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心驚
顧心雖然對顧憐的事情有所感歎，卻也並沒有真的掛心多久，因為邊疆那邊突然傳來的消息，讓顧心的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原本安穩的邊疆突然發生暴動，柳墨深陷敵軍，生死不明，已經失去了消息多時了，甚至與他連柳成夫人寫的那封家書，顧心懷孕了，都不曾知道。
顧心聽著小廝的稟報，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靈魂一般，瞬間就向後栽倒過去，所幸一旁的柳芙眼疾手快的扶住顧心，這才沒讓顧心發生什麽意外。
淚水仿佛不受控製一般，不停的奔湧而出，顧心隻覺得心裏好似突然被掏空了一般，難受的厲害，空落落的沒有一絲的感覺，腦中不斷閃現出柳墨那光彩照人的明亮雙眼，想著臨行前兩人的甜蜜糾纏，竟是一時間無法適應著突然起來悲傷，整個人一下子昏死在了柳芙的懷中。
“四嫂……”柳芙驚呼。
等顧心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黃昏，她竟是直接昏迷了一天一夜。
顧心醒來以後，第一個反應，是先將雙手撫摸上自己的小腹，感受到那雖然不甚明顯，卻依舊有些微凸的小腹，顧心整個人才算籲了一口氣，她沒想到，她會如此的在意柳墨，竟會在聽到他生死不明的時候，直接昏死過去。
也許，在她不知道的時間裏，她早就將全部的心給了那個神采奕奕，有些稚嫩的少年了吧！現在或許也可以說是她孩子的父親。
顧心輕輕撫摸著自己那微微凸起的小腹，無比慶幸，在柳墨臨行的時候，她可以放開一切的枷鎖，和他有了這個孩子，至少，他還留給了她一個孩子。
“四嫂，你沒事了吧！”柳芙推門而入，見顧心神色平靜，算是大大舒了一口氣。
她到如今才覺得自己是那麽的可笑，竟然為了四嫂拒絕了穆沉雪而怨恨她，卻是不知道其實四嫂是如此深切的愛著自己的四哥。
或許相比較而言，自己對穆沉雪的愛不過是表麵的膚淺吧！
至少就算此刻有人告訴她穆沉雪死了，她也不過是略有感懷，並不會一瞬間悲涼的昏死過去吧！
“怎麽是你？安心和安意呢？”顧心的聲音帶著剛剛蘇醒後，特有的沙啞。
“她們都在外麵，是我想單獨和你談一談，我四哥的事情。”柳芙有些感歎。
不同與顧心那樣深切的悲傷，柳墨雖然是柳芙的親哥哥，可是因為並不是一起從小生活的原因，所以柳芙在聽到柳墨生死不明的消息以後，除了一點驚訝和傷感之外，並沒有太過激動，畢竟從始至終她也不過是和柳墨生活了不過一年的時間，而且這期間，柳墨的全部心思還都在顧心的身上，讓他們這對兄妹接觸的時間，著實不是很多。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柳芙也比顧心更理智，更冷靜一些，看到了一些顧心所沒看到的東西。
“你四哥，到現在這個時候，還能談些什麽呢？”顧心有些落寞。
一直到如今，她才突然發現，她對柳墨的了解竟是那麽的可憐，似乎好像一直是柳墨再不停的遷就著她，而她雖然是愛上了他，卻並沒有愛上他的自覺。
是不是如果她早一點愛上他，多告訴他一些她所熟知的兵法攻略，他是不是就不會遇到現在這樣的情況了呢？
顧心此刻的心，已經完全陷入了迷霧之中，看不清眼前的方向。
或許是的，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一直是一個對生活沒有太大夢想的人，或者可以說她對於活著並不是特別祈求，隻是覺得既然活著，那麽就要竭盡所能的好好活下去。
可是如今，她愛上了柳墨，懷上了他的孩子，讓她對生活突然有了希望，有了期待，可是這希望來的太短暫，她才剛剛從哪些封閉的過去中走出來，現實就又將她打回了原形，這讓顧心很無措。
其實有些時候，她雖然表麵上很冷靜，人也很理智，可是單說內心而言，她其實是比顧憐還要脆弱的很多的人，至少她沒有顧憐那種不顧一切，放手一搏的勇氣，這或許就是智者的悲哀吧！
因為顧慮太多，所以才不能真的做到顧憐那般的無所顧忌吧！
“其實我覺得，四哥可能並沒有真的出事。”柳芙猶豫的說道。
“沒有出事？怎麽回事？前線的戰報上，不是說他深陷敵軍，下落不明了嗎？”顧心難得的突然激動了起來。
此刻柳芙的話，無疑是給了她一絲生活下去的希望，將她從哪些陰暗的影子中拉扯出來。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這隻能說是我的推斷而已。”柳芙皺著眉頭，猶豫了好久，才將心中的那個大膽的猜忌說了出來。
