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隻對你使壞

“我想吃肉。”

單小五趴在床上,兩隻手交疊墊在下巴上,歪著腦袋像小狗一樣吊著兩隻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站在床邊的遙香和七巧,就隻差沒在尾椎後邊安個尾巴搖一搖了,“我想吃肉,我想吃肉……”

遙香跟七巧對看一眼,兩人同時撲哧一笑,遙香便掩著嘴說道,“夫人,您就別為難我們了,戚婆婆說你剛退燒,要吃清淡點的食物先養著身子,以後才能好的利索。”

單小五嘟著嘴,用下巴努了努那擺在桌麵上放涼的白粥,“那能不能換點別的?天天喝白粥配水煮青菜,半點油花都看不到,你們不是故意整我的吧?”

再這麽吃下去,她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了。

“等夫人好了,遙香就讓廚房給夫人做好吃的,保證有很多肉。”遙香忍著笑,舉起一隻手保證道,這是單小五教她們的,要發誓就得舉手。

見遙香先開了口,七巧立刻也跟著毛遂自薦,“七巧很會做飯,到時候七巧做好吃的給夫人嚐嚐。”

都是好孩子啊!

單小五眼睛一亮,忙不迭的點著頭,立刻無恥的扳著手指頭點起菜來,“那我要吃咕嚕肉酸甜魚還有醬蹄髈鹵鴨腿!”

“好好,遙香(七巧)一定做給夫人吃。”

兩人很有默契的同時開口,沒被麵紗掩住的眼睛都笑眯眯的。

這夫人真好玩,一點架子也沒有,每天樂嗬嗬的見了誰都能撒嬌,讓人怎麽看怎麽喜歡,不知不覺就想寵著她。

“又在欺負遙香跟七巧了?”

三個人正說說笑笑,戚婆婆便拄著拐杖背著藥箱進來了,一進門便沒好氣的橫了單小五一眼,不過臉上倒是笑吟吟的沒半分譴責的意思。

遙香見她走的困難,走上前就要去幫她提東西,卻被她一把推開了,“不用扶不用扶,我老太婆隻是腿腳不方便,又不是老的走不動了。”

“戚婆婆,你又冤枉我了,遙香跟七巧加起來是兩個人,而我勢單力薄的,還是傷患欸,怎麽可能欺負得了她們呢,你說是不是?”

單小五說著,朝正走過來的遙香擠眉弄眼的,惹的她想笑又不敢笑,隻能故作正經的抿緊了嘴唇假裝嚴肅。

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再加上前些日子傷口發炎高燒不斷,雖然有歸不離為她渡了真氣護住心脈,不過畢竟救治的時間還是延遲了一點,現在即使吃再多藥,單小五的臉色還是慘白一片,不過精神倒是挺不錯就對了——起碼有力氣折騰別人。

傷還沒好,她被勒令躺在床上不許動,無聊的她隻能發揮一如既往貧嘴的好功夫,將遙香跟七巧收服的服服帖帖,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戚婆婆都讓她逗的樂嗬樂嗬的,雖然嘴上說著討厭單小五,暗地裏卻沒少把好藥材往她那兒送。

見戚婆婆一瘸一拐的坐到床邊,單小五立刻討好的露出個狗腿兮兮的笑容,很是合作的伸出爪子讓她把脈。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戚婆婆瞄了她一眼,皺紋橫生的臉上現出個了然的神情來,“今天這麽乖,是不是有什麽事要我老婆子幫忙啊?”

“嘿嘿,戚婆婆果然神機妙算老當益壯寶刀未老風韻猶存,我都還沒說開口您就知道我有事要拜托您了。”被人戳破心思,單小五也不尷尬,反倒是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的那叫一個燦爛。

戚婆婆收回診脈的手,又翻了翻單小五的眼皮,然後才示意遙香上前幫忙解開單小五後背的衣服查看傷口。

“說吧,我老婆子姑且聽聽,看你又要出什麽幺蛾子。”

“就知道戚婆婆最好說話了,”單小五眼睛閃閃發亮,聽得她應允,便一副打商量的口吻說道,“婆婆,您說我這夥食是不是應該改善下了?天天喝白粥,好歹給配點肉絲什麽的,您看我這身體都被折騰的這麽虛弱了,您老就發發慈悲別再折磨我……啊!”

話還沒說完便結束在一聲淒厲的慘叫裏頭。

始作俑者戚婆婆頭都沒抬一下,隻是淡定的將那條被她使勁扯下來的帶血繃帶丟到一邊,“剛剛手抖了沒聽清楚,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單小五肩膀抖動,哭喪著臉往床裏頭縮了縮,“……沒,沒了。”

遙香跟七巧跟在一邊看著單小五吃癟,兩人都是一副憋笑憋的相當辛苦的樣子。

“要想快點好起來,就得忌口,不要老是吃些油膩的東西,當心胖死你。”

用手戳了戳單小五略圓的肩膀,戚婆婆一貫的冷著臉說道,順手在藥箱裏翻了翻,拿出個巴掌大的青瓷藥瓶,小心的在縱橫交錯的傷口上灑了些藥粉,然後再重新綁上繃帶固定好。

“戚婆婆,人家不是胖,隻是稍微圓了那麽一點而已。”

單小五鼓著臉替自己辯駁,沒有一個女人喜歡自己被人說胖的,她當然也不例外。

“這藥是專治你背上鞭傷的,每日三次敷在傷處,等結痂後再換過另外一種藥塗抹,以後就不會留下疤痕了,”戚婆婆完全將她的抗議當成耳邊風給漏過去了,兀自收拾著東西朝立在旁邊的兩人吩咐道,“遙香你看著點她,以後準時給她上藥,七巧你跟我來,我那邊還有點事要你幫忙。”

話說完,東西也收拾齊整,戚婆婆連看單小五一眼都懶得,就這麽大喇喇的帶著七巧走了。

屋裏子的單小五趴在床上,望著漸行漸遠的兩人內牛滿麵,她的改善夥食提議方案就這麽被抹殺了……想到以後還不知道得喝多少白粥下肚,她就有種反懷孕了的錯覺——好想吐。

戚婆婆前腳剛走,過了一會兒,歸不離也跟著過來了。

遙香朝他行了個禮,讓他揮手遣退出去了。

“為什麽不吃飯?”見桌麵上的清粥小菜還放著沒動,他便掀了前擺,在床邊坐下。

“能換點別的吃嗎?”單小五無精打采的扭過頭去看他。

“……你想吃什麽?”

