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救命菩薩

“唉!命苦啊!”小白哭,小白的奶奶也在一邊抹著淚。

清音想哭!

父母去世後,她一直假裝獨立假裝堅強,親友要幫助她也都拒絕。

午夜夢回,不知多少次夢見撲進父母的懷裏。

現在看小白被母親摟得緊緊的,到底是自己的骨肉自己疼!不由想起自己父母不在了還莫名跑到了這古代……更是鼻子酸的要命。

“李家好歹也是有幾分薄產的,嫁過去吃不了苦。”小白伸手幫娘親拭了淚強自笑道。

“咳咳,其實……不用嫁也可以的。”止住了那股淚意,清音道。

小白的娘這才看見三個雙目含淚的小和尚。

“這位是安國寺的清音大師。”小白道。

“清音大師方才見過爹,說爹的病終會好的。娘你就放心吧!”小白想扯開話題。

“想是你們沒錢抓藥,才要女兒出嫁換取嫁妝?”

看小白的娘年紀也不是很大。古代女子結婚的早,小白不過十五六歲便談婚論嫁,算起來她娘也不過三十來歲。

隻是家中過的困苦,又沒有衣著打扮,一張臉憔悴的看起來倒像是四十多歲。

“唉。”還是小白的奶奶歎息。

“她爹的病日漸嚴重,拖延不得了。”小白的娘鼻子紅紅的,滿臉對女兒的愧疚。

小白家同小青家不同。小青上頭還有個哥哥,至今沒有討著媳婦。小青的娘嫁了女兒收了聘禮尋思好給大兒娶房媳婦延續香火。

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隻要有錢收便樂得半夜都笑醒了。

小白家卻隻有這一個女兒。對這女兒也當寶貝似的。

隻是這兩年惹了禍事,小白的爹上山拾柴又摔傷了身子,光靠小白的娘給人漿洗衣服得來的工錢根本不夠抓藥,逼得沒辦法才要嫁女兒。

這個做娘的和剛才那個做娘的真是完全不同!

為了天下的慈母!清音心裏暗暗想道,無論如何也要幫幫小白。

“我可以為小白介紹一份工作,每月有……銀子,不知道她可願意去做。”清音不知道這時代是用什麽錢,但是古代用銀子交易卻是通用的,因此道。

“銀子?”小白他們卻是嚇了一跳。

小白的爹以前給人做工也就一個月三百個大錢,一年幹下來也沒見過幾回碎銀子。現在清音張口就說有銀子,倒唬了他們一跳。

法雲法明也是愣怔怔的望著清音。

不知他哪裏來的底氣空口說這大話?

安國寺前段時間還為了佛法大會銀兩的事大費周章,空智主持愁的幾夜沒睡好覺。現在好容易大王撥了銀兩下來,難道清音打的這主意?不能!萬萬不能!

“恩,銀子,一個月十兩。”清音還不自知,想了想又道。

她也不知物價是多少,當初學曆史也沒留心過這些。腦子裏倒有說清朝腐敗的一句話,“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想那貪贓枉法的知府一年能得十萬兩,照這樣推算下來窮人家做工什麽的十兩一個月應該差不多吧?

卻聽見撲通撲通幾聲,眼前跌倒了一片。

“小師傅!”小白跌坐在地上,驚的嘴唇都在打顫,“十,十兩銀子?”

“這是怎麽了?難道嫌少嗎?”

清音看幾個人跌倒在地上,呆怔怔的看著自己。法雲和法明又是一副看白癡的樣子看著自己,有點打不到底。

“十兩銀子!”小白跟傻了似的,麵上也不知是要哭還是要笑。喃喃的道,“青天大老爺,救命活菩薩,十兩銀子!……我的媽呀!”

突然叫起來揉著胳膊,原來是被她娘在胳膊上狠狠捏了一下。

“十兩銀子,小師傅說笑了。”小白的娘先緩過神來的,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又掐了呆在地上的女兒一把。

她見清音不過十來歲,雖說是寺裏出家,官家又是個敬佛的,比他們這俗世裏打滾的強,但畢竟是個半大孩子。

一張口就是十兩銀子這麽大的數目,他憑什麽能開出來?終究有點不靠譜。

暗想自己也真是窮昏頭了,竟然被這十兩銀子嚇得一跤跌在地上,傳出去可不惹人笑話。

法雲法明也回過神來,拉著清音的袖子在她耳邊埋怨,十兩銀子這麽多……

清音這才知道感情自己不是說的少了,而是說的太多了。

十兩銀子,看來在古代是筆很大的財產啊!

那自己與那公孫意滿打滿算若是合作成功,一個人可以分多少多少銀子雲雲,豈不是……?不由心裏有點惶然。

“小師傅。”小白的娘福了一福,“勞煩幾位小師傅送小女回來,小婦人感激不盡。但那十兩銀子的工錢,小婦人卻是不敢要的。”

這無異於天文的工錢,怕也不是什麽輕巧事,小白的娘打定了主意不想女兒沾手,因此話說的委婉,意思卻是送客了。

小白在旁邊咬了咬唇,想說什麽又張不開口。

青姐的爹給人砍柴天天在瓦市賣,辛苦兩個月也才一兩二的銀子。十兩,是一般人家一年的收入了!

