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調戲不可取

金燦燦火辣辣的陽光下,玄色身影在炎州城上空快速飛躍而過,腳尖輕點屋簷,寬袍大袖臨風而起,身姿輕盈優美猶如掠風雨燕。

被籠罩在麵具男陰影裏的單小五隻顧傻傻的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啊啊的反應過來,嘴巴閉的太慢,後果就是吃了一嘴的風連肚子都鼓起來了。

因為速度過快產生的氣流將她的頭發掀的亂七八糟,單小五隻覺得自己整個人就跟被上下甩擺的溜溜球一樣顛的頭暈目眩,胃部更是一陣強過一陣的翻江倒海。

“放我下……下去……”緊緊的抓住麵具男的衣襟,單小五白著臉,語調淒慘的懇求道,“我要吐了。”

這確實是實話,如果說麵具男是背著她也就算了,偏偏他是直接將人打橫了夾在腋下,再加上用輕功一路上下亂蹦,是個正常人都要被他顛死了——單小五內牛滿麵,這貨果然不是憐香惜玉的主!

麵具男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發白眼眶發紅,模樣就像可憐兮兮的小白兔,不由得心一軟,尋了個人較少的巷子,放低速度跳了下去。

雙腳一沾到地麵,單小五立刻將他推開,蹣跚的跑到牆邊,扶著牆吐了個天昏地暗。

尼瑪,上輩子暈車暈船暈飛機什麽都暈,這輩子好不容易來了個環保環境沒車沒船沒飛機,結果卻換成暈輕功了!坑爹的身體啊!

一條帶著體溫的手帕無聲無息的擺到她麵前,單小五看了一眼,毫不猶豫的抓了過去,看也不看的就往嘴上抹。

“木槿?”鼻端嗅到手帕上傳來的幽香,腦子瞬間清醒了不少,單小五將沒有沾到嘔吐物的那端放到鼻子下又認真聞了聞,忍不住閉起眼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挑起眉,“真的是木槿花的香味。”

麵具男眸子裏閃過一抹激蕩,木槿的香味素來清淡,沒想到她居然能聞的出來,而且看樣子還頗為喜歡。如此一來,足以證明他稍前所做的猜想並未有錯,‘她’跟她,應該是有聯係的。

“那個……謝了。”

將手帕疊好在他麵前晃了晃,接著放到隨身的布包裏,單小五仰著頭,“洗好再還給你的。”

“不用。”

“隨便,”單小五聳聳肩,“既然這樣那我還省得花功夫去找你,不過……”

倏地靠近麵具男身邊,單小五小心翼翼的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側頭碘著臉笑的一臉不懷好意,“你……還有沒有帶多餘的木槿香囊在身上?”

麵具男不語,直接從腰上解下一塊青龍玉佩丟給她。

單小五手忙腳亂的將玉佩捧在手裏,一臉的不解,“給我這個幹嘛?”

“收好,不許掉了。”言簡意賅的丟下一句話,麵具男轉身就走。

“啥?!”她怎麽有聽沒有懂?

“喂喂,不是,我說你莫名其妙給我這個幹嘛?那個誰……給我停下!”

怔楞隻是一瞬間,單小五沒想多久便立刻掉頭,跟頭蠻牛一樣衝過去,張開雙臂擋在他麵前。

麵具男停下腳步,低下頭跟身高隻到他胸口的單小五對望,麵具後的眸子沉靜無波,“歸不離。”

他的聲音很是低沉磁性,帶著點慵懶的味道,像是午後陽光下的大提琴一般優雅大氣。

“呃?!”某女一臉茫然,誰來告訴她現在是什麽狀況?

“不是,我是說,”單小五將那塊不知道是雕刻的什麽東西的玉佩遞給他,“這個東西……”

“記住這個名字。”麵具男沉沉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話,一甩衣袖猛的提氣躍上屋頂,幾個跳躍便輕飄飄的消失在一片高牆後邊。

“喂,我話還沒說完!”單小五簡直要氣瘋了,左右看了看,極力向著巷口跑去,結果卻是連麵具男的衣角都看不見了。

厚!這人到底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怎樣?莫名其妙的把東西丟給她就跑,也不給個理由,當她是垃圾回收站還是匿名捐贈處啊!

將那塊質感冰涼,看起來格外晶瑩剔透的玉佩擰高放在陽光下欣賞,單小五頭疼的蹙起兩道柳眉。

“單姑娘!”

正在愣神的時候,一句輕喚從身後傳來,單小五一轉身,正好看到奔雷扛著翡翠從屋頂上一躍而下。

“翡翠!”

