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大戰前奏

“報!殿下,邊關傳來急報……”

“報!大王!突厥來犯……”

齊王宮殿,兩邊的朝臣戰戰兢兢,沒有一個人敢抬頭去看坐在龍椅上的齊王。

“你們說!如今要怎麽辦?”半響,齊王從龍椅上半探出身子,看著下麵的大臣。

“大王,我大齊自立國以來,與大周紛爭不停,如今突厥突然來犯,恐怕事出有因,依臣之見,派人率二十萬大軍前去迎戰。”和士開腿一動,站了出來。

“哦——依你派何人去為好?”齊王在殿上眼睛半眯。

“臣保薦一人。”和士開對著齊王彎腰到底,“蘭陵王殿下,身為王族子孫,對大齊忠心耿耿,又武藝超群,更何況,佛法大會上,他與大周名將韋孝寬和那突厥王子言談甚歡,聽聞還校場比試,送了突厥王子一把寶弓。如今突厥來犯,依蘭陵王殿下與兩位的交情,當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求大王恩準!”

和士開如此說話,如果蘭陵王拒不迎戰,那難免通敵之嫌,如果迎戰,許勝不許敗,勝了可以說他們互相勾結,如果擺了,同樣是互相勾結。一石三鳥,讓蘭陵王無處可退。

蘭陵王心裏知道和士開定是因前麵的事對自己挾機報複。但朝堂之上卻無可辯駁,唯有挺身而出:“臣乃大齊之將,自當效力。求大王恩準……”

從朝堂上下來,蘭陵王將手上大王賞賜的明光鎧交到副將手中,又傳令下去,整頓軍肅,點齊糧草,翌日出征。

副將看著他邁步往外走,不由跟在後麵。蘭陵王擺擺手,“你們自去準備。”一邊跳上自己的寶馬,自有幾個小廝跟了,一夾馬腹,往城門外而去。

出了城,到了西山腳下,他拋了馬韁,仆從接了,見他要上山,道:“殿下?”

“不妨事。你們在山下等我。我上山去看看就來。”蘭陵王道。幾個起步已經走的遠了。

到了寺裏才知道,清音已經下了山,在鄴城裏另住。

等蘭陵王找到清音的宅子,就見是一座高門大院,兩扇朱紅的大門緊閉。

小廝上前拍門,不多時出來一個精壯大漢開了門,見蘭陵王迎了進去。

清音一身淺白長衫正在屋裏跟道明商量事情。道明已經買了有二三十個壯健奴仆,在另一個僻靜宅子裏住著,同時派了兩撥人出去尋找可以避世而居的地方。

因人數一下子增多,花費也大了許多。清音算算錢莊的存錢,已經去了多半。心裏焦急起來。

正與道明商量,是不是要在郊外先租了田地種上,好歹也要養活這些人。

道明卻是不懂這些的,隻是聽著清音的吩咐去辦事,卻出不了主意。

穿越到古代以來,清音第一次覺得一個人兩雙手,確實有點捉襟見肘,力不從心。想起公孫意對經商一道也很有見解,聽小白說他那日終還是回府裏幫了後娘,心裏對他怨懟少了些。卻又覺得自己插手人家的家務事,還言詞生硬,似乎有些不妥。總之是不妥當。

正要回去換了外衣,就聽守門的大陳來報,蘭陵王求見。

清音不及換衣,蘭陵王已經踏進了院子。一眼見到穿著淺白長衫的清音,光頭素麵,一身白衣不似僧袍那樣深沉,卻帶了幾分明媚,幾分光鮮,讓人看了眼前一亮。

“蘭陵王殿下。不知今日來有何事?”清音由道明禪師陪著迎了上來,將蘭陵王迎進屋裏。

注意到清音語氣中的客套,蘭陵王眼神一黯,還是笑著道:“明日就要去邊關,特來看望。”

清音讓人擺茶,聽說蘭陵王去邊關,不由抬頭看他,卻看不出他臉上有何不妥。邊關急報?還是電視裏那種大軍壓境?

否則怎麽這樣突然的,就要去邊關了?

道明禪師也是吃了一驚,不由看了清音一眼。清音叫他出去找能安居的地方才幾日功夫,出去的人還未有音訊回來,蘭陵王就突然出征。清音,真的是高僧轉世?為何到了鄴城,處處顯出不同來。

蘭陵王見清音師徒不語,麵上神色卻有點不安,知道自己消息來得突然,卻不知他們是因為另有想法,安慰道:“邊境不安,調兵也是常有之事。我大齊與大周自先帝起便征戰不斷,雙方對對方兵力部署了如指掌……”想到此次突厥加入,大齊便成腹背受敵之勢,不由道:“隻要大王尚在,還可穩固江山。就怕和士開那等賊子……你們出家為僧,不受戰亂之禍,倒也不必多慮。”