方才清音說的容易,她一聽之下欣喜若狂,現在被娘一掐,她也清醒過來,是自己不想嫁人急瘋了,哪裏就有十兩銀子一個月的工錢,可不是瘋了!

“十兩多了麽,那三兩如何?”清音撓撓頭,帶著商量的語氣。

這古代銀兩折合到現代大概是多少她心裏也沒個數,卻又總覺得三兩好像少得拿不出手似的。

小白的娘看這小和尚夢裏夢怔的又改了口,已經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越發覺得這小和尚說的不盡實際了。

法雲法明還在旁邊扯她袖子,小白已經一步跨了過來,“小師傅,三兩也是很多的了。”又壓低了聲音,“真的有這份工麽?”

別說是三兩銀子,就是一個月能有三百大錢,也是要樂顛顛去的。

“是的!”看那個公孫意應該不會舍不得拿出來。清音不厚道的想。

小白歡喜的“哎”了一聲,雙眼不由射出亮光來。

小白的娘和奶奶雖然不說話,也不由支愣起耳朵來聽著。

“鄴城裏有個如意酒樓,你可知道?”清音道。

“知道知道!”小白點點頭,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中。

三兩!這可是一大筆錢!

不隻是給爹買藥,還可以改善家裏的夥食,也可以給奶奶和外婆買件新衣……小白歡喜的盤算著。

“請問小師傅,是去做些什麽?”

小白的娘心疼女兒,心裏終究希望這事能是真的,問的更仔細些。

清音想了想,“就是去廚房打打雜什麽的。放心吧!我同如意酒樓的公孫老板有點淵源,小白你就同他說,是為安國寺的清音師傅介紹的就成了。”

何止是淵源,如果那筆大買賣談成,他們將是合作夥伴!

聽清音這樣說,倒有幾分像是真的了。

小白同自己的娘對看了一眼,見到對方眼裏又是不確信又是幾分歡喜。

一時倒矜持起來,不知道說什麽好。

倒是小白的奶奶,聽清音說的這樣言之鑿鑿,有名有姓。雖不知道一個小和尚同酒樓的大老板能有什麽淵源,但心裏已經信了七八分,歡喜的在旁邊直念阿彌陀佛,“今兒個真是活菩薩上門了。”

旁邊法雲法明也放下了心。

隻要不是安國寺出銀子,哪管他是如意酒樓還是冤大頭!

眼見清音三言兩語替小白姑娘解決了難題,這一家子祖孫三代又是歡喜又是作揖,畢竟自己一起跟著過來的,倒覺得是自己做了活菩薩好事一般,覺得麵子上倍是光彩。

小白娘又拉著清音細細詢問了番如意酒樓的情況。知道女兒去不過是廚房裏切切菜洗洗菜什麽的,放下心來。

一個月能有三兩的銀子,已經是許多大廚老手灶頭的工資了。

但就算這樣,也比十兩銀子一個月那令人咋舌的數目來得可信。

小白娘見這小和尚說話麵帶微笑,一張臉又俊的比裏長家新娶的小媳婦還好看三分。對自己提問一點也不為杵,都是一一作答的。

心裏不由感歎了句,到底是佛門中人,說話做事都帶著神仙般的氣度。

讓小白隔日去如意酒樓找公孫公子,清音帶著法雲法明謝絕了祖孫三個千恩萬謝的挽留,自回寺裏去。

這一來一回,又去了半日,三個人走路也走的快了些。

清音看法雲法明被冷風一吹都縮起了脖子,也不由把兩隻手縮在了袖子裏。一麵想著小白的事。

錢雖不可通神,但關鍵時刻卻能救人。

沒打聲招呼就替公孫意又招了個員工,清音心裏有點失笑。不知那個冷著臉的家夥知道了又會是怎麽一副表情。

想到方才小白和家人歡喜無限的樣子,又覺得縱使公孫意生氣也要把這事做成。少不了分紅時少一點吧。清音心裏尋思。

那邊正跪在靈前的公孫意沒來由的打了個噴嚏,抬頭看見美琳姨娘正將目光從自己身上挪開。

“大公子到底是嬌慣了的身子,才在靈前守了兩晚,倒受不住冷風。召兒,去叫廚房給公子熬碗薑湯,別老爺頭七還沒過,就把公子累倒了。”美琳姨娘板著一張臉,冷冷的說道。

她身邊原本伺候的小丫鬟立馬得了聖旨一般去了。

公孫意也不多話,對美琳姨娘冷嘲熱諷的話更不放在心上。

爹已經不在了,各人孝心各人知,鈺兒是爹的骨肉,年紀又小,他也不想爭些什麽。

隻是美琳姨娘總把自己當做對手,確實讓他覺得愕然。

當初老爹公孫錦娶美琳姨娘進門時,本是想就找個暖暖床的。還是他同老爹公孫錦說,既然進了門就是一家人,家也一並交她當了。

起初兩年還好,低眉順眼的開口老爺,閉口大公子,恭敬的很。

自打生了鈺兒,倒像得了塊護身符,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刺。

公孫錦倒也是個明白人,不曾怪責兒子。公孫意怕老爹難做,借口遊學,常常跑出門去。美琳姨娘越發得了勢。

如今家財都給了她,越發覺得公孫意礙眼,恨不得公孫意打了鋪蓋住到酒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