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故人
“玉兒！”莊景承猛地睜開眼睛，視線有些模糊，身邊有走來走去的身影。
“醒了，爺爺他醒了。”
眼前的景象逐漸的清晰，簡單粗糙的木質方桌，上麵擺著的是泥質的茶壺茶碗，牆上掛著幹菜和臘肉。
“喝點水吧。”一個女孩跳到床邊，雙手托著一個茶碗，歪著頭看著莊景承，“哥哥你長得真好看。”
莊景承被她看得有些有些不好意思，“請問這是？”
長須老者走過來，兩指搭在莊景承的脈搏上，“嗯，恢複得不錯，年輕人你能活過來真是個奇跡呀。”
那女孩又端了藥碗過來，“你已經昏迷了好多天了，爺爺說幸好你的心長歪了些，不然你肯定已經見閻王了。”
記憶如潮水般湧進莊景承的腦海。
黑色的利箭，玉兒的尖叫，還有冰冷的河水。
“原來我沒死。”
桃源村因為處在深山之中所以躲開了戰火的侵襲。四麵環山使得桃源村四季如春。因為山路閉塞，桃源村的居民幾乎是與世隔絕，家家戶戶都多多少少有些薄田，再加上林中野菜菌菇飛禽走獸資源充足，桃源村的人自給自足，是以這裏民風淳樸，生活平靜祥和。
莊景承在茉兒家休養了兩個多月，直到身體基本恢複。
茉兒背起藤筐正打算上山去幫著爺爺采些草藥，卻看見莊景承正在院子裏麵打拳。拳風凜凜虎虎生威，茉兒不由得看得癡了。
莊景承也看到了茉兒，“茉兒姑娘你這是？”
茉兒原本一向大膽豪放，可是這一回她卻不敢直視莊景承的眼睛，底下頭羞澀的說：“爺爺的草藥快要用完了，我去上山采藥。”
莊景承蹭了蹭額頭上的汗水“我陪你去吧。”
茉兒趕緊擺擺手，“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景承哥哥你身子剛好還是不要像剛剛那樣打拳練武了，還是多休養休養，小心落下病根。”
“沒關係在不活動活動身體都要僵掉了。我跟你一起去采草藥吧，都是因為我才把藥用光的，不讓我去我會良心不安的。”
一路上茉兒一蹦一跳的，心情特別特別的好，隨手斬斷幾根開著小花的藤蔓編成個小花環帶在頭上。
莊景承跟在後麵看著她跳躍身影竟與靈玉的身影有些相似。
“玉兒你現在好不好？”莊景承喃喃的道。
茉兒回過頭，“景承哥哥你說什麽？”
莊景承微微一笑，“沒什麽？哪裏來的讀書聲？”
茉兒指著前麵的紅牆說：“是那裏。那邊有個尼姑庵，庵裏有個靜慧師太常教村裏的孩子們看書識字。”
靜水庵座落在半山腰上,周圍高大的喬木把小小的院子包圍住,隻有樹葉的縫隙間可以隱隱看到院牆。
裏麵很多尼姑都不是本村人，有家鄉發水逃難來的，也有不願出嫁逃出家門大小姐。
那靜慧師太的聲音溫柔清冽聽起來還有些熟悉，莊景承循著聲音走進了靜水庵的院子。
靜慧師太長得很美，尼姑的灰色袍子穿在她的身上倒顯出幾分出塵的仙氣來。莊景承隻覺得這些年來她幾乎都沒有變，歲月幾乎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什麽痕跡，還是莊景承兒時記憶的那樣。
“姑姑？”
靜慧師太聽到這聲呼喚身體僵了一僵，她慢慢抬起頭看過來。
莊景承這些年其實變化很大，可是那雙明亮的眼睛卻始終沒有改變。
靜慧師太聲音顫抖著問道：“你是？景承？”
“姑姑。”莊景承像個小孩子撲進靜慧的懷中。
脫去了華麗的宮裝，放開了浮華的生活，當年的莊妃娘娘如今出了家成了靜慧師太在這個安靜的小山村裏教孩子們念書。
“孩子們，今天就早些回去吧，貧尼有故人到了。”
孩子們乖巧的和靜慧師太道別，蹦蹦跳跳的跑遠玩去了。
莊景承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姑姑你怎麽會在這？你不是•••你不是已經•••”
靜慧激動地落下淚來，“姑姑還活著，姑姑沒有死啊。”
“景承哥哥你認識師太啊？”茉兒疑惑的看著他們兩個人。
靜慧請他們坐在瓜藤架下的石桌旁，沏上一壺茶，娓娓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靈玉根本沒想過要殺死莊妃，雖然靈玉恨莊妃和皇後聯手害死了她的母親，可是從小到大莊妃對她的好她都看在眼裏，可是若是不能為親生母親報仇又實是不孝。
靈玉向禦醫求了可以使人快速入眠的藥，莊妃以為靈玉恨毒了她所以不疑有他，喝了藥便以為自己死了。
當她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來到了宮外，在當年閨中一個手帕交密友的家裏。
“我這才知道她原本就沒想要我的命，在宮中十幾年我的手上也算是沾滿了鮮血，我不是一個好人，可我的靈玉是個好姑娘，我實在不配做她的母親。”