“肉!……行不行?”

歸不離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不行。”

“那你別管我,我繼續睡了。”單小五頹廢的倒回去,甚至將臉扭到另一邊不看歸不離。

“起來吃飯。”

“不要。”

“別胡鬧。”

“我沒有,”賭氣的又將腦袋轉過來,單小五看了看歸不離露在麵具下漂亮的菱形薄唇,突得嘿嘿一笑,“不過,要我吃飯也行,你喂我我就吃。”

歸不離瞟她一眼,擺明不甩她這一套,“你是傷到後背不是傷到手。”

單小五理直氣壯的指著自己的肩膀,“這裏也受傷了,使不上力。”

“……”

最後歸不離還是認命的把粥碗了端到手上,扶著單小五半坐起來,笨拙的舀了熬煮的綿密細膩的白粥喂到她嘴裏,有好幾次還差點將粥灑到被子上,好在單小五眼明手快的接住了,這才免了換被子的窘況。

眯著眼享受美男的服務,單小五嘴角咧的開開的,一邊還要快手快腳的接飯粒,那模樣活像個中了五百萬大獎手舞足蹈的大傻瓜。

“喂,麵具兄,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好?”

過了一會兒,大概是樂夠了,單小五突然出聲問道。

說也奇怪,他們兩個其實也沒見過幾次麵吧,但他為什麽會突然出手救她呢?不僅把她帶回逍遙山莊還對她這麽放縱……這也太超乎常理了,就算是談戀愛,這是不是進行的太快了點?

狗血小言除了喜歡玩ONS的之外,基本這個時候男女豬腳都應該還在鬥嘴鬧不愉快呢,怎麽到他們兩這兒就那麽融洽的好像老夫老妻似的,著實讓她……各種羞澀啊,矮油。

“不準這麽叫我。”歸不離劍眉微蹙,抿起薄唇不悅的哼了一聲。

“……不準叫你什麽?”單小五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哦了一聲,“原來你是說這個啊,那你的確是整天戴著麵具嘛,我不喊你麵具兄喊你什麽?”

難道叫他美男魚麽?隻要他敢應,她絕對不介意隨時隨地大庭廣眾喊上十來次。

“名字,上次告訴你了。”

“也行啦,”單小五想了想,覺得也該鬧夠了,於是便繼續道,“不過喊你全名比較別扭,要不我就喊你單字一個,離?”

歸不離眉心堆起一個川字,“不行。”

因為奔雷那個貳貨有事沒事也會這麽喊他……早知道當初就該打的他不敢亂喊的,現在光想想就覺得胃不舒服。

“那小離?小歸?小不?小離離?小歸歸?”眨巴著眼睛,單小五很是認真的建議,“再不然小不不?”

“……”

歸不離忍了好久才克製住沒將她一把掐死,長歎一口氣,認命的轉移話題,“我給你的玉佩呢?”

單小五撓了撓下巴,兩隻眼睛一齊往頭上望,“你是說上次那個青龍佩嗎?那個太貴重我沒敢戴在身上,一直收在包袱裏呢,估計現在是我二哥跟翡翠在保管。”

“是嗎?”歸不離垂下眸子,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當然了,那東西少說也得值個上千兩吧。”單小五點著頭,用誇張的語氣說道,“好在沒帶上,不然要是讓人給搶了,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賠給你咧。”

“東西給了你,就是你的。”又喂了她幾口粥,見她皺著眉滿臉嫌惡,知道她抗拒,也就不逼她了。

放下碗筷,歸不離剛回頭便見她打了個大大的嗬欠,心知她現在是看著精神,其實身體還沒跟著恢複過來,於是便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小心翼翼的幫她調整了下姿勢,替她將棉被拉高,低聲道,“累了就先睡一會兒。”

單小五一臉感激的抓著他的袖子,“放心吧,麵具兄,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不過既然是你救了我,以後我絕對會當你是好朋友,為你兩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她還真想學人家江湖俠客豪邁的拍著胸脯保證——前提是她能翻過身……

歸不離嘴角抽搐了下,沒好氣的揉亂她的頭發,用手將她都快睜不開的眼皮抹了下去,阻止她繼續發瘋,“睡吧。”

“嗯……這樣也行,那等我睡醒再跟你說,你先陪著我一下,別亂跑啊……”

聲音漸漸的便低了下去,單小五一手抓著歸不離的衣角,將臉在被她拉去當枕頭的另外一張錦被上蹭了蹭,砸吧砸吧嘴,居然就這麽睡著了。

聽到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歸不離便垂下眸子,伸手溫柔的撥開她額前的碎發,看著她毫無防備的睡容,冰凍多年的心不知不覺開始慢慢的回暖。

“……等了這麽多年,你終於都回到我身邊了。”

沒被麵具遮蓋住的菱形薄唇微微彎起,他俯身,愛憐的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淺淺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