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伴君來跳樓

“哼!”

麵具男一甩長袖將奔雷震開,冷哼一聲,雖未再近單小五身邊,那雙鷹隼一般銳利的眸子卻依舊緊緊的盯著她,麵容森冷,宛若剛從鬼門關裏冒出來的嗜殺閻羅,“說,扳指是從哪裏來的?”

“我搶的,不行嗎?”

手腕猶如被灼燒過一般火辣辣的疼,單小五低頭一看,隻見原本白皙的手腕上已經布滿了淤青,五隻手指印清清楚楚的印在上頭,非常醒目。

“……”麵具男臉色一冷,手掌倏地握緊。

“離!別衝動,你冷靜下,好好聽單姑娘說。”

跟在他身側攔著他的奔雷也是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因為不想麵具男因為一時意氣做了後悔的事,他早就先逃的遠遠的了。

“單姑娘……不,小五,你就行行好,告訴我家少爺,你脖子上的那枚玉扳指是怎麽來的吧。”

他也好趕快把身後的那尊大怒神給安撫下來,不然待會弄出個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那可就沒得挽回了。

眼角瞥見外頭地上的翡翠已經爬了起來,而且看樣子似乎沒有什麽大礙,單小五這才揉了揉手腕,一臉不情不願的撇開頭,“我說了,這是我搶來的。”

“不是偷的?”

奔雷見自家少爺臉色又開始漸漸向墨水的顏色發展,於是連忙緊張的繃直了身體半擋在他麵前,替他將心裏的疑問說出來。

“你才偷的,你全家都是偷的!”單小五聞言,惡狠狠的瞪向奔雷,磨著牙恨恨的道,“枉費我把你當朋友,你居然懷疑我是小偷,真是看錯你了,呸,人渣。”

“小五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奔雷在心裏苦笑一聲,不是他要懷疑她,是他身後的那尊大神要這麽問的,他隻不過是個代人出頭的替死鬼罷了。

“誤會個頭!”單小五懶得聽他解釋,狠瞪了他一眼之後,隨即將炮口轉向臉色陰鬱的麵具男,“還有你!莫名其妙發什麽神經!恩將仇報也就算了,還打傷我的人,狼心狗肺!”

恐懼褪去,一直被壓抑著的怒火便蹭蹭蹭的冒了出來,這會兒單小五胸口氣的一起一伏的,臉也跟著漲的通紅,“有事求人不會好好說話嗎?動手傷人算什麽英雄好漢!你禮貌一點會死啊!”莫名其妙!

“……禮貌?”

麵具男狹長的眸子危險的眯了起來,薄唇也抿的更為死緊,渾身的肌肉仿佛在一瞬間都繃緊成了道道直線。

就在奔雷心驚膽戰的防範著他出手的時候,他卻突然莫名其妙的放柔了語氣,甚至還微微勾起唇角,“我從來就不是什麽英雄好漢。”

“……”單小五楞住,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怎麽接下去,隻能傻傻的瞪著對杏眼在原地站著,好半響才發出了一個單音,“哦。”

“天爺!”

相對單小五的淡定,站在麵具男身邊的奔雷心情可就複雜多了。

悄悄往前走了兩步,他開始慎重考慮要不要丟下單小五先奪門而出,上次他家主子露出這種要笑不笑的表情的時候,那可是足有百來號人成了他的刀下亡魂,現場的頭顱就跟西瓜一樣骨碌碌滾了滿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不寒而栗。

“扳指,”雙眸往下移,直接聚焦在單小五脖子上的那抹碧色,麵具男麵無表情的繼續問道,“我想知道是從哪裏來的。”

那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東西。

單小五撇了撇嘴,伸手拿起那隻扳指,自顧自的低著頭細看了一圈,隨即聳聳肩,“如果你要問的是它之前是屬於誰的,那抱歉。我不知道,但這確實是我從一個朋友身上‘搶’過來的。”

“那你那個朋友呢?他現在在哪裏?”驚訝於自家主子居然這般和顏悅色,奔雷一時沒忍不住便插了嘴。

單小五看了他一眼,咬著嘴唇搖了搖頭,“他都失蹤好幾年了,如果可以,我也想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你是說,”麵具男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突然湧現的狂喜,“這枚扳指,是你那個失蹤的朋友送你的?”

“算是吧。”一隻手橫在胸前,另一隻手則是打直了摩挲著下巴,單小五挑著眉,不置可否。

其實如果真要說起來,那也不能算送,一開始是她死皮賴臉的纏著齊猛要的,齊猛死活不給,她才耍賴的先將東西搶了過去,逼得他無奈之餘,隻能認輸,親自將玉扳指用紅繩穿了為她掛在脖子上,並吩咐她要好好保管不可遺失。

“我……”麵具男向前踏了一步,劍眉蹙起,薄唇微張,剛想說什麽,卻讓一聲超高分貝的尖叫給打斷了。

“糟了糟了!”

翡翠慌裏慌張的衝進了包廂裏,神色驚疑不定的抱住單小五的手臂,語無倫次的道,“小姐,不、不好了!大大大……大少爺跟二少爺他們都來了。”

“什麽?!”單小五渾身一僵,反手抓住翡翠的肩膀失聲問道,“我我……你是說我大哥跟二哥?兩個?都來了?”

翡翠好容易喘了一口氣,連忙狠命的點著頭,“都來了都來了,全在樓下。”

“完蛋了!”單小五哀嚎一聲,猛的伸手一拍自己的額頭,一副慘烈果決的模樣。

從家裏翻牆逃跑也就算了,剛又跟全富貴在酒樓門口演了那麽一出,現在還跟兩個陌生男人待在同一房間裏,這要是讓她家的那兩隻狐狸給逮到了,她還有路活嗎?

