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隆重葬禮
穆曼君回去後別院再度平靜下來。
付容安時來探望付冬青和付雲景,他新官上任三把火,萬安會的事業展開地如火如荼,到別院每次都是來去匆匆。
付容安羽翼已豐,倒是獨立支撐起了萬安會,他來去都前呼後擁,煞是威風,在阿公麵前卻很孝順聽話,對付雲景也較為和藹,如同長輩般關切他讀書讀的怎麽樣,住在別院可有什麽不適等瑣碎的事情。
付雲景每日陪伴阿公,跟著教習讀書寫字,平靜的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阿公再度陷入重度昏迷,請來的醫生也束手無策,一直壓在眾人心頭的大石才露出端倪——阿公不好了。
萬顯將整個別院的保衛調動了起來,無數來訪的人都被擋在了別院外。
內室附近守衛森嚴,內室裏卻極為安靜。
黃花梨木的大床上,老人安然地睡在其上,口鼻上罩著氧氣罩,呼吸平穩。
付雲景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一旁,期間阿公有清醒過來的時候,看向付雲景的眼神都滿含欣慰。
有孫如此,足以令他含笑九泉。
如此熬了不足半月,效忠黨|國的將帥,一手創立萬安會的阿公付冬青溘然長逝。
付雲景低著頭,眼眶泛紅地坐在椅子上。
素媽遞上了一本簿子給他,付雲景疑惑著翻開。
那是一本名單簿子,上麵密密麻麻列數的都是付冬青這些年來織就的龍城政商人脈關係網,還有他親手書上的備注,是特意留給付雲景的。
老人的雙眼已經永久闔上,再也不會慈愛地望著他。
山崖邊上,他的每一句都猶在耳邊。
老人去的安然,隻留下龐大的家業和繁複的未來給付雲景,他說:“雲景,我信你。”
他信任他稚嫩的肩膀足以承擔家業,信任他日後能夠接掌萬安會繼續他的理想。
付雲景是幸運的,雖然經曆了很多苦難,但親人給予他的愛和信任讓他的心懷坦蕩,做事磊落。
當前這個時候,他從容吩咐道:“顯叔,麻煩撥電話給阿叔。”
萬隆對付雲景的評語一點也沒錯,形勢越是危急慌亂,他的沉穩和隱忍越是突出。
阿公已去,他遺留的舊部惟付雲景馬首是瞻。
少年雖然沒有經曆過喪禮大葬,但是他懂得請教與問詢,聽從指導來做事,將一切都打點地分毫不亂,井井有條。
他還懂得托付,將一切主導的事宜都交由付容安去做。
付容安忙的頭暈目眩之際,付雲景會恰到好處地遞上一盞茶給他。
“阿叔,要注意身體。”
付容安接過茶盞,一貫陰沉的目光中流露出暖意,頷首道:“雲景,你也別太過於傷心。”
餘下的話不用說了,叔侄二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又各自別開目光。
付冬青是收養他調教他的養父,也是一手將他推上萬安會龍頭大哥的人,老人已經去了,他大權在握,付雲景這樣懂事,付容安不可能為難一個少年,若是他為難付雲景,恐怕說出去未免貽笑大方!
付容安說道:“明日你隨我一起去‘擇吉地’。”
“是,阿叔。”
別院裏一片白色,走廊上懸掛著燈籠,徹夜不熄,人人披麻戴孝,付雲景負責守夜,期間香火不斷,從沒有安穩睡過一夜。
當一個人在做事的時候,很多雙眼睛都在看著。
阿公在萬安會深得人心,是人人仰慕的龍頭大哥,付雲景做的事讓這些人看在眼裏,對他都真正地尊敬了起來。
穆曼君隨著家人來到,付雲景這才見到她的父親和繼母。
穆曼君的父親人已到中年,長得卻十分俊秀,衣裝革履風度偏偏,身邊跟著一位明豔照人的女子,夫婦二人都極為體麵。
付容安見到穆曼君的父親穆晨南,臉色忽然就沉了下來。
穆曼君哭的眼睛都腫了,見到付雲景,才哽咽著叫了聲“小哥哥……”
她被付雲景抱起來,雙手摟著他的肩膀抽抽噎噎地哭。
“曼君……”少年啞著聲音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卻不知道從何安慰。
他的神態是悲痛的,眼眶泛紅,卻仍然強自忍耐著。
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會如何,他隻能將心裏的惶恐和悲痛壓下去,學著將每一件事做好,可是在看到穆曼君不加掩飾的悲傷,他積壓的那些傷悲也通通湧上心頭。
他低頭,一滴淚珠就落在她的手臂上。
粉嫩的手背上沾染上了淚水,穆曼君抽了抽鼻子:“小哥哥,外公是不是永遠地離開我們了?”
