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父親和眼前的人

蘇齊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對這個問題不置可否,因為就連她自己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輸了。”女孩子低下了頭,聲音低沉,相當沮喪。她完完全全的輸了,毫無懸念,心服口服。“但是,總有一天我會贏你的。”女孩倏然抬起頭,眼神堅定的看著蘇齊,然後撥開人群跑了出去。

看起來被當成了假想敵了,蘇齊搖了搖頭。感覺相當無力,不過她果然還是欣賞女孩這種元氣少女,因為她自己做不到這種,永遠溫吞如水。

“你們在幹什麽!”正當眾人準備散去之時,一個聲音出現在眾人的耳朵裏。眾人一驚,回過更加的吃驚,但是比起吃驚卻是強忍著笑意。

此時的明日被撞得鼻青臉腫不說,臉上還是一副呆滯的表情,而佐藤則一副淩亂,而且褲腳的地方還有幾道抓痕,看起來好不狼狽,最關鍵的是倆人還手牽著手,倆個狼狽的大叔手牽著手,而且倆人的狼狽樣子不由得讓人想入非非。那個什麽邊緣題材的某某相戀遭遇世人阻擋然後曆經千辛萬苦終於走到一起或者終於看清現實分開了之類。

“哈...”一個女職員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起來平時腐漫沒少看,以至於看到這幅景象自動腦補。感到眾人都看著她,她連忙雙手捂住嘴,但是周圍更多的竊笑聲很快就讓她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怎麽回事?都圍在這裏幹嘛?還不去上班?想要扣工資麽?”佐藤大叫一聲,被嘲笑的臉色漲紅。但是心裏呐喊著維護者的光輝使得自己心靈平靜。

“不好意思,都是因為我...”蘇齊看這倆個怪怪的人一時沒有認出來,但是當她出現的時候,倆人的目光投向她,她感到倆人的目光暴漲,然後一個人撲向了她,用的是軍用犬的方式。受力過重,蘇齊後退了幾步,還沒反應過來,感覺麵前的這個人緊緊地抱住了她。

“你回來了,你回來了,孩子...”耳邊的人在說,蘇齊感到什麽濕潤的東西落了下來。這種熟悉的感覺讓蘇齊想起了這個人,那次醒來時遇到的那個人。

天哪,社長竟然在哭?在場的所有人全部伸長了下巴,那個平時盡管儒雅卻不失威嚴的社長,那個決斷果決雷厲的社長?這是什麽狀況?

佐藤看見周圍的狀況,連忙遣散周圍的人,然後提醒社長,將倆人拉往辦公室。而在他們走後周圍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到他們似乎遇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之前蘇齊的深藏不露已經夠讓他們吃驚,而此時突然冒出來的社長看起來更是和蘇齊關係匪淺。大家都在拍著胸脯慶幸這之前沒有得罪蘇齊。而以清水為代表的某些人則踹踹不安,不知道會被怎樣對待。然而不管這些人怎麽想,此時的蘇齊卻是很困惑。

坐在她對麵的男人綿連柔和的看著她,呐喊總寵溺的目光,蘇齊實在覺得有點消受不起。

“怎麽回來也不告訴我一聲。”明日看著蘇齊,雖然是埋怨的話,但是心裏的狂喜將他淹沒,所以無論蘇齊說什麽他都不會生氣,隻是感謝,感謝她能夠回來。他找的快要崩潰,但是那個人卻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他怎麽能不高興,哪怕他滿身狼狽,但是即使這樣他還是非常非常的高興,高興到眼淚都要再次落下。

“你是誰?”蘇齊淡淡的問,雖然見過這個人,但是蘇齊確信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對於他的憂喜也並不清楚,她僅僅問出了她的疑惑,但是明日顯然像是被這句話傷到了似的,不可置信的看著蘇齊,半響,他撫著自己的心髒像是對蘇齊又像是對自己說。

“你隻是掉下懸崖後失憶了而已,沒關係,爸爸會找最好的醫生治好你的。”明日眼神堅定而寵溺的看著蘇齊,雙手緊緊地握住了蘇齊。微微顫抖,內心的動搖像被打破的湖麵,蘇齊感到了一絲沉重,想要逃離。

蘇齊側著頭看著那個儒雅的男子,淡淡的光輝灑在他的臉上,顯得溫和。看著這張側臉,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心裏蘇醒,漸漸與記憶重合。

“爸爸,這是什麽花?”小女孩仰頭看著陽光中的父親,那時,他那父親正在自家的花壇裏種花,手裏拿著小花鏟,一副精英分子加居家好男人的形象,曾經這樣的父親讓蘇齊那麽驕傲。

小小的世界可以隻圍繞著他們旋轉,像天下所有的女兒崇拜父親那樣的崇拜著自己的父親。

夜晚的燈光朦朧美麗。在那個家庭沒有分散之前,名為父親的人也曾在她的床頭給她說童話故事,仙德瑞拉用魔法變出了南瓜馬車,灰姑娘參加了宴會,得到王子的愛,王子撿起水晶鞋找到了灰姑娘,從此幸福的在一起。一幅幅美麗的畫在腦中翩然起舞,如夢如幻。

填滿孩童小小的心靈,她看著父親安靜講故事的側臉,心中變得安詳美麗,進入夢境。然而,長大後沒有人告訴他,王子不再喜歡灰姑娘的時候,灰姑娘該怎麽辦?如果午夜十二點一切恢複原樣,灰姑娘原本的水晶鞋變成了破了洞的爛鞋該怎麽辦?王子會驚呼著“啊,多麽爛的鞋啊,我的公主絕不是會穿這這種爛鞋的女孩”該怎麽辦?如果長大了進入了沒有童話的世界,而她還有一顆相信童話的心該怎麽辦?

重要的那些人曾經緊緊地握住你的手,然而時光無情的將你們分割,心便碎成了好幾塊,好不容易在歲月的消食下重新拚湊起一顆完整的心,還怎麽去相信那些想要握住你的人?

蘇齊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記憶那麽模糊又那麽清晰,恍若昨日,握住自己手的這個男人近在眼前,卻無法依靠。

“不好意思我想你認錯人了,我並沒有失憶,我的一切我都記得。”蘇齊淡淡的說著,抽出了自己的手,堅決而風輕雲淡。誠然她或許沒有完美的家庭,甚至是缺失的,眼前的男人一定會是個好父親,但是卻不是蘇齊需要的。她還沒有懦弱到那種連麵對的勇氣都沒有的地步。所以,蘇齊站了起來,靜靜的離開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