“怎麽辦怎麽辦?”現在下樓去無疑會被堵在樓梯口,那是自尋死路,可是離開的路也就那麽一條,不下樓她也沒地方躲,到底該怎麽辦?

吩咐翡翠將房門關上,單小五一籌莫展的在房間裏來回打著轉,一邊還要側耳留意外頭各種可疑的腳步聲,急的團團轉,卻還是沒有半點頭緒。

讓她乖乖等著受死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要逃……那也沒地方能逃啊!難不成還能跳窗不成?

“小姐,現在要怎麽辦?”

翡翠跟在單小五身後動作一致的轉著圈,想起單金霖單寶乾兩兄弟的整人手段,也是不由得一陣背脊發涼。

單小五猛的停住腳步,幹脆一頓足,摸過桌子上的紙扇插到腰帶上,一把奔到窗邊,將窗戶推的打開,探出身體往外翹了瞧,閉了閉眼才下定決心似的對翡翠說道,“來不及了,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跳下去。”

雖然她沒練過輕功,但自小爬樹搗鳥窩捉麻雀,這點高度小心一點還是能順利下去的。

“跳……跳下去?!”

翡翠探頭往樓下望了一眼,隨即咽了咽唾沫,蘋果臉上一片慘綠,“小姐你在開玩笑?”

這裏可是二樓啊,錦鎏王朝的建築風格一直都以高為美,普通人家的二層閣樓本就高了,更別說作為著名地標的鳳來酒樓,這裏的二層可是距離地麵足有五米高,下麵又沒東西墊著,真要從上麵跳下去,那他們主仆二人估計就真的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可以同年同月同日同時死了。

“誰跟你開玩笑了?我是認真的。”單小五一臉嚴肅,說著還動手將長長的裙擺撈了起來捧到懷裏,“如果不怕被我大哥二哥剝皮,你就繼續呆著吧,我可不奉陪了。”

“小姐,你別跳,千萬別跳,太危險了。”比起讓單小五在自己麵前跳樓受傷,翡翠寧願讓單金霖他們兩個扒皮,“要不……要不我去求大少爺二少爺,讓他們不要懲罰你可好?”

單小五猶豫了下,果斷搖頭,“不好。”

她家那兩隻狐狸兄長平日裏連她老爹的話都不聽了,更何況是翡翠這個自小就隻跟著她一人混的小丫鬟?

開什麽玩笑,要是今天他們會放過她,那估計明兒個太陽就能打西邊出來了!

“小姐。”翡翠衝上去抱著單小五的腰不讓她往窗欞上爬,“就當是翡翠求你了,別跳啊。”

“放開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耳邊聽著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單小五更是嚇的手腳發冷臉色發白,奈何腰被翡翠牢牢抱著,愣是半個身體掛在窗戶上跳不下去。

“奔雷。”

那邊眼看著主仆二人淒淒慘慘的表演者生離死別,麵具男沉默了半響,突然開口道,“帶好那個小丫鬟。”

“呃?!”奔雷還雲裏霧裏的沒反應過來,眼前人影一閃,自家主子已經移步到了窗邊。

“礙事。”

原本抱著單小五|不放的翡翠被麵具男一把掀飛,奔雷隻來得及接住那尖叫著以拋物線砸向自家的身體,抬頭再看的時候,自家主子卻已經單手攬著單小五的腰,輕輕鬆鬆的將她夾在腋下,猶如大鵬展翅一般從窗口躍了下去。

練武之人都耳力奇佳,奔雷自然也不例外。

看也不看被他點了睡穴安靜下來的翡翠,奔雷提起內力趕至窗邊,甩麻袋一般將翡翠扛上肩頭,順手將一錠銀子甩到桌麵上,因為力道過大,那銀子居然有一半都如沉入泥地一般陷入了桌麵。

完了,又不小心用錯力道了。

奔雷悔的差點咬到自個舌頭,想去將銀子弄回來已經趕不及,隻得爬上窗戶,趕在走廊外的人將房門破開之前一躍而起,內牛滿麵的追隨他家主子的腳步而去。

“人呢?”

單金霖一拳將房門擊開,大踏步進到房內,臉上沒了一貫的笑,冷眉冷眼的可怕。

“哎,奇怪,剛剛明明還在這裏的啊。”店小二跟在他後麵往裏頭瞧,一邊抓著後腦勺疑惑道,“大小姐吩咐的菜也還沒上呢,怎麽就都不見了?”

“看來是從這裏逃的。”單寶乾走到床邊,用手摸了摸窗框上的雜亂的腳印,又探頭朝外邊瞅了瞅,臉上也沒多少笑意。

“給我追。”單金霖眯起那雙仿佛能勾魂攝魄的桃花眼,薄唇抿成了一道冷戾的直線。

朝身後招呼了一聲,他率先轉身朝樓下走去。

而單寶乾則是走至桌邊,端起酒壺晃了晃,又打開壺蓋聞了聞,狹長的鳳眼掃過已經大部分化成了水的碎冰果盤,兩道長眉往上挑了挑,表情倒是放鬆了不少。

酒裏沒毒,也沒有迷藥的成分,看來小五應該不是被綁走的,自願出逃的可能性還比較大點。

放下酒壺,吩咐店小二收拾好桌子,鳳眸一挑,在桌子邊緣輕敲了兩下,將嵌入桌麵好幾分的銀子摳了下來,單寶乾單手托起從不離身的金算盤,嘴角含笑開始敲敲打打。

真好,又有銀子可以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