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此路不通

抬頭望去,眼前的山壁猶如被人打磨過一般,幾乎沒有刻意攀援的地方,山壁高聳雲霄,一眼望不到盡頭,處處昭示著“此路不通”四個字。

宇文淩汐看著一臉氣餒模樣的憐月,心裏不知該是喜還是是憂,現在的狀況倒是真與父親的心意不謀而合,照目前的情況發展下去,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間絕對不會短,但是,自己現在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又如何保證她的安全,尤其還是在這麽一個陌生的環境中。

想到這,宇文淩汐忍不住想,不知道父親知道自己摔下懸崖生死未卜後會是什麽表情,也許……不過,以父親的性情,恐怕最多也就是掃上一眼,便會讓一直隱在背後的二弟接替自己的位置。

宇文家,一向少了自己一個不少,多了自己一個不多。

憐月將目光從峭壁上收回後,本想向身邊這個唯一的活物抱怨幾句,但看到他眼中透出的傷感,還以為他是因為看到沒有出路才這般表現,話到口邊便換成了,“我們再走走看看,說不定有別的路。”

宇文淩汐自然感覺到了憐月話裏的關心,青銅麵具下依舊有些蒼白的臉自嘲的笑笑,其實,就被困在這裏一輩子出不去,隻要有她陪著,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但他心裏也清楚,憐月心中牽掛的人太多,也有很多的人會因她的失蹤傷心發狂,她終究還是要出去的。

“好!”

兩人便順著峭壁的走向開始尋找出路。

在他們頭頂幾千丈高的峭壁邊,嶽令鈞的臉此時已經黑的足以和冬日取暖的煤炭媲美,青丘小心翼翼的匯報著勘測到的這座峭壁的情況。

“我負責的這邊從側邊沿著峭壁往下三十丈左右便寸步難行,除非有人用繩索吊著攀援而下,沒有別的辦法。”

青丘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乎都是從嘴裏哼出來的。

“那還楞在這裏幹什麽,還不趕快差人回河洛府拿足夠長的繩索!”

如今離憐月失蹤已經足足有四個時辰了,開始認為的最壞的打算如今竟成了唯一的答案。

憐月如今生死未卜,作為大哥的嶽令鈞的心情又怎麽會好,就連青丘每次過來傳話都要挨罵。

一旁臉色同樣不好的藍水伸手輕輕拍了拍嶽令鈞的肩膀,“事情已經發生,發火是不能解決問題的,我們需要冷靜下來。”

嶽令鈞緊握的拳頭又緊了幾分,眼眶通紅幾乎是嘶吼著道:“我知道要冷靜,可是一想到月兒是從這裏掉下去的我就冷靜不下來,早知道當初拚下性命也要留下那個該死的黑衣人的!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月兒!是我害死了她!”

“啪!”

“嘶”峭壁邊緣寂靜地隻剩下青丘抽氣的聲音。

藍水收回揮出的右手,用更高的分貝衝著嶽令鈞吼道:“誰說月兒死了!這裏這麽多人哪隻眼看到月兒死了!你看到了,還是他們看到了!”

然後語氣一轉,“黑衣人擄走月兒時,我們都中了招,連移動都困難,還說什麽拚命,如果有那個力氣,我相信你一定會衝在第一個。現在還需要你來主持大局,這裏所有人誰都可以不冷靜但獨獨你不可以。你要知道,說不定月兒此時正受傷等著你帶人去搭救,晚一會兒,說不定就會有生命危險。”

站在她對麵的嶽令鈞聽著她的話漸漸平複心情,一點點冷靜下來,調整呼吸。短暫的沉默後,一改剛剛的狂躁,對著站在一側的青峰冷靜的問道:“有沒有估算這個峭壁大概有多深?”

青丘見他冷靜下來,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心也跟著冷靜下來,回話時也沒有了剛才的唯唯諾諾,“目前條件有限,隻知道很深。”

青丘特意加重了後兩個字,聽的嶽令鈞的眉頭連著皺了好幾下。

“你現在就回河洛府,將這裏的情況告訴嶽管家,讓他盡可能的收購繩索,”嶽令鈞嘴上一頓,想了想繼續道:“同時帶上鑿山用的工具,再花重金雇請所有曾下過這座峭壁的人。”

“青丘遵命!”