順手將玉佩塞到腰帶裏,單小五連忙奔過去扶起軟綿綿閉著眼的翡翠,焦急的伸手拍打她的臉,“她這是怎麽了?”

“沒事,”奔雷扶著翡翠讓她靠坐在牆角邊上,伸手快速的在她身上連點好幾下,“剛才一時情急點了她睡穴,過一會兒就會醒了。”

“那就好。”單小五籲了一口氣,總算放下心來。

奔雷蹲下高瘦的身體,一臉抱歉的看著單小五拿手絹給翡翠擦拭著臉上的灰塵,“真是對不起,單姑娘,其實我剛剛並沒有惡意,我隻是……”

“我知道,你隻是代那個家夥發問,免得他又來捏我手腕嘛。”關於這點她也是冷靜下來才想通的,剛才還破口大罵人家是人渣,這會兒倒是覺得,確實是有點對不住奔雷了。

奔雷一囧,她都知道?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麽還……”他的玻璃心剛差點都要被罵的碎成渣滓了。

“發火嘛,總是需要有個名頭啊。”單小五聳聳肩,頗為不爽的看了奔雷一眼,“而且任誰被說是小偷都不會高興的好不好?”

“……”奔雷語塞。

話雖如此,但為什麽他印象中好像有那麽一個人,倒是挺喜歡人家喊他偷兒來著……

“不過我倒是很意外,你們兩個居然會幫我跟翡翠逃出來。”

這點也是單小五極為不明白的地方。

明明一開始就一副凶神惡煞恨不得將她給捏成七八段的模樣,怎料一轉身卻又日行一善的使出輕功將她帶離鳳來酒樓,讓她免於被兩個哥哥當場逮到的囧境也就算了,之後甚至還做了其他莫名其妙的事,著實讓人費解。

“麵具兄……我是說你家少爺,他該不會是有雙重人格吧?”

奔雷睜著眼一臉茫然,“何謂雙重人格?”

“……當我什麽都沒說。”

“對了,”看著翡翠似乎有轉醒的跡象,單小五連忙湊上去掐她人中,一邊還要扭頭看著奔雷,“今天真是太謝謝你們了,待會麻煩幫我跟你家少爺也說一聲。”

“舉手之勞而已。”

見單小五似乎沒有生氣,奔雷那條自打她跟自家少爺鬧翻之後的便一直繃緊的神經才稍稍放鬆下來,露出個慶幸的笑臉,兩撇小胡子隨著嘴角弧度往上翹,雖然滑稽,但看著卻也不失風趣可愛。

“時候也不早了,單姑娘還是盡快回府的好。”奔雷站起身,朝單小五抱了抱拳,“請恕奔雷無法遠送,就此告辭。”

“再見。”單小五讓翡翠靠著自己的肩膀,騰出一隻手朝他揮了揮。

奔雷朝她點了下頭,一翻身又上了房頂,腳不沾地疾馳而去。

望著從屋頂上一蓬蓬掉落的灰塵,單小五憂桑的想起穿越前傳遍大街小巷的廣告詞:特步,飛一般的感覺;美特斯邦威,不走尋常路。

這兩公司不找奔雷他們主仆去拍廣告真是尼瑪虧大了。

“小姐,”奔雷剛走不久,翡翠果真如他所言的醒了過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打了個嗬欠,“這裏是哪裏?我們不是……啊!”

“幹什麽幹什麽?”單小五本就離的她極近,這會兒被她在耳邊炸雷般的一聲尖叫,差點沒反射性的將人摔出去,“耳朵都聾了,你謀殺主子啊!”

“我們怎麽會在這裏?”翡翠捧著臉左顧右盼,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從鳳來酒樓的包廂裏躺到了陌生的巷子裏,說不緊張害怕那是騙人的。

蹬著腳靠過去緊緊抱住單小五的手臂,翡翠神經兮兮的拉著她的衣服袖口就要檢查,“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伸手拍掉翡翠的祿山之爪,單小五拍拍屁股從地上站起來,斜睨了她一眼,“我能有什麽事?現在不好好的嗎?既然你已經醒了,就別賴在地上,趕快起來,我們要回去了。”

這裏畢竟還是在炎州城裏,如果單金霖他們有意要追,不出半柱香時間便能找到她們兩個,當務之急,還是趕緊回府裏裝乖要緊。

想到這裏,單小五又是一陣著急,想著待會回府太晚會死的更慘,於是幹脆拉起還尚在糊塗的翡翠,提著裙擺鬼鬼祟祟的出了巷口,主仆二人互相攙扶著,腳步更是一下不曾停頓過,跑的匆匆忙忙的,仿佛身後有惡鬼在追一樣。

而另外一邊,奔雷一路追蹤著麵具男留下的隱蔽信息,好不容易終於在城外百裏處的竹林裏找到了他。

雖說才過晌午不久,外頭陽光正毒辣,但竹林裏卻陰涼舒爽的很,微風吹過,竹葉便發出沙沙的聲響,趁著地上的竹影斑駁,倒也頗有一番別致的韻味。

“她回去了?”

