,準確地說應該是最好的朋友才是。雖然是副總裁,但這個男人從來不會擺架子,脾氣非常好,是幾個副總裁中最受下屬喜愛的。很多人都不明白,為什麽脾氣這麽好的鬱總裁會和冷漠的總經理那麽親近。鬱總裁看著隨和,但明白人都知道這隻是表象,真沒些個手段又怎麽能在兩年內坐上副總裁的位置,真說起來,這人比總經理還要厲害幾分。他們平常與他再怎麽隨意,底線擺在那,也是決計不會碰的。
隻有總經理,對副總裁從來都是不假辭色的,最過分的一次,總經理甚至當著所有人的麵甩了副總裁一巴掌,駭得眾人至今未敢提及。本以為那次以後,兩人肯定會鬧翻,惴惴不安的他們還考慮過到時候要站在哪一邊。結果一回神,副總裁就又跟在總經理身後團團轉了。雖然這樣的時間不多,但姿態擺在那兒呢,這兩人啊,關係好著呢!
就在鬱飛快坐不住的時候,薑文濤回來了。會議應該不怎麽順利,這人的神情更冷了,臉部線條都硬了幾分。
沒有過多幹預他的工作,鬱飛拉著他去隔間上了藥。即使他的動作放得再怎麽輕柔,也還是弄疼了薑文濤。正在氣頭上的他這次可沒忍耐,甩手就狠狠打了身後的人一拳。見這人還在他身後搗鼓,更氣了,正準備轉身好好教訓他一頓,卻聽到一聲危險地嗬斥,“別動!”
一口氣沒緩上來的薑文濤一怔,沒再動彈。之前的火氣,莫名就散了個幹淨。
下班時,不出意外地,鬱飛已經在公司門口等著他了。薑文濤的情緒早已平靜下來,見了他,雖沒好臉色,但也沒拒絕他的跟隨。
回到家後,薑文濤自顧自地去洗了澡,沒去理會跟進來的男人。等他出來時,香氣四溢的美味菜肴已經擺在了桌上,廚房裏的男人還在搗鼓最後的一味湯。
非常自覺的薑文濤隨便穿了件浴袍就坐下開吃了,事實上,若不是怕著涼,他連浴袍都懶得穿,反正那個男人也不會有什麽感覺,卻會不停地嘮叨著直到他穿上衣服,還不如他一開始就好好穿著,省得折磨自己的耳朵。想到這,嘴裏的佳肴似乎失了味兒,甚至還湧出了絲苦澀。薑文濤撇撇嘴,放下了筷子。
“怎麽?不好吃?”
端著湯過來的鬱飛見狀,有些懊惱,早知道就先穩穩文濤想吃什麽了,這下可好,文濤沒有胃口,瘦了可怎麽辦。
“沒有,挺好吃的。”
剛見男人時的怒氣散去了,薑文濤的脾氣也好了點。鬱飛沒有錯,他何苦因為自己的苦悶遷怒於他,即使他是他的苦悶之源。
疑惑地看著文濤重新拿起碗筷。雖然不解,但鬱飛沒有多問,橫豎隻要文濤吃飯就好,他的作息本就不夠規律,若是飲食再不規律,身體就該吃不消了。他還是幫著文濤多注意點吧,這人對自己的身體可從來沒重視過,沒人敦促,隻要不覺得餓,一天下來他也不會主動想到吃飯的問題。
鬱飛的擔憂薑文濤毫不知情,就算知道了,大概也隻會覺得對方是在杞人憂天。昨天晚上到家已是淩晨兩點的薑文濤根本就沒有睡飽,現下他隻想趕緊吃完趕緊睡覺,天大的事也得往後挪挪,這時候惹他不快了,可別怪他性格差。
簡單卻不失典雅的臥房內,柔軟舒適的大床上,一俊美男子整個深陷其中。白日裏冷硬的線條自然地柔和了許多,雖仍稍顯強硬,卻多了分天真的倔強。
察看了文濤的睡相,確認其睡得安穩後,鬱飛輕輕帶上了房門。收拾好餐桌和廚房,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點了根煙卻並沒有吸,這兩天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煙快燃盡時,他的手機響了。
“老板。”
“嗯,查出那天是誰在我的酒裏下藥了嗎?”
“查到了,是徐家的二小姐吩咐的,動手的是策劃部的小王。”
“知道了。徐家的動作你們多注意點,至於小王,找個理由開了吧,看在他對公司的貢獻上,算是保他個麵子。”
“是”
掛斷電話,鬱飛的臉冷了下來。敢給他下藥!沒想到這徐家的人這麽沒腦子,那就怪不得他拿他們開刀了。
一個星期後,徐家股市開始迅速大跌,三星期後崩盤,一個月後正式被飛揚國際收購。這個不大不小的家族式企業的消失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還沒來得及被更多的人知曉就已被大眾遺忘。
薑文濤接到吳玉龍的電話時正在運動房裏跑步,走下跑步機接起電話,就聽到對方那陰陽怪氣的聲音,“看電視沒?徐家垮了。你猜這裏麵鬱飛出了幾分力?”
冷笑了一聲,薑文濤說完“不知道”便果斷掛了電話。對方鍥而不舍,忍無可忍的他差點沒忍住摔了手機的衝動,想起這手機是鬱飛送他的,又念著打電話的人好歹算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上次那件事若沒有他通風報信,他也不可能及時趕過去帶走已經忍得意識不清了的鬱飛,更不可能借機得償所願。
這麽一想,他該感謝吳玉龍才是。於是,他不情不願地再次接起電話。
“文濤,你這脾氣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我真佩服自己和你做了這麽多年朋友,當然,更佩服那個傻乎乎的大個,整天圍著你轉還樂嗬嗬的。最讓人無語的是,這麽多年了他居然一點沒發現你的心思,難不成你的演技已經可以稱帝了?”
對方毫不掩飾的調侃他早已習慣,但還是忍不住感到苦澀。
他哪裏有掩飾,根本是那人毫無所覺。有時候他也會忍不住埋怨,可那人打從心底裏就沒那心思,他又怎麽能怪他發現不了自己的心意呢?總不能他自己喜歡男人,就得逼著鬱飛也喜歡男人吧。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鬱飛是個直男,也沒想過去掰彎他。所以他在發現自己的心意後,第一選擇就是離他遠遠的,隻要不是每天看得見摸不著,他就相信自己能扼殺剛萌芽的幼苗。他從來都是對自己最好,即使不舍,他也不要守著一份無望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