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山此夜一舞間
十月初十，皇帝大宴邀請所有皇親國戚，同時給越國使者接風洗塵
莊景承一身戎裝在禦花園裏巡邏
“呦喂，這不是莊將軍嘛，嗬嗬，莊將軍好久不見啊”
莊景承一陣頭大，劉大人是後宮劉良娣的父親，是個有名的刻薄嘴，遇上他準沒好事
“劉大人好”
“哎，莊將軍好，莊將軍老夫我怎麽聽說莊妃娘娘已經被廢冷宮，還畏罪自殺了，可有此事啊”
“確有此事”
“哎呀，那這樣的話，莊將軍就不算是皇親國戚了。”
“劉大人，卑職今日當值，不是來赴宴的，恕不能多陪了，大人請”
莊景承心中暗惱，卻不得不應付
“哈哈哈”劉大人不無得意道“這才對嘛，要記住尊卑有別”
自從莊妃死後，莊景承的日子不好過。信國尚文輕武，太平日子過久了，文臣當道武將退隱，身為武將本身就不被重視，何況莊家原非大戶人家，好在出了個莊妃，才提攜起莊家的人，莊景承的侍衛統領一職還是莊妃替他謀來的，若非莊妃隻怕莊景承隻怕這輩子都難有出頭之日，如今莊妃一死，莊景承受盡了白眼和排擠，聽慣了的是冷嘲熱諷。
巡至禦花園隻見院中有一粉一紫兩位不知道是哪個宮的主子，侍衛見到皇宮內眷自然是要回避，莊景承退至一旁靜候貴人過去。
隻聽紫衣少女道“六皇妹怎麽出門了呀，莊妃剛死，皇妹不是應該為母守孝嗎，守孝是不能來赴宴的，何況妹妹還穿的這樣嬌豔。”
靈玉微笑行禮“五皇姐記錯了，莊妃娘娘隻是妹妹的養母，何況莊妃是畏罪自殺，妹妹不用替她守孝”
“妹妹還真是伶牙俐齒善於狡辯啊”
靈玉笑笑“皇姐，宴會要開始了，妹妹我先走一步了”
五公主晗婷秀眉一豎“慢著，我還沒叫你走呢，果然是有娘生沒娘教的下賤坯子，這麽沒規矩。我要是你呀就躲在自己宮裏不出門了，都克死兩個母妃了，如此不祥之人還這樣的不自覺。”
靈玉淡淡一笑“姐姐說得對，妹妹沒有皇姐聰慧明智，皇姐還有什麽吩咐，若是沒有別的吩咐，皇祖母那還等著我呢”
靈玉沒有回擊也沒有生氣，晗婷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不甘心這樣就放靈玉走“怎麽沒吩咐，聽說荷花池裏的荷花開了，你去給我折一朵來，不要讓別人幫忙，我要你親自去折”說完仰起頭傲然離去。
飛兒氣不過到“公主，五公主這是為難你呢”
靈玉卻無所謂“以前她是養在皇後身邊的，我是養在莊妃身邊的，她總是自認為要比我高一等，現如今我被送到了太後宮裏，她怕以後再也壓不住我了，日後我們的婚事都要由父皇做主，若是皇祖母喜歡我，父皇定會為我挑個好夫君，我們年紀又差不多，我得寵多一些就會比她嫁得好，好的被我挑走了，她當然會不服氣了”
“哎呀，這五公主真是無聊，都是沒娘的孩子，誰的日子好過啊，何必呢。要說嫁的最好當然是長公主，剩下的公主們都是要長公主挑剩的，有什麽好比的，再說即使不是最好的，公主的夫婿自然都是人中龍鳳差不了，因為這些小事吃醋，五公主還真是小家子氣”
“她在皇後宮中的日子肯定也不好過，有個那麽優秀的長公主，她事事都被比下去，可能還會被下人刁難，皇後肯定也沒有好好教育她，才把她養的這樣刁蠻，又是個直脾氣不懂算計的，日後有她受苦的日子呢，走吧我們摘花去。”
這一幕莊景承在一旁看得清楚，他沒有想到後宮之中妃子爭鬥，同樣身為公主，親姐妹間也有這麽多的計較。早聽說六公主是莊妃的養女，姑姑的養女就是自己的表妹了，莊景承悄悄地跟在靈玉的身後，他沒有想到，六公主被欺負了既沒有發火也沒有沮喪，而是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腳步輕快，眉眼含笑，若無其事的來到荷花池邊。
“公主你看那朵開得好，離岸邊也不遠”
看到了一池的荷花搖曳盛開，靈玉和飛兒都忘記了剛才的事，美麗的花朵讓人心情舒暢
