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傳說中的人格分裂?
“明月,把那個人帶過來。”
“是。”
不一會兒,這方才落魄的瘸子就是被明月領到了這遠離人群的一棵柳樹下,底下站著等的,正是柳小桃。
“當真是你。”柳小桃端詳了這張盡是血汙的臉許久,總算是確定下來,此人,當真是這早上還素麵安好坐在衙門裏頭作證的馮生。
“你怎麽弄成這樣了?”柳小桃追問道。
這馮生卻是不領情地執拗地偏過頭。
明月在一旁催促道,“你倒是說話啊,我們姨娘問你話呢。”
“哼,”這馮生陰沉地,隻是冷冷地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你在怪我,”柳小桃將披散的發自然地拂到一遍,“你在怪我用流煙的簪子要挾你,讓你做假證,便宜了那個明明傷你在先的臭婆娘袁萋萋,如今又因為得罪了開國候杜申明,沒有讓他如願以償,拿萋萋的事好好拿捏拿捏鎮遠候侯府,由來讓你被一段毒打,落得今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甚至,連過去還敢偷偷瞄一眼的流煙姑娘,今個,你都是再沒有臉麵去見她,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柳小桃一口氣說得不帶喘的,說罷,隻是昂頭看著這將眼睛埋在淩亂汙糟的頭發下的馮生,他剛才顫了一顫,自己看的很清楚,果然,還都是被自己說中了。
“你想聽我說最後一句嗎?”柳小桃慢悠悠地說道。
馮生微微抬起渾濁的眼,迷離間,盯著柳小桃清亮無比的眸。
“告訴你,”柳小桃盈盈發聲道,“這些,都是你自找的。”
馮生猛地一怔。
“既然知府大人都將你秘密毒打了,明日,這衙門的判決也該是會出來了,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去求小侯爺放袁萋萋出府,她的家鄉有棄婦不能回鄉的習俗,也隻能讓她改個名字,一切從頭再來了,你耽誤了她作為一個女子最美好的時光,”柳小桃又是盯了這馮生已經瘸了的左腿看了許久,“一條左腿的代價,真是,太便宜你了。”
柳小桃說完,揮袖欲離去,卻是突然被這馮生的髒手一拉,“留步。”
“你的髒手拿開,別把我們家姨娘衣裳弄髒了。”明月一把打開馮生髒兮兮的手,怒道。
“明月,”柳小桃示意明月不必慌張,又是看向馮生,“你還想做什麽?”
“我……我……我還想見流煙最後一麵。”馮生喑啞的嗓子悶悶作響。
“無藥可救。”柳小桃拂袖,沒有絲毫的猶豫,拉著龔本壽和明月就是匆匆離去。
“姨娘,你不會,真的想幫那瘸子吧。”路上,明月忍不住,又是多問了一句。
“怎麽可能,”柳小桃立馬駁回,逗了逗眉眼道,“你看看我這一臉尖酸刻薄樣,怎麽可能會幫那負心人?”說著說著,語氣又是漸漸低下來,“再說了,我今個惹府裏的沈大爺生氣了,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混過去呢。”
說話間,兩抬軟轎就是將柳小桃和龔本壽送到了鎮遠候侯府門口,柳小桃一臉擔憂地看著侯府門口兩隻喜慶的紅燈籠,卻是有些瑟瑟不敢進去。
“不怕姨娘,大家都看得出侯爺最疼你了,來,明月攙你進去。”
將龔本壽暫且安排在了自己的含香水榭的偏房,柳小桃又是一路低著頭進了明德院,看著裏頭書房的燈火正是亮的璀璨,貼著房門又是敲了好久的門,這小侯爺,該不會真是為了自己把他騙進流煙那生氣了吧。
“小侯爺?”柳小桃壓著嗓子,盡量用最溫柔的語氣輕聲喚道。
無人應答。
“夫君?”柳小桃換了個稱謂。
裏頭依舊安靜。
“小心肝……。”柳小桃拖了個長音,本著惡心都把你惡心出來的原則,肆無忌憚地揮灑著那渾然天成的撒嬌口音。
“你在做什麽?”忽而,一聲陰冷冷的嗓音就是在柳小桃身後響起,這聲音,真是,再熟悉不過了。
柳小桃臉一僵,就似在寒冬臘月一般透心的涼,身子也似著了魔一般不敢動彈。
“我……。”柳小桃手指尖在僵在門扣上,一個“我”字還拖得老長。
“你去哪了?這麽晚才回來?”沈浩從柳小桃身後繞到跟前,努力地用最平靜的話語問道。
“去逛了逛,對了,我今個還在街口看到溫姨娘在施粥送被褥呢,你可知道?”
沈浩捏了捏發酸的鼻梁,“知道,溫碧儀每到這寒冬臘月天寒之際都會這樣。”
“喲,你還是娶了個好媳婦嘛,”柳小桃得瑟的一笑。
沈浩斜眼瞟了眼將話題成功岔開的柳小桃,開門拉著柳小桃進了屋,坐下沏了杯熱茶給柳小桃,又是問道,“你之前不是問我,那溫碧儀有什麽貓膩嗎?我如今就告訴你。”
“嗯嗯。”柳小桃連忙搬了個小板凳在坐好。
“其實,這事我也是才知道,是前幾天,一個從西域來的遊方道士告訴我的,這世上,有一種病,叫做分神症。”
“什麽意思?”
