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大家子

第二天嶽憐月辰時未到便醒了,許是昨晚一番驚嚇著實累了,竟是一夜好睡,雖然身體不是很方便,但到底稚氣未去,一聽藍水說大姐今天上午就到,也不再賴床,興致勃勃地嚷著要到前廳去等著。

在紫菱和藍水侍候下嶽憐月仔細梳洗了一番,頭上仍舊梳著雙丫髻,零零散散的點綴著蝶形紅水晶花飾,本就精致的容貌沒有過多修飾,耳上綴著一對紅水晶水滴形耳墜,裏著藕荷色彈墨藤紋雲錦長裙,外搭嫣紅色彩繡芍藥浣花錦廣袖外袍,袖子下露出半個胭脂玉鐲,腳上穿著一雙小羊皮軟毛短靴,雖然隻是十二三的年紀,稍微裝扮起來確是分外明豔照人,讓人移不開眼。

嶽憐月在銅鏡前轉了個圈,甚是滿意這一身打扮,滿臉欣喜道:“此女真是天生麗質難自棄!”

見自家小姐如此自戀,就連道行頗深的藍水也險些破功,更不要提生性活潑的紫菱。

嶽憐月滿意的看著兩人的反應,鬧夠了便吩咐起身去前廳,紫菱又忙拿了件碧色小花白狐狸毛邊織錦鬥篷給憐月披上,這才出門。

由於蘭香園是嶽府內東南方向的一處獨立小院,雖離前廳不是很遠,但也走了足足一刻鍾才到。

青峰遠遠的看到憐月,就小跑進了前廳,嶽憐月還走到前廳門前,身著湖藍錦袍的嶽令鈞就已經迎了出來,一臉溺愛的注視著憐月,道:“月兒,今個怎麽不賴床啦,青峰說你過來了,我起先還不相信呢。本來我是打算等青丘確認大姐進城後才差人去喚你的。”

藍月撅起小嘴嗔道:“都已經在屋子裏悶了一個月,早就睡夠了。”話剛出口就意識到不對,忙道“月兒沒有半點責怪大哥的意思。”

嶽令鈞的臉上閃過一絲愧疚,黯然道:“都是大哥不好,連累月兒受苦了。”

嶽憐月上前一步,抱住嶽令鈞的胳膊撒嬌道:“月兒知道大哥是為我好,大哥笑一個好不好,好不好嘛···”

嶽令鈞終究還是架不住自家小妹的撒嬌攻勢,一抹由心而發的笑容宣告了他的落敗,趁機小聲囑咐道:“祖母今兒也破例從梧桐苑出來了,已經在裏麵了,待會兒見了長輩要乖巧些,再不喜也要做做樣子。”

憐月微微蹙下眉,知道大哥嘴中的長輩是指父親同父異母的兩個叔叔嬸嬸,還有兩家一大群的兄弟姐妹們,不情願的點點頭應下來。

嶽令鈞這才拉著小妹進了前廳,嶽憐月進門去了鬥篷,還沒走兩步就看到一群花花綠綠圍了上來,嶽令鈞很沒義氣地鬆開憐月的手,嶽憐月躲閃不及,兩隻小手便被走上來的兩名婦人拉起,憐月認得這二嬸馬氏和三嬸李氏。馬氏親熱地對憐月道:“這才一個月未見,憐月出落的越發標誌,像個大姑娘了呢。”

本就麵薄的嶽憐月因那句“大姑娘”白淨的臉蛋兒上也湧出兩片紅暈,畢竟昨天才經曆了那麽一番事。

李氏見此也不甘落後的附和道:“可不是嘛,晃得我差點睜不開眼了呢。”

李氏的大女兒嶽憐卉也讚道:“母親說的是呢,憐月妹妹如今越發動人,把我們其他姐妹都生生比了下去呢。”

其餘人也什麽發飾精致、衣服好看、麵色紅潤等等的誇了起來。

一時間嶽憐月隻覺得似有上百隻鳥雀圍在自己身旁,雖說女孩子家都喜歡被人誇,但也架不住這樣的,實在不想應付她們,但又礙於進門前對大哥的承諾,隻能硬著頭皮敷衍著她們。

“二嬸也越發年輕了”“三嬸的衣服真好看”“哪有啊,姐姐們才是真的漂亮”“香妹妹怎麽回來了”······

藍水和紫菱也被擠在圈子外,雖說藍水身懷武功,但也不好對這群人動手,麵對嶽憐月求助的目光兩人也是愛莫能助,內心慶幸著幸虧以前家主下令不準隨意靠近蘭香園,要不然,就是在有十個藍水和紫菱也應付不過來,更不要說嶽憐月了。

“月兒,快到祖母這裏來!”

對嶽憐月來說,這一生無疑就是天籟,周圍的鶯鶯燕燕也在這一聲響起後,安靜了下來。憐月看到正坐上衣著素氣卻不失尊貴的祖母慈愛的衝自己招著手,就仿佛看到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憐月趁機掙脫了三嬸的手,微微屈身向兩人行了禮,便急忙奔向前去,撲進錢氏的懷裏,路過二叔嶽展塵和嶽展宇時也沒忘停下來見了禮。

錢氏看著懷裏可愛懂事的孫女,心中兒子失蹤後鬱積的陰霾也被衝散了一些,連帶著聲音都輕快了幾分,“這麽早過來,肯定還沒用早飯吧。”

嶽憐月可憐巴巴的點點頭:“早起藍姐姐說大姐今兒上午就能到,心急了些。但若月兒早知道祖母今天也會來,定早早的趕去梧桐苑外候著,月兒想祖母的緊。”說完又用僅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感慨道:“祖母您就是天上專門拍下來就我的活菩薩,幸虧您發話,要不然月兒非瘋了不可。”

“就你嘴甜”錢氏輕輕刮了下嶽憐月的鼻子,吩咐道:“英姑,帶小姐去偏殿用早飯。”

“是”英姑上前俯身答道,她是錢氏身前的老人,看到錢氏被憐月逗的如此開心,感激的對憐月道:“小小姐,請隨我來。”

嶽憐月自小就和祖母親近,雖說後來祖父去世,祖母便在梧桐苑清修,不準任何人叨擾,一年也見不上兩回,但內心的孺慕之情又豈會生分,雖然不想離開祖母身邊,但現在著實餓了,隻好依依不舍道:“那月兒先去用早飯,很快就來陪祖母。”

嶽憐月起身在一大片夾雜著羨慕、怨憤諸多情緒的目光下跟著英姑到偏殿,雖說是真的餓了,但由於身體原因,卻也沒有多大胃口,隻喝了碗清粥,挑清淡的小菜吃了幾口便回到了前廳,膩在錢氏懷裏,馬氏和李氏到底還是畏懼錢氏,沒有再圍上來。祖孫兩人說著體幾話,倒也不覺得時間過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