待嶽令鈞擺了手,便馬不停蹄的離開。

藍水看著眼前恢複冷靜的男子,心裏多少有些安慰,如今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藍水拉著他坐在峭壁旁邊的石頭上,兩個人就這麽坐著,看著近在咫尺的深淵。

微風從耳邊劃過,嶽令鈞無力的說道:“你說,月兒現在……她一定在等著我們去救她,可是我們卻在這裏幹坐著。”

藍水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誰也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事,那黑衣人下的藥本就無色無味,防不勝防,我想月兒也希望我們冷靜下來而不是冒冒失失的搭上性命。”

“藍水,你說我這個哥哥是不是當得特別失敗,若不是你那一巴掌我估計早就衝昏了頭腦。”

藍水側臉看著滿臉挫敗和愧疚的嶽令鈞,感受著他的脆弱,忍不住伸手包住從出事後便一直緊握成拳的雙手,安慰道:“這種情況下,若不慌亂才是真的不正常,就算我不那麽做,我相信你也會冷靜下來。”

嶽令鈞衝著藍水扯了扯嘴角,最終也沒有扯出一個笑容。

兩人身後兩丈遠的樹後,秦澈一臉複雜的看著雙手緊握緊挨著坐在一起的嶽令鈞和藍水,心裏也是一片苦澀,百感聚集,唯獨沒有憤怒。

其實,這樣也好。她放下了,那自己是不是……

“咳咳……”秦澈在樹後故意咳了兩聲,這才從樹後走出朝著藍水兩人走來,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表弟,旁邊的樹林我這邊已經查看過了,情況貌似有變。”

嶽令鈞此時也無暇關注藍水迅速放開的雙手,神情嚴肅的問:“怎麽回事?”

“剛剛我們一路追來時,我便懷疑這裏有其他人來過,剛剛在周圍仔細查看了一番,果不其然,有另外一撥人比我們先到。”

秦澈的眼睛看著正在認真等他講下去的兩人,便詳細的將自己發現的蛛絲馬跡一一講了出來。

所謂術業有專攻,秦澈這麽多年在父親的耳濡目染下對案件的處理越發上手,平時跟在張邢台也沒少學東西,對犯案現場的分析也很有一套。

他的分析聽的嶽令鈞和藍水兩人眉頭緊皺在一起,如果真的如他分析的那樣,在他們之前真的有另外一撥人,那麽憐月現在是否跌入峭壁就不再是惟一的答案。

可能,這裏的種種跡象也許就是有人刻意偽造出來的,目的就是要拖延他們的時間,那麽憐月現在的境況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接著的遭遇有可能比掉峭壁還遭,而且這些人的動機也絕對不會單純,他們目的到底是什麽。

嶽令鈞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分析著其中的厲害關係,並想著接下來該怎麽做。

恰好此時,青嶺來向嶽令鈞匯報另外一邊的情況,同時也證實了嶽令鈞的猜測。

青嶺一臉凝重的匯報道:“少主,在離這邊百丈遠的地方有人曾嚐試從那裏下到峭壁下,但可能遠遠見我們過來便舍棄了,我們隻看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消失在樹林裏,如今已經有人追了過去,這邊……”

“將我們的人分三路,一路繼續勘察地形尋找一切肯能通到峭壁下的道路,一路在附近搜查一切可疑的證據,另外一路沿著剛剛發現蹤跡那個方向去追,你親自帶隊,務必追上並查清他們的來路。”

“是!”青嶺毫不猶豫的執行嶽令鈞的口令。

峭壁邊緣,嶽令鈞、藍水和秦澈均是一臉嚴肅,互相對望著,若果憐月掉下峭壁真的是黑衣人掩人耳目的行為,那麽現在的事情就越發的複雜了,牽扯的範圍也會很廣。

再加上嶽憐月身份的特殊,牽涉到嶽家、宇文家,而嫁入皇家的嶽憐玉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何況還有個在暗處法人隱宗宗主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