“嗯,這樣說吧,比如看溫碧儀,她平日裏呢,就是慈悲溫良,賢淑大方,可是,一旦她受到什麽刺激,行為就會十分乖張,判若兩人,等她恢複了呢,又會全然忘了自己做過的那些荒唐事。”
“還有這種病。”柳小桃點點頭,恍然大悟,難怪,這溫姨娘看上去,總是讓人覺得怪怪的,溫良中透著一股犀利,怪瘮人的。
沈浩看著柳小桃略做思考的認真樣,忽而又是狡黠地一笑,貼在柳小桃耳邊,壞笑說道,“所以啊,把她趕出府的任務,可是愈發艱巨了,契約尚未成功,小桃仍需努力。”
柳小桃臉一黑,又是伸手給自己倒了半盞茶,一口悶了,“合著你告訴我這些就是為了讓我當活靶子。”
沈浩悠然昂頭,“誰叫你今早把我騙去了流煙那。”
“小氣鬼。”柳小桃一撅嘴,站起身來,又是想到些什麽,把頭上的玉簪子一扒拉下來,往這小圓桌上一放,“這是那流煙的簪子,你可得負責還給她。”
“誒,”沈浩忽然喚住已經走到門口的柳小桃,看著柳小桃背對著自己停住,卻是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尷尬地搓了搓手,忽而道,“那個,你院子裏的龔本壽的夥食費,可得從你的月例裏頭扣。”
就為了這個?柳小桃心裏一堵,頭也沒回地回了句,“知道啦!”
看著柳小桃決然離開的背影,沈浩不知為何總覺得心裏空空的,鏤空香爐裏頭的香氣依舊如遊龍般慢慢纏繞揮散,許久,沈浩卻都隻呆呆地坐著,一動不動。
門外一直候著的莫白冷不防地突然來了句,“主子,您吃醋的水平真心不怎麽樣。”
“莫白,”沈浩幽幽地回了句,“你這個月的工錢,別拿了。”
回了含香水榭,柳小桃一進屋就是直接想掀了被子好好睡一覺,誰知道,這一屁股才坐到床上,就是聽到身後一聲驚呼。
“誒喲,痛死我了。”
床上居然有人。
柳小桃猛地一回身,掀開被子一看,這躺在床上的,居然是明月。
見著是自己主子回來了,明月立馬、眼淚就是上來了,抱著柳小桃就是咿咿呀呀地訴起苦來,“姨娘,姨娘可算是回來了,方才老夫人派身邊的嬤嬤送補藥過來,我隻好窩在被子裏裝你,差一點就瞞不過了。”
“補藥?”柳小桃扶起明月。
“是啊,就是安胎的藥,”明月連忙趿了鞋子下了床,“那嬤嬤說了,日後姨娘的安胎藥,都從老夫人房裏拿,老夫人房裏的菟絲子、川貝母、厚樸都是府裏最好的。”
什麽?安胎藥?
柳小桃下意識地摸了摸癟癟的小腹,幹澀澀的一笑,正巧,這肚子又是適時地咕嚕嚕地叫喚了起來,柳小桃也是突然想到,今天除了早上塞了兩個芙蓉包,這中午和晚上,可都是什麽都沒吃呢。
“姨娘餓了吧,今天肯定是忙壞了,明月給您做好吃的去,做您最愛吃的燒雞怎麽樣?”明月說著,就是摟起袖子準備出門。
“算了算了,”柳小桃泄氣地一歎,方才那小侯爺不是說了嘛,這龔本壽在侯府裏的開支得從自己的賬上出,燒雞什麽的,自己定是吃不上了,雖然明天自己也定是要把這暫時安置在自己院子的龔本壽安排到其他廂房去,可是這小侯爺的話既然已經說出口了,自己這錢,定是得出了,還想著偷偷攢點錢,等出了侯府,給老爹把那王寡婦給娶了,如今一看,存錢大業遙遙無期啊。
柳小桃仰麵往這大床上一躺,任憑這肚子春雷一般的咕嚕嚕地叫個不停,適時間,這門口又是響起兩聲清脆的敲門聲。
“柳姨娘?柳姨娘可是睡下了?”
這是柴嬤嬤的聲音,柳小桃示意明月去開門,自己則是往這被窩裏頭一窩,耳朵卻放得尖尖的。
“誒,是柴嬤嬤啊,這麽晚了,我家姨娘都歇下了,柴嬤嬤可有什麽要緊事?”
“誒誒誒,不要緊不要緊,”這是柴嬤嬤的聲音,“你看,這些吃食都是小侯爺命老奴送來的,說是這柳姨娘今個逛街逛累了,肚子餓了,留作宵夜,可是,這柳姨娘都睡了……,”柴嬤嬤這話是越說越無奈,出門前主子可是交代了,自己一定得把東西留下,人才能回來的,如今可怎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