靜慧轉向莊景承道：“景承大概是沒有見過我那女兒吧？”
莊景承神色淒然，覺得自己心痛的快要死掉了，這麽久一直誤會她了，記憶中的點點滴滴清晰地浮上心頭。
“哼，這些都是皇後告訴你的吧，你也真是愚蠢，她一說你就信了？我告訴你”
“你要送我去和親？”
“怎麽會，傻丫頭我要帶你離開這，到了上麵隻悄悄地告訴我的副將和紫芙姑娘，讓他們匯報就說我們已經墜崖死了，然後我們就可以遠走高飛遊山玩水，去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生活。”
“真好，到時候我帶你去個地方。”靈玉從未笑得這樣甜蜜。
“什麽地方？”
“不告訴你。”
“為什麽你不相信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為什麽你不能對我再堅定一點？”
“你不相信我，有些事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世上沒有後悔藥，但願你將來不要後悔。”
靈玉淚眼迷離的神情仿佛仍在莊景承的眼前。
“原來我一直都錯了。”莊景承頹然跪在地上。
最愛的人不相信她，她該是多麽的痛苦。
“是我親手把她推入深淵，我還企圖挽回她，我不配，我真該死。”
一路上朱明宇都冷眼看著楚天闊時不時的就跑去騷擾靈玉一番，嘴上雖然沒有再說什麽，可是內心卻是焦急不堪耐心一點一點的被磨沒耗光。
“殿下，東西還沒有拿回來嗎？”
楚天闊一回來朱明宇就急忙上前詢問。
“不如把她交給我吧，大刑之下不怕她不開口。”
“她還不能死，她還沒有物盡其用。”
楚天闊拍了拍朱明宇的肩甲，“沒關係即使沒有兵符，我也有其他的辦法奪位，你既然跟了我就要相信我。”
朱明宇向楚天闊行了一個軍禮表示臣服。
夜深人靜的時候。
“什麽人？”
靈玉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拖拽到了駐地旁邊的樹林裏。
摘下大氅上的風帽朱明宇長劍直指靈玉的喉嚨。
靈玉小心的後退。
“侯爺這是什麽意思？令牌不想要了？”
朱明宇麵孔猙獰，“其實我很少殺女人，但是你是例外，即使令牌不要了，我也要殺了你。”
背後就是一顆大樹，靈玉退無可退。
“是為了朱顏姑娘吧？侯爺對她可真好。你是她的？哥哥？”
朱明宇明顯一愣“你認識她？”
靈玉微微一笑，似乎事情有了點轉機，“有過一麵之緣，一起吃過飯。”
提起朱顏朱明宇整個人似乎都柔和了幾分。
“朱顏姑娘，性子爽朗，人也漂亮我很喜歡和她做朋友。”
此時靈玉隻能賭一賭朱顏在朱明宇心目中的地位了。
“你們是朋友？”
“是啊。我們在一張桌上吃過飯，點了朱顏姑娘喜愛的十二孔橋明月夜。當時小二還說這道菜沒有了，朱顏姑娘提起拳頭還要揍人家呢。”
靈玉心中暗念，我可沒有騙你啊，確實是在一張桌上吃過飯，隻不過不是說好的。
朱明宇臉上露出心痛的表情，這的確是朱顏會幹出來的事，她還是那樣魯莽衝勁十足，和她文弱的外表不相符。
“你們真的認識？”
靈玉暗喜，把他唬住了。
“是啊。等我日後嫁給了三殿下還要和朱側妃做好姐妹呢。”
聽了這話，朱明宇精神陡然一震，冰冷的劍鋒吻上了靈玉雪白的脖子。
“你想嫁給三殿下，所以你不能活著進天啟了。”
說錯話了？靈玉實在不明白這男人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突然一個念頭在靈玉的腦袋裏一閃而過。
“你，你是不是喜歡朱顏？”
“你怎麽知道？是不是顏顏她知道了什麽？”朱明宇有一絲的慌亂。
果然被靈玉猜中了。
“顏顏她當然什麽都不知道，是我猜到的。”
朱明宇卡住靈玉的脖子，“你知道的太多了。”
靈玉絕望之際橫生出一股勇氣來，“我還知道更多，我知道朱顏她現在很不開心，她女扮男裝吃喝玩樂，就是要在被你們利用之前享受最後的快樂。”
朱明宇一陣緩緩地放開了靈玉。
“她不開心，不快樂。”
靈玉揉揉被捏疼的脖子。
“你們不是兄妹嗎？你還喜歡她？你既然喜歡她，為什麽還要利用她？”
雖然知道這話簡直找死可是靈玉還是忍不住問道。
“她隻是我在街邊撿回來的小孩。”
朱明宇忽然收起了手中的劍，“你是顏顏的朋友我不殺你，算你欠我一條命，以後顏顏若是遇到危險，你要竭盡全力幫助她。”
靈玉點點頭，心中卻在暗恨，朱明宇你殺死莊景承、滅我國家、屠我納蘭全族還想我能幫你。靈玉暗暗發誓若有機會一定不會讓朱顏好過，折磨你們才能為莊景承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