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血腥罪與罰

“想逃?沒那麽容易。”

歸不離冷哼一聲,抬起袖子伸手淩空一抓,原本已經飛到半空的兩人突然像是撞到什麽透明的東西,接著便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吸力扯著往後退去,最後再次重重的摔到地麵上,震的兩人皆嘔出了一口心血。

也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冰塊迅速的覆蓋了他們全身,將互相攙扶的兩人凍成隻剩頭部還能活動的冰雕。

這個時候便有人從遠處輕巧的幾個彈跳,落到了奔雷身邊,朝他點了下頭,一手將肩膀上瑟瑟發抖的男人丟到地上,轉身便又走遠了。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小的什麽都不知道,小的什麽都不知道……”被人用力的摜倒在地,長相猥瑣的地牢看守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顧一直往前磕著頭,連看四周一眼都不敢。

“你會用鞭子?”歸不離垂眸,眼睛掃過他別在腰上的長鞭,隱約還能看到上麵已經幹涸發黑的血跡。

地牢看守楞了下,隨即用手摸了摸掛在腰側的鞭子,點頭哈腰的賠著笑,“會的,會的。”

“你是這裏的這裏的地牢看守?”

單小五身材嬌小,被身材高大的歸不離抱在懷裏的時候就跟小娃娃似的,被他的袖子一檔,在加上地牢看守也不敢多看歸不離兩眼,於是便沒有發現他懷中的人就是被自己一頓毒打的單小五。

聽得歸不離這麽問他,也隻是猶豫了兩下就趕忙點著頭回答,“小的正是這裏的地牢看守。”

“很好。”聽不出情緒起伏的話在所有人耳邊響起,幾乎是在下一瞬間,那名地牢看守便被一隻透明堅冰形成的手臂掐住了脖子,高高的舉到了半空,任他如何掙紮都無法逃脫,不一會整張臉便漲的跟豬頭一樣,眼珠外翻,舌頭開始往外吐,就連褲襠也跟著不停的往下滲水,刺鼻的味道飄散在空氣裏,把離的最近的肖天城跟耀公子熏的頻頻作嘔。

歸不離扭頭看了奔雷一眼,後者立刻飛身上前,從那名地牢看守腰上將長鞭搶了過來。

將人舉高至半空的堅冰手臂這才快速融化,將已經半死狀態的肥胖男人從空中甩了下來。

但還沒等他喘過氣,地上卻又憑空冒出了兩股寒冰,一左一右的將他雙臂纏了起來,舉高到離地麵半尺的地方,那名地牢看守駭的差點連呼吸都忘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麽才會被這般懲罰,當下鼻涕眼淚爬滿了整張臉,也不知道該做什麽,隻是不停的念叨著,“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當然,沒有人理他。

奔雷向歸不離點了下頭示意,得到他的首肯,便走上前去,獰笑著抽出鞭子,啪的一聲甩在青石地麵上,頓時火花四濺。

那名看守當下瞪大了雙眼,懸在半空的雙腿不由自主的發起抖來,見奔雷走近,更是駭的使力掙紮,卻如何能掙脫得了那比之石頭更硬的堅冰鎖銬?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到底要幹什麽?放開我……”

“放開你?”

奔雷冷笑一聲,又是一鞭子抽在地板上,因為暗自用上了內力,所以這會兒地板上已經出現了一條深深的鞭痕,足足深入石板一分有餘,

地牢看守自然也看到了,知道那鞭子的厲害,當下更是掙紮的頗為瘋狂,“放開我,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啊!”

“饒命?”唰的一聲,奔雷冷笑著一鞭子朝他劈頭蓋臉砸了下去,鞭尾劃過地牢看守的鼻子,瞬間將他的鼻子整個削平,似乎是覺得這樣的血腥很有趣,奔雷暗自眯起眼舔了舔嘴唇,在他還沒結束的殺豬般嚎叫中再次甩下一鞭,直把他打的一身皮肉都翻了開來。

“當你對單姑娘下手的時候,為什麽不想著,也饒她一命呢?”

現在才知道求饒,太晚了。

看著奔雷用長鞭將那個地牢看守撕成真正意義上的碎肉,歸不離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轉頭看了一眼冰雕中已經明顯呼吸困難的兩人,突地伸手,五指成爪淩空虛握,那冰雕發出一聲清脆的哢嚓聲,嘩啦一下碎成好幾十塊,連帶被凍在裏麵的身體也隨著堅冰四分五裂,隻剩下兩個圓滾滾七孔流血的頭顱跳出去好遠。

不知道是誰先帶頭尖叫了起來,霎時間,整個天城武館便猶如陷入了地獄一般,哀鴻遍野。

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慘死,才過完六十大壽的肖夫人一口氣提不上來,按著胸口兩腿一蹬,就這麽也跟著去了。

