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鬼麵蠱

烏蘭其其格女王在四名侍女的陪同下,走進前宮的大殿;殿中已是站滿了王公貴胄,等著女王陛下落了座,他們才以手撫胸,一齊向陛下行了禮。

女王將手一揮,大臣們分左右坐到自己的位子上。青鳥國的女人地位與男人平等,部族的大首領們每月的初一可以進宮覲見女王,帶著他們的妻子。

“海倫,孟和,你們兩個怎麽也帶上麵紗了,想跟我學麽?”烏蘭女王注意到山姆族的大首領孟和夫婦都蒙著臉,兩人的眼中明顯地都有戾氣和仇恨。

首領們聽到女王的話,都發出了善意的笑聲:“孟和,是不是和夫人在床上鬧得太凶了,臉都抓花了?”

孟和的眼中一片惱恨,海倫卻沉默不語,低頭垂目。

“陛下,是這歹毒的婦人,她給微臣下了鬼麵蠱!孟和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要不是今天是覲見日,微臣連房門也不敢出啊!”孟和跪到殿中,指著他的妻子海倫厲聲訴道。

“鬼麵蠱?你堂堂一個大首領,連鬼麵蠱都解不了嗎?”烏蘭看了一眼低頭沉默的海倫,皺起了栗色的眉頭。

“陛下,這毒女施術之後就毀了蠱母!”孟和哽咽起來。

“我也在自己身上下了鬼麵蠱,同你一般容顏恐怖!你的小情人若是因此離開你了,你還有我陪著,有什麽好生氣的?”海倫嘶啞著嗓子出了聲。

首領們紛紛叫道:“太過份了!這種狠心腸的婦人,孟和首領為何不休了她?”

首領夫人們則叫道:“海倫,你太傻了,把鬼麵蠱下到他的情人身上不是更好?省得她用美色誘惑你的男人,做什麽要毀掉自己的大好容貌?”

烏蘭其其格靜靜地望著自己昔日的侍女,“海倫,你的心已被妒嫉染成黑色了。”

“是,陛下!”海倫走到殿中跪下,又用膝蓋向前爬了幾步,“陛下,當年孟和向海倫求愛的時候,曾信誓旦旦地說:這一輩子他隻愛海倫一個女人,如今海倫年歲漸長、容顏不複嬌豔,他不僅冷落了海倫,還把他的新寵帶回家裏日夜歡好,海倫的心不僅變成了黑色,還被妒嫉的惡魔撕成了碎片!陛下,您賜我們一死吧,海倫寧可與這個負人人一同下地獄,一起墮入無間魔道!”

孟和首領立刻向前一步,“陛下,微臣當年是真的愛著海倫的!可是,雪山的千年寒冰都有化成泉水的時候;上古的仙石也有被風吹成碎末的一天!孟和是個平凡的男人,愛上更年輕、更美麗的女人又有什麽不可以?”

“不錯,雪山的千年寒冰都有化成泉水的時候,上古的仙石也有被風吹成碎末的一天……”烏蘭點點頭,“我能將你們的蠱毒解去;海倫,經此一事,孟和若不能珍惜你的情意,你也不必再勉強逝去的情緣了;以後不可再做什麽自毀容貌的傻事,你隨時可以回王宮,我再為你找個英俊的男人。”

“陛下,她是我妻子!您怎麽可以讓她再嫁別人?!”孟和著急地叫起來。

烏蘭微微一笑,將手掌揚起,一片紅色的光芒罩住了孟和夫婦;兩人頓時動彈不得,女王念了一段咒語,紅光漸漸消失。

兩人感覺到麵部已不再刺痛麻癢,便為方取下了麵紗,發覺對方都恢複了昔日的麵容,不由得歡喜地擁在一起。

“海倫,我把那個女人送走,你不會再回王宮了吧?”

“不會,不管孟和愛不愛我,海倫的雙眼隻看著孟和一個男人!”

烏蘭嘴角一抽,“好了,你們的情話上一邊說去,其它人有事快稟上來吧。”

“老臣求陛下為臣免災!”

“烏力罕王爺,你有什麽災氣?”

“咳咳,老臣在萬花嶺建了一棟宅院,一家人搬去之後,都生了一種怪病,咳咳……身上長了許多鱗片,喉嚨還腫痛不止,老臣……”

“不用說了,”烏蘭已看清問題所在,“你身上帶著靈蛇的怨氣!新居想必是選在萬花嶺的靈蛇窟之上。”

“陛下,求您為老臣想個法子,解了靈蛇的怨氣啊。”

“唯一的法子就是你把萬花嶺恢複到原來的樣子,一家人搬到別處去。”

“可是……咳、咳!老臣的小妾就喜歡萬花嶺的風光,定要在那裏居住,老臣已把所有的積蓄都用到那座新宅園上,建得如同一座華麗的宮殿一般……”

他說到這裏,才發現周圍的大臣們都用憤怒的眼光瞪著自己,急忙住了口,訕訕地退到一邊。

“陛下,微臣的族人之中有三個百歲老人過世了,他們生前善良寬厚,都是老老實實的大好人,可否請王宮的神鳥為他們行天葬?”

“可否放幹了汙血?”

“是,臨去世前家人就為他們放了血,他們得知有可能葬在神鳥身上,都是歡歡喜喜咽氣地!”

“好吧,陶格斯?”

“奴婢在!”

“你隨巴圖頭領去他的領地,燃香念咒呼喚神鳥,安葬那三位百歲老人的遺體。”

“是,奴婢遵命。”

巴圖大頭領一臉喜色地退下去了,那三個老人中有一個是他的父親;據說死後葬在神鳥腹中的人,來生能投胎在貴族之家;不是子女雙全、自然老死的人,是沒有資格享受神鳥為他舉行天葬的。

還有一個部族頭領為他的領地求雨,他那裏好幾個月沒下雨了,牧草都快旱死了。

“聽說你的老父親喜食奴人腦漿?”烏蘭冷眼望著那個求雨的首領那日鬆。

那日鬆不以為然地道:“那些低賤的牧奴,不就是兩腳的牛羊麽?拿幾個小牧奴的腦漿孝敬我的老父,有什麽不可?”

“沒什麽不可,隻是,你會遭天遣的!你虐殺的那些孩子的冤魂就在你屬地的上空結了陰陣,雨師看不到下麵的生靈,如何賜福給你們?你就等著你的牛羊都餓死吧!”

那日鬆大驚失色!再不降雨,他屬地的牧草就都枯死了,牛羊和奴隸們也會餓死!別看在大殿上各大領主喜笑顏開,相互之間很熱絡的樣子;若是有機會吞並鄰近的部落,絕對沒有一個人心慈手軟的;到時候興許他和父親的頭蓋骨,就成了某個大頭領家的酒碗了!

“陛下,那日鬆知錯了!求您為微臣的屬地施法降雨吧!”

“我沒有辦法,你欠下的冤孽,隻能你自己還。”烏蘭示意身邊的侍女起駕。

“大人們都回去吧,有事到下月的覲見日再提。”宮女走到殿前,讓朝臣們止奏。

首領和夫人們躬身送陛下離殿,隻有那個那日鬆還哭喪著臉,跪在地上不肯起身,有個好心的首領告訴他,大巫師出國遊曆快回來了,不如到時候去求國師,興許大巫師一高興就給他解難了。

那日鬆聽了這話才無奈地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