清音與道明禪師卻是苦笑。與蘭陵王應答了幾句。蘭陵王見二人神色不好,於是告辭出來。

出來後坐在馬上,見這緊閉的大門,院牆內伸出延展向上的一樹皂角,眼神沉暗。道明始終陪在一旁,有許多話,來不及說,不便說。

馬兒不安踢踏著地麵,渾似主人躁動的心情。小廝不敢上馬,隻牽了馬韁在遠遠的地方。

終於,蘭陵王一撥馬首,決然去了。

街角處,公孫意轉了過來。身旁,一個夥計拎著食盒遠遠跟在後麵。

望著遠處轉去的馬尾濺起飛塵如煙,莫名的,他有一種寧靜將被打破的感覺。

到了清音租的房子,依然是大門緊閉。公孫意上去敲門,夥計拎了食盒站在一邊。很快,門便開了,將主仆二人迎了進去。

公孫意走的很快,穿過花園回廊,便是後麵主人屋。清音正在院中踱步。

見到公孫意,她停住腳步。方才還想起要去找他,沒想到這人這麽快就過來了。尷尬情緒來不及上浮,隻被一臉意外取代。

公孫意將夥計手中食盒接過,讓夥計先回店裏幫忙,笑道:“昨日聽小白姑娘說你們搬出了寺裏,不及前來幫忙,今日特帶了幾個好菜,恭喜你們遷居。”

清音嘟噥,是租的房子,又不是買的。心裏卻不由腹誹,這人怎麽不懂顏色,前日被自己那樣說了一通,今日來,竟然喜笑顏開無事人一般。

道明禪師聞聲從側屋出來,將食盒接過,放在院中一張石台圓桌上,掀開盒蓋,卻是三素三葷的六個熱菜,濃香馥鬱,引人饞蟲。

清音已經直著眼趴在桌上盯著菜盤,小白果然不愧是她的好姐妹,不但菜的樣式與平日吃的不同,最妙的是用料豐足,慢慢堆了的山尖高,絕對夠她吃的。

美食在口,又見公孫意殷勤的為她布菜置奢,再大的火氣也要消了。何況本來就沒有什麽火氣。

清音一邊將一口菜夾進嘴裏,一邊指指圓桌邊的石凳。

秋高氣爽,院中秋菊盛開,魏紫豔黃,倒也別有一番神采。公孫意也不推拒,就勢坐下。見清音吃的高興,一張紅豔唇上沾了麵醬,不由笑起來。

道明禪師卻不肯與清音同吃。端了兩盤素菜自去用餐。

清音吃到盤中精光才放下筷子。伸手揉揉飽脹的腹部。自穿越以來吃的兩頓最好的,都是如意酒樓做的。看來,這份人情不得不感啊!

“方才蘭陵王來過。”清音先說了最要緊的,“說受命去邊關。公孫兄對此以為如何?”

公孫意聽了便是一凜,想起方才見到那沉重卻急促的馬蹄聲,“蘭陵王何日出發?”

“便是明早。”

公孫意一聽心中更是一沉。大周與大齊多年對敵,自先王起便打過數仗。後來齊王相繼駕崩,傳到現在這位大王手中,這位大王性格優柔寡斷卻又重新佞臣,那和士開壟斷朝政,幾乎成為大王的左膀右臂,朝野無人不知。

公孫家族開辦綢莊,在大周邊境亦有分號。早已知道大周現在的大王卻是中興之君,現在聽說蘭陵王領旨赴戰,不由心裏咯噔一下。

“如是這樣,隻怕大戰不遠。你我要及早籌謀。若大周聯絡突厥,大齊將滅。”公孫意歎息道。

清音點點頭,想到曆史上每次大戰,改朝換代都是生靈塗炭哀鴻遍野,偏偏自己穿越過來正逢其時,不由暗暗頭疼。

便試探性對公孫意道:“不知公孫兄可有何良策?”

公孫意倒也不瞞她:“我公孫家在距鄴城兩百裏的一個無名山穀裏,曆代便有牧場,因那山穀地形隱蔽,倒一直不被外人發現。如果大周與大齊征戰,可能便要舉家遷入避禍。隻不知你們,有何打算?”

清音苦笑,“師傅從壽城而來。那裏距離邊關不遠,隻怕如果戰亂一起,無可避免。這幾日派人出去尋找僻靜之地,卻沒有消息傳來。”

公孫意沉吟:“如此,若是這樣,不如與我等一起避入穀裏。隻是此時尚早,我們也不可太過焦慮。隻要不是屠城,一切尚能保存。”說著,一雙眼睛深沉的看著清音。

兩個人憂慮時局,倒多了話題。

此後幾日,公孫意每日給清音送飯食,連道明都看出異樣,偏清音卻裝聾作啞。

還好過了幾日,蘭陵王傳了信來,說大戰未必,隻是與突厥小打了幾場。仗是勝了,卻被那幫胡人譏諷他麵如女子,娘娘腔過來帶兵打仗,過於陰柔。不若大周男兒的英朗。

清音靈機一動,命人做了一張猙獰麵具給蘭陵王帶去。

自此,蘭陵王每逢燕戰,必然麵具覆臉,遮去柔美容顏。那些兵士看到這樣猙獰麵具,士氣亦為之一振,作戰更是勇猛,跟在蘭陵王後麵再不怕被那些胡人恥笑,竟是以一當十,連勝幾場。

那些突厥兵士隻道大齊另派了良將,又見對方士氣如虹,竟然不敢酣戰,退到了邊界之外。

大周與突厥的聯手暫告一段落。雙方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