麵具男背著雙手站在竹影下,衣袂在涼風吹拂下微微擺動,他就仿佛一尊雕像一般,與整座竹林融為了一體。

“到了,”奔雷信步走到他身邊,找了一棵較為粗壯的竹子靠著,“我親眼看著她進府才趕過來的。”

“……”麵具男抿唇不語,隻是那雙狹長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視線落到不遠處,又仿佛穿透了虛空一般,帶著幽暗的色彩,“查查她的背景資料,我要知道她自小曾經去過什麽地方,見過什麽人。”

奔雷點了下頭,一揚眉自信的道,“絕對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隻不過,認識你這麽久,還真從未見你如今天這般失態過,”奔雷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眼神帶著揶揄的神色上下打量著麵具男,“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那個小丫頭了吧?”

“真要說起來,如此爽朗純真卻又不失聰明的女子,確實不多見,”見麵具男不搭話,奔雷又自顧自的說道,“也難怪你這座冰山會為她所吸引,竟然打破一貫不讓女人近身的原則帶她出逃。”

“……聒噪。”麵具男瞥他一眼,眼神裏倒是沒了剛剛的冷酷淩厲,隻是純粹的如水般冰涼。

“是兄弟的才告訴你,如果看上了,就好好把握,要不然,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了。”從他的語氣裏判斷他並沒有生氣或者心情不好,奔雷這才敢放開膽子說笑,“等哪天單姑娘被人家一門八抬大轎給請了過去,那就真的哭都來不及了。”

“兆陽那件事查的怎麽樣了?”

懶得搭理奔雷的打趣,麵具男收回目光,往前踱了幾步,將手搭在一根竹竿上,修長的手指慢悠悠的劃過凸起的竹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聞言,奔雷立刻收起了笑,換上一臉的嚴肅,“本來已經開始有點眉目了,但那邊似乎知道我們在查,這幾天居然規矩了起來,所以我們的人並沒有收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

“不過以他們的耐性,相信過不了一段時間就會再次出現,到時候隻要稍加安排,便可將其一網打盡。”

“加緊排查的力度,三天內我要知道是誰。”

麵具後斜插入鬢的劍眉微微蹙起,在眉心處堆砌出一個淺淺的川字,麵具男的語氣裏又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冷冽的殺意,敢頂著他的名頭作案,就該有死的覺悟。

“知道,”奔雷站直了身體,臉上是與長相不符的冷峻,“我已經修書給斬月,讓他們加快速度了。”

“很好。”

“……”

談話到此便告一段落,但過了一會兒……

“話說,離,你真的不打算娶了單姑娘嗎?我看你似乎挺喜歡她的。”

奔雷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長舌公,但當對象換了是自家從小認識到大的主子兼好友的時候,他不反對舌頭多長幾寸。

被喚為離的麵具男麵無表情的望著他,沉默不語。

見他沒出聲,於是奔雷更來勁了,媒婆癮發作的朝麵具男怒了努下巴,擠眉弄眼的道,“依我看,要不然你就跟長老們先說一聲,擇日將人娶過門吧,然後過個一年半載的再生幾個小娃娃,到時候島上可就熱鬧多了,長老們也不用一天到晚的老是關心你沒有繼承人的問題,還有還有……”

“奔雷……”陰測測夾帶著冰雹雨雪的聲音低空飄過,帶來一大片壓的人喘不過氣的低氣壓。

“是,少爺?”

“……閉嘴。”

“……”

安靜了一會兒,但很快,奔雷又不怕死的準備爬到太歲頭上動動土堆個城堡。

“好吧,既然你不想成親,也不要小孩,更不喜歡單姑娘,那麽,我可不可以申請將她娶來當老婆?”

“……”

霜白色的長劍憑空出現,夾帶著撲麵的冷氣朝奔雷腦袋上快狠準的切過去,某個帶著麵具的陰鬱男人回答的既爽快又直接——去娶閻王爺的女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