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驗傷

踩著點趕到頂樓的辦公室,一路上收到無數詫異眼神,但顧忌他這張一年到頭的棺材臉,倒也沒人敢多說什麽,省了他不少麻煩。

薑文濤其實是個非常優秀的男人,身材修長挺拔、外表帥氣、能力強、責任感強,這樣一個多金、俊朗又負責的男人,照理說應該是非常受歡迎的,最不濟也該是能吸引人的。可惜,他的性格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倒不是有多糟糕惡劣,而是實在太過冷漠。早年還有許多趨之若鶩的男男女女追逐左右,在他逐年降溫的冰山氣場的打擊下,這幾年幾乎都看不到了。

茶餘飯後,公司裏的單身男女也會止不住地可惜。這麽好的男人,也不過二十六七歲的年紀,怎麽就能那麽冷呢?

要說薑文濤很難親近,那也是冤枉他了。除了臉冷了點,被惹火了脾氣大了點,其他時間裏他都是很好說話的,基本隻要不是惹得他太狠了,他都不會計較。相反,他的交際能力很強,對人對事總能處理地恰到好處,想找出個討厭他的人都不容易。

話又說回來了,這麽個出色的男人,本該是非常受歡迎的,怎麽就變成現在這個局麵了呢?事實上,他隻是對那些追求者表現得過於冷淡罷了,對於其他人,最多也隻能說是不親切。但所謂人言可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成了傳說中的……呃……那什麽冷淡了。

而他懶於解釋的性格更是成了一種默認,於是接近他的人越來越少,傳言越發厲害。再加上隨著公司人員的調動,知道他本來性格的人越來越少,關於他的冷漠的流言越盛,到最後,他竟然變成了全公司敬畏的存在。真是……有夠讓人無語的,倒是落了個清靜。

“總經理早!”

王秘書的詫異神色一閃而過,恭敬地打了聲招呼,得到對方的點頭示意。經理室的門打開又關上,隔絕外界的一切猜測。她抬起頭看了關著的門半晌,隨即又歎息著搖了搖頭。對這個比她小了十多歲的上司,她是關心的,卻找不到機會開口。這人自我要求甚嚴,來公司三年幾乎從未請假,每天都會至少提前半小時到公司,如此的勤奮加上出眾的能力,三年升為總經理,雖然令人意外但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也因此,薑文濤今天難得的踩點上班,才會引起如此高的關注度。他人每天都做的平常事,放到他身上,就變成了值得讓人討論猜測的事了。不得不說,這些人還是閑了點。但做上司的,在不斷壓榨下屬勞動力的同時,貢獻點八卦娛樂下大眾倒也未嚐不可,若是還能提高工作效率就再好不過了。

“文濤,前天我還沒醒你就走了,都沒來及跟你解釋,我會喝醉,是被下屬灌醉的,不是出去買醉了。你別生氣。”

一聽這不請自來的人的沒出息的聲音,薑文濤就覺得煩躁,索性專心看手裏的文件,置之不理。來人倒也識趣,一聲不吭地坐到一旁,保持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薑文濤抬起頭時,看到的就是男人那張永遠掛滿討好笑容的臉,今天,這笑容裏還帶了絲小心翼翼。看得他一下就火了。沒出息!

不想暴露太多情緒,他冷著臉問:“有什麽事?”

男人見他開口,頓時有些局促,期期艾艾半天,還是開了口,“唔,我想問你,呃,就是,那天晚上,我弄傷你沒?”

意料之中的答案。薑文濤聽了,不動聲色,“沒事,出了點血,但是不怎麽疼。下次別再喝醉了,再有一次,你就給我滾得遠遠的。”

到底是沒忍住,口氣衝了點。媽的,疼死他了,這小子下手沒個輕重,就憑著股蠻力橫衝直撞的,他不受傷才怪。想到自己那天爬起來後的慘狀,他真有掐死他的打算。但他是個男人,即使被喜歡的男人酒後亂性了,也不想表現得過於弱勢。反正都過去了,還真能逼著他負責不成。若是能的話,他也不至於等到今天。

男人撓撓頭,明明是一米八六的身高,憨直的模樣卻意外的有些可愛,“不會了,不會了,我保證。”說著,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靠近了薑文濤,“那,讓我看看你那裏吧。”

不等薑文濤惱羞成怒,男人又急忙補充了句,“我知道你向來愛逞強,沒親眼看到,我不放心。文濤,別讓我生氣。”

薑文濤瞪大眼,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人居然敢這樣對他說話?反了他!

無視他的冷臉,男人不由分說地拉著他進了一旁的隔間,推倒在床上就開始脫他衣服。男人難得板著臉,薑文濤還真就沒掙紮,這男人一旦堅持起來就固執得厲害,他也就懶得費那個功夫跟他計較了。看他這麽多年都沒被他的冷臉嚇退就知道了,這個人無論平時對他表現得多順從,骨子裏都是一點不怕他的。

反倒是他,被纏了這麽多年,習慣了他的唯唯諾諾,一見到他發難還真有點發怵。當然,這點,薑文濤是死都不會承認的。隻是每當這時都禁不住後悔平日的疏於鍛煉,真跟這男人扛上,他基本都是毫無勝算的。畢竟人家那肌肉可不是白練的。

男人檢查得仔細,磨磨唧唧好半天也不見停下。薑文濤很努力地催眠自己,忽視心底湧起的異樣感覺,臉頰卻是微微泛起了紅。任誰被人這麽大張旗鼓地脫了衣服壓著觀摩都不可能淡定得起來,即使對方是名同性。

“好了沒!”忍不住嗬斥出聲,薑文濤不自覺地掙紮起來,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這人不會是故意的吧?丫的,這人手勁真大,為了防止他亂動的手壓得他腰生疼。其次,放的位置也不對,那地方都開始發癢了,他想撓,卻覆上對方的手,最後居然被拍開了。薑文濤的嘴角抽了抽。這男人!

男人皺眉,“有點嚴重。你就是這樣去參加你三爺爺的葬禮的?為什麽沒上藥。”

為什麽?他媽的,他醒來隻顧得上簡單清理了下就趕去了鄉下,緊接著就是十分忙碌的兩天,哪來的時間去買藥?事實上,他這兩天根本就沒怎麽睡過,鄉下的葬禮規矩多不說,作為嫡親的孫子輩,他更是守了一天的夜。回到家,又因為想著他的事輾轉了好一會兒才睡著。醒來就趕著來上班了,還差點遲到。折騰了兩天,身上的酸痛反而更加明顯了,他這幾天可一點都不好過。這個罪魁禍首居然還敢質問他,真他媽膽兒肥了。

同樣意識到這點的男人愧疚地低下了頭,不聲不響地幫他穿好衣服,麵壁一般坐在床邊不動了。沒一會兒又反應過來,丟下一句“我去買藥”,就急匆匆走了。剩下薑文濤看著他離去了背影發起了呆,最終隻化為一聲歎息消散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