這個答案回答或者不回答對於失去親人的孩子來說都太過於殘忍,付雲景沉默著想著措辭安慰她,卻聽她說道:“他們說,人如果永遠地離開親人,其實是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所有的親人都會那裏等著他,外婆一定在等著外公,以後小哥哥也會等著我,這樣想一想,就不會太難過了。小哥哥,你別哭。”
抱著他脖子的手臂更加緊了緊,穆曼君將頭埋在付雲景的脖頸處,溫熱的甜香氣息包圍著他。
悲痛若是可以共擔,這溫暖竟可以觸碰得到。
付雲景不動聲色地暗自發誓,日後有他在一日,沒人能欺負得了曼君。
祖父已經去了,曼君在這世上,除了那個不關心她的父親,隻有他這麽一個親人,在她哭泣的時候,他永遠都可以這樣抱緊她安慰她,不會讓她受到任何的委屈。
她是個孩子,本就可以旁若無人的傷悲,可是她到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慰他,這樣的情誼,對付雲景而言實在是寶貴。
出殯之日,龍城全城轟動。
萬安會在龍城所有的娛樂業都暫停營業,半城娛樂業癱瘓;萬安會的地盤家家門口放置白花,半城皆縞素;報紙上巨幅醒目地刊登了付容安付出的訃告,電視台也全程播放了出殯的實況,政商界挽聯送上,萬安會下所有成員,黑色西裝白襯衫,整齊著裝護送出殯的車隊。
從合歡別院一路上到墓地,所有的道路都戒嚴封鎖,隻見排成一列,車頭掛著白花的車隊往墓地的方向駛去。
那一日,天色鉛灰,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可能隨時會降一場傾盆大雨。
付冬青的去世是道上一件大事,他交友廣闊,三界九流都有結識,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
警界出動了大量警力在周圍部署,以防現場發生預料外的狀況。
萬安會的強大實力在付雲景麵前展現出來。它會員眾多並且規矩森嚴,密實的大網布滿龍城,人們對首次出現在公眾麵前的付家隱秘接班人表示了相當大的好奇。
付雲景披麻戴孝懷抱遺像站在付容安身後,每次家屬答謝禮的時候他都深深地彎腰答謝,少年沉默悲痛的表情裏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
有記者在外拍的興致昂揚,順便八卦:“嘖嘖!這可是今年最大的場麵,登出來不愁沒頭條,拍清楚付家那個隱秘傳人的樣子了嗎?”
“你小聲點,現在萬安會的龍頭老大是安爺!”
“戒備真森嚴,今天可是黑道盛會啊,你看到沒,連海外幫派和灣島都有代表前來,快點跟過去拍那個抱遺像的,就是他,真是年輕啊!”
“快快快,現在過來的是青木幫的現任龍頭大哥韓靖成,快拍下來!”
“咦,青木幫和萬安會不是死敵嗎?前段時間兩邊還打的整條風雨路都起了火!韓靖成真是囂張,旁的幫派都是從後門低調進入,偏他高調從前麵進去。”
場麵出現短暫的**,青木幫和萬安會之間為了爭奪地盤矛盾不斷,雙方之間不斷摩擦的矛盾。
之前付冬青派人接應付雲景回龍城,一路上的麻煩裏也有青木幫的插手。
青木幫現任龍頭老大韓靖成帶著十幾位幫眾高層,一群人浩浩蕩蕩往靈堂走來。
為了避免警方滋擾,道上所有前來的幫眾兄弟都遭受製約,一律黑色西裝出席。
公祭唱名的時候,司儀刻意避開敏感的幫派、堂口名稱,改以公司名稱、董事長名稱唱名。
“韓氏集團韓董事長攜家屬及員工到場,家屬答謝禮。”
當韓靖成來到付容安麵前時,兩邊的人頃刻劍拔弩張了起來,所有萬安會的弟兄都提高了警惕,虎視眈眈地盯著韓靖成和他所帶來的人。
韓靖成倒是真的來拜祭的,他接了香三鞠躬然後插上。
付容安答過家屬謝禮,韓靖成走近他寒暄。
韓靖成的年紀和付容安差不多大,身後跟著個和付雲景大約同歲的少年,神色如同出鞘的利刃,上下打量了付雲景幾眼,神情間滿是敵視。
韓靖成說道:“節哀順變。”
“謝謝。”
這種時刻,無論有什麽深仇大恨,場麵上都要過得去,看來韓靖成確實是來拜祭的,付容安鬆了口氣。
“雲景,來見過韓爺,多謝他的關照,你才能一路平安回到付家。”付容安平靜說道。
付雲景這才抬起眼眸不卑不亢地看向韓靖成,韓靖成身後的少年也趁機挑釁地盯著他。
付容安這話說的不客氣,韓靖成也不介意:“日後有的是機會互相關照,不急在今日。阿公的人品我是傾心敬仰的,今日特地來送上一程,也算作為後輩的一點心意。現在該做的事做完了,我也該走了。”
他說完,滿不在乎的一笑,重新戴上墨鏡,走的時候仍大搖大擺,絲毫不顧忌身邊萬安會幫眾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