原來，柳成將軍一直以來在邊疆上的功績雖然顯赫，卻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柳成將軍每次也隻是將外族驅趕出去，卻並不曾真的大規模的傷害過他們，甚至來說從沒有擒拿過任何的敵方將領，雖也是保家衛國，卻是有些中立的感覺。
當然這樣的事情，並不能說明說明，隻能說是柳成將軍的帶兵方向偏向於穩妥守成而已，並沒有其他說明大不了的，可是柳芙卻是依稀記得，他們家裏總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出入，甚至嚴格說起來，那些人有些像外族的居民。
這樣的答案，著實讓顧心嚇了一大跳，一張本就不甚紅潤的臉頰，瞬間變的慘白慘白。
柳成將軍不會是通敵賣國了吧！
可是隨即她又想到，若柳成將軍真的和敵軍關係密切的話，那麽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柳墨活著的幾率更大一些呢？
顧心覺得自己此刻很矛盾，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此刻的心情。
“其實最初，我也隻是有些懷疑，並沒有太過在意，可是昨天你暈了之後，我回了一趟家，結果你猜怎麽樣？”柳芙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竟是頭一次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怎麽樣？”顧心的心好似被提到了嗓子眼裏。
“我娘親雖然在接到戰報的時候，和你一樣，直接昏迷了過去，可是我回去的時候，卻發現娘親的床幔裏還有給四哥準備的鞋襪，而且娘親的神情雖然悲切，卻是並沒有真的如你這般憔悴，你說這是不是很怪？”柳芙的聲音壓的低低的。
這確實很怪，按理說以柳成夫人對柳墨的緊張，就算不哭個死去活來的，也得大病一場，有怎麽會神色全無疲憊，還給柳墨準備鞋襪呢？
就算她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事實，強行麻醉自己，可是她那神色的悲哀又是從何說起呢？若是真的那樣，不是該完全忽略柳墨生死不明的事情嗎？
顧心的眉頭皺了又皺，最後，卻還是先囑咐柳芙不要聲張此時，靜觀其變。
而顧心自己卻是悄悄的讓安心在靖南王府的外麵守著，讓她給穆沉雪帶了一個口訊，自己要見他。
安心聽到顧心的安排時，著實嚇了一大跳，差點就以為自家的小姐直接拋棄了柳墨，直接要轉而投奔穆沉雪了呢！不過看到顧心那堅韌的目光，安心那到了嘴邊的疑惑卻是終究沒有說出來，咬了咬牙，就按照顧心的吩咐，去苦守穆沉雪的出現了。
安心的運氣顯然並不是很好，她在靖南王府外麵守了整整三天，才總算是見到了穆沉雪，可是穆沉雪身邊一直跟著許多守衛，卻是讓她沒辦法找到機會，和他單獨說上兩句話。
而就在安心抓耳撓腮，甚是發愁的時候，穆沉雪卻是突然找了一處僻靜的茶館坐下，然後很是隨意的將所有人都遣散開來，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裏，宛如仙人一般的悠閑品著手中的香茗。
那種超凡脫俗的氣質，那樣絕世無雙的容顏，讓安心不由的就有些癡了。
這樣的男子，也難怪柳芙明知道他活不長，也依舊願意嫁給他了吧！安心有些癡迷的想著。
“你難道不準備對我說點什麽呢？”穆沉雪突然看向安心躲在的角落。
安心猛然從自己的癡念中驚醒，這才發現，原來他早就發現了自己，支走仆人，竟是為了給自己製造機會。
安心簡短的將自己的來意說明，甚至有些不敢看穆沉雪的目光，就直接帶著宛如朝霞一般紅豔的臉頰，慌亂而快速的離開了這裏。
一直到她都已經跑開那間茶樓許久許久，她還是無法抑製住自己瘋狂跳動的心，她並不是第一次看見這穆沉雪，可是如此近距離的看他卻是第一次，當然也是頭一次這般的臉紅心跳。
不同與安心的慌亂，另一邊在茶樓之中的穆沉雪，此刻卻是異常的安靜。
他的手中還拿著安心剛剛塞給他的簪子，那是他和她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帶著的簪子，在那樣夜涼如水的夜晚，他的心第一次有了一絲溫度，為了那個並不算溫暖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