靈玉點點頭“就是她了”
靈玉伸長了手臂去折盛開的荷花，池邊濕滑，靈玉一不留神腳下不穩向池中倒去。
“公主小心”
飛兒話音未落，一個身影飛掠而來強壯的手臂攬住靈玉的蜂腰，四目相對的瞬間，一個眼波盈盈，驚魂未定，一個溫厚真誠，目光中帶著憐惜。
“公主你沒事吧”飛兒拉過靈玉“宴會要開始了，咱們的快點，謝謝這位大哥啊”
飛兒拉著靈玉飛快的跑開了。
“飛兒你急什麽，我還沒有跟人家道謝呢”
“公主你沒看見剛才的情景嗎，要是被人家看到，公主你的名聲還要不要，道謝重要，還是名聲重要。”
靈玉很感動“飛兒這後宮裏也就帶我最真心”
晚宴設在湖邊的汀芷軒
靈玉趕到時宴會已經開始了，太後知道靈玉素來是個乖巧的孩子不會無故遲到“幹什麽去了耽擱了這麽久？”
靈玉恭敬地給太後，皇帝，皇後敬完禮回道“剛才看到荷花池裏的荷花開得好，想著五皇姐最喜歡荷花，就給皇姐摘了一朵”
晗婷本以為若是靈玉在宴會上告狀定會讓越國使者看笑話，皇帝太後都會不喜，所以篤定靈玉會吃下這悶虧，沒想到靈玉用這樣的說法說了出來，這不是將遲到的罪過推到了自己身上。
晗婷咬牙道“六皇妹記錯了，我最喜歡的是芍藥花，何曾喜歡過荷花。”
太後精明一聽便大概猜到了怎麽回事“皇上玉兒平日裏很是孝順哀家，又如此識友愛姐妹，皇上可要賞賜她才是啊”
皇帝點點頭“來人，將朕的玉荷花賞賜給六公主”
“謝父皇”謝恩後靈玉乖巧的退到太後身後。
晗婷還想要說話，被長公主軒華拉住衣角，衝她輕輕搖了搖頭。
太後沒有責怪晗婷是不想在外人麵前丟臉，也是給皇後留情麵。隻叫皇帝賞賜靈玉就已經說明，太後已經知道了她們的小伎倆小動作。
皇後不以為意，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向皇帝敬酒“皇上，汀芷軒雖景色好，小巧精致卻演不了大型表演，臣妾特意命人準備了獨舞表演來歡迎越國使臣”
皇帝點頭“皇後有心了。”
一個紅衣舞女蓮步輕盈，身姿嫋嫋的舞進汀芷軒，紅綾飄舞，媚眼如絲，好一個妖嬈的美人，皇後果然有心了。
舞畢皇帝點頭輕聲問道“不錯，舞得好，你叫什麽名字？”
那女子盈盈拜倒，聲音清脆“回皇上，民女名叫黃鶯兒”
“黃鶯兒，不錯好名字，人如其名。黃鶯兒才藝出眾，性情乖巧，即日冊封為鶯嬪。”
眾人心道皇後好手段，莊妃才倒，又為自己找了個幫手。
隻有越國使臣不削道“貴國的歌舞不過如此嘛，照我國清漪公主的差遠了。”
眾人皆是麵色一變。
皇後冷冷的道“既然如此，就請清漪公主為我們表演一番，也叫我們開開眼”
黃鶯兒的舞蹈雖不是極好，但也別有一番韻味，再加上皇帝又剛剛冊封她，越國使臣這樣說無異於挑釁，難怪連一向隱忍內斂的皇後都忍不住出言回應。
清漪公主淡淡一笑“那清漪就獻醜了”。
清漪轉頭向黃鶯兒道“可否借鶯嬪娘娘的紅綾一用。”
鶯嬪將紅綾遞給清漪。
清漪手持紅綾輕輕舞起來，起初動作輕盈曼妙。
隨著歌曲的曲風轉向蕭索蒼涼，舞姿也是越舞越快，仿佛已如歌中所唱，進入了亂世飄零的年代，美好的時光逝去，空留遺憾與衰老。
清漪的舞將人們帶入了她所舞的世界，用舞姿將歌中的情景展現給人們。
同樣是紅綾舞，清漪公主的舞蹈大氣磅礴把鶯嬪襯得更是小家子氣。
一舞過後掌聲雷動，皇帝更是看得呆住了，皇後叫了幾聲才回過神來，直讚清漪驚若天人。
很多年以後，靈玉再次見到清漪公主的時候，已是信國被滅以後，清漪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早已沒了當年的風華絕代。紅顏禍水，一舞傾城，後人皆說是清漪公主妖媚惑主才毀了信國，可誰知亂世佳人無奈的命運，父兄的利用，丈夫的庸碌，導致了她悲劇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