天城武館眾人一夜之間失了兩個主心骨,自是惶惶不安,而現場所有被集中到這邊來的玉歡樓小倌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隻是看著主子就這樣死去,一個個都驚恐的連呼吸都忘了,在四周鬼麵眾的注視下哭嚎著四散逃走。

因為有了歸不離的吩咐跟示意,故而鬼麵眾並沒有出手將他們攔下,隻是穩如泰山的站在原地,默默等待下一步命令。

大火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燃起的,就仿佛為了助興一般,紅的熱烈的焰火竄上了夜空,隨著滿地的哭嚎尖叫,猛的點亮了整座晉陵城。

人們從睡夢中驚醒,推開門一看,卻隻能看到滾滾濃煙將夜空整個籠罩住,刺鼻的燒焦味順著風傳遞而來,耳邊是仿若人間煉獄般的鬼哭狼嚎。

這一夜,淒厲的狗吠聲不斷,注定了晉陵城所有人將無法入眠。

看著眼前宏偉的建築被熊熊大火所籠罩,歸不離垂下眸子,輕托著單小五,轉身離開,他的長發在夜風中飄飛,有幾縷落到了單小五蒼白的臉上,她的臉上便浮起了安心的微笑,嘴角彎彎,就仿佛吵鬧的小孩終於得到了想要的玩具,很滿足。

奔雷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鬼麵眾則是四散分開,卸了麵具,做回了原本他們隱藏於鬧市中的身份。

身後燃燒的房屋開始分崩離析,摧枯拉朽的的聲音在夜裏傳出去很遠。

一夜過去,曾經輝煌一時的天城武館跟玉歡樓紛紛化為飛灰,僥幸存活下來的人逃的逃,瘋的瘋,人們都傳言這兩處地方的人造孽太多得罪了天神,致使六月飛雪天降神怒,沒有人敢頂著神的旨意踏足過去,漸漸的,那兩個地方便荒蕪起來,成了遠近馳名的鬼屋。

天城武館被毀,‘快刀俠’肖天城慘死,此事在江湖上立刻引起軒然大波,有不少自詡維護正義的正道人士便提議要為其報仇查出真相,事情一開始倒是討論的相當熱烈,可是到了後來,原本還熱情高漲的人卻在得知幕後主使人之後紛紛默默退出,沒有人敢繼續追查下去——因為那個人,他們,惹不起。

事情便這樣不了了之,沒有人願意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追查死因,而連累讓自家人也跟著成為刀下亡魂,那絕對是隻有蠢人才會做的事。

………………………………我是圍觀報仇的血腥分割線……………………………………

“咦,到底是誰家在燒東西?好濃的焦臭味。”

單寶乾一行人滿臉疑惑的在守門小卒的盤查下進了城門,走不到幾步遠,翡翠立刻捂著鼻子怪叫起來。

單寶乾跟洪九也不由得同時皺起了眉,這味道也未免太重了點。

“老丈,這城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為何城門口會突然戒嚴?”

洪九是個最容不得疑問的,當下便伸手攔下了一名經過的灰白頭發老人,一臉誠懇的問道,“是不是誰家的房子遭人縱火了?”

“這位小兄弟是剛從外地來的吧?”老者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眼,隨即捋著胡子道,“好在你們昨天晚上不在,不然以後可要遭夢靨了。”

“哦?”單寶乾也來了興趣,“老丈為何如此說?”

“唉,說來也是慘事一件,昨晚我們這兒的天城武館,還有那個什麽玉歡樓的,一夜之間就被無名火給燒了個精光,官府趕過去的時候,那裏已經是滿地斷埂殘垣,”老者說著,咳嗽了兩聲又繼續道,“昨兒個本來是天城武館老夫人的壽辰,誰曾想居然也成了她和她兒子肖館主的死忌,母子兩人雙雙慘死在裏頭,聽說衙差去查探的時候,除了老夫人屍首是完整的之外,還有一堆看不出模樣的人形碎肉,另外的肖館主跟玉歡樓的耀公子也都被人切成了無數碎塊,”老人背著左手,以右手在空中比了個切割的姿勢,繼而搖著頭補充道,“兩個人都隻剩下一個七竅流血的腦袋是完整,咳咳,有去圍觀的人看過之後都受不了吐了,說是死狀甚慘呐。”

這廂老人說的興致勃勃,那邊翡翠已經一臉欲吐表情的捂著耳朵躲的老遠。

“那後來怎麽樣?查出來是誰做的嗎?”

“聽逃出來的人說,放火的是一群戴著鬼怪麵具的人,他們會飛簷走壁,而且還法術,一下子就能把人凍起來,很恐怖的,我們這兒的人都說那是天城武館的人得罪神仙了。”老人說的活靈活現,似乎當時他就在場一般。

戴著鬼怪麵具?

單寶乾跟洪九對看一眼,接著便辭別了老人,繼續往前。

“是逍遙島的人。”

單寶乾看著前方還在冒黑煙的地方,總覺得似乎有些事情超出他的控製了,他們昨天下午才看到悠閑‘飄浮’散步的歸不離,沒想到晚上他就到晉陵城殺人放火,江湖傳聞果然沒錯,這個人也太喜怒無常了。

“肖天城這個人我認識,看著是個挺不錯的人,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私底下作風很有問題,沒想到這次他居然膽大包天惹上歸不離,不死也難了。”洪九搖著頭,晃著空空的酒葫蘆舔著嘴唇,伸長了脖子想看看哪裏可以討酒喝。

單寶乾沒有回應他,隻是若有所思的蹙著眉,牽著馬往記憶中客棧的方向走去。

到了客棧門口,三人便收了腳步,讓門口候著的小童把馬牽去馬棚栓好。

洪九早就聞到了酒味,此刻正是犯酒癮的時候,二話不說就想衝進門去,結果卻在門口跟一個體型比他還要高壯一倍的人撞上了,兩人為了穩住身體都不由得各自後退了好幾步,那名正要走出來的彪形大漢更是碰的一聲撞到最靠近的一張桌子上,力道大的差點沒把桌子掀飛。

客棧裏頓時鴉雀無聲,正在用早飯的客人們都被這突如起來的巨大響動給震的忘了下一步動作。

“紮姆,怎麽回事?”

依舊是一身寶藍色衣裳的完顏不破從後麵轉過來,他的身後緊跟著麵無表情的阿木。

看了一眼衣服都讓茶水湯汁給沾濕了的紮姆,完顏不破微微皺了皺眉,抬眸望向門外的單寶乾。

彼時單寶乾也正在不著痕跡的打量著他,雙方一打照麵,便暗自在心裏揣測著對方的來頭跟修為。

有鑒於氣氛突然冷了下來,罪魁禍首之一的洪九正想開口,卻讓單寶乾搶先一步攔住了,隻見他雙手抱拳朝完顏不破一行三人行了個禮,不卑不亢朗聲道,“三位,真是抱歉,剛才我身後這位大哥是酒癮犯了比較毛躁,並無惡意,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多包涵。”

見對方沒有開口,他便又補充了句,“這客棧的門比較小,兩位身材卻又實屬高大,相撞之事,我想大家都不是故意的,再者除去裏麵那位仁兄,我這位兄長剛剛也被撞了出來,大家也都看見了。類似此種芝麻綠豆的小事,為了不耽誤大家的時間,不如就讓在下做個中間人,雙方當做扯平,算了吧。”

“算了?什麽算了?居然敢撞我?也不去問問我是誰?”

紮姆這還是第一次被比自己小的人推倒,當下眼一瞪,也不管單寶乾說的什麽,一把握緊了拳頭站起身,立刻便大著嗓門吼開了,“我告訴你,這件事才沒那麽快完,老子我……”

“紮姆,閉嘴。”

在一旁聽完單寶乾的話,也確實知道雙方都不是故意的,完顏不破不想徒惹麻煩,於是便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他的咆哮,冷著聲音警告道,“記著我跟你說過的話,如果你還是改不了這種臭脾氣,馬上就給我回去。”

“可是公子……”

紮姆本來還想說什麽,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的阿木怕他繼續亂說話會泄露太多,於是便上前將他扯到一邊,耳語了兩句,紮姆肩膀一垮,最後隻能點著頭不情不願的退到後方。

“……是,公子。”

“失禮了,我們走。”

冷淡的朝單寶乾回了個禮,完顏不破側臉看了紮姆一眼,後者立刻挺直了腰背,猶如被馴服了的巨大狗熊一般,乖乖的跟在他後麵出了客棧,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後頭朝單寶乾舉了舉砂鍋大的拳頭。

當然,單寶乾很淡定的無視了。

“……身材比平常人高大也就算了,那張臉一看明顯就不是錦鎏人……起碼不是純正的錦鎏血統,怪了,他們來幹什麽?”雙手抱胸用手在胸口抓癢,洪九臉上完全一副不痛不癢的局外人模樣,仿佛剛剛被人撞出門的不是他似的。

“眼窩那麽深,鼻子又那麽高,翡翠可還從來沒見過呢。”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翡翠倒也不再怎麽怕他,這會兒見他這麽說,自然是動了好奇心,“洪大哥,你說他們會是哪裏人?”

“這個不好說,北方遊牧民族大概就長這樣吧……”洪九搔著後腦勺,一臉猶豫不定的看著單寶乾,“其實具體我也不清楚,單老弟,你說他們會是哪裏人呢?”

將兩人的對話聽進耳裏,單寶乾當然也對完顏不破三人不同於錦鎏人的深邃五官和高大身材起了疑心,隻不過他現在急著找到單小五,沒空去分析這些事,隻當這是個小小插曲而已。

於是便沒回應洪九,帶著翡翠頭也不回的進了門,徑自到櫃台找掌櫃的問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