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海闊天空乘舟起(四)
5、你們到底是誰
釋憐星望了他一眼,覺得他的問題很奇怪,想了想回答道:“……能做什麽,殺人放火,燒殺搶奪?一般是用來殺人吧,用傀儡蟲控製死人的身體去殺活人,但是傀儡蟲一般在死去的身體裏活不長久,要控製死人也隻能是一兩個時辰而已。而且對死人施術很難,本來已經僵硬的屍體要強硬他活動,”少女指了指腦袋,“施術者這裏受不了,久了會精神疲竭而死。”
兩個男人驚詫地對望一眼,一直沉默的子舒開口:“那就是說要控製死人的傀儡術隻能是一對一的控製?而不能控製大片?”
釋憐星看看子舒又望望瑞淵,心中黯然猜疑起來:“聖教的傀儡術是隻能如此,想要控製大片的人,也需要大片的施術者。不過……”少女看著少年沉靜的眼睛,沉吟道:“不過如果是我,不要說是大片,即使是一個軍隊我也能操控自如。”
釋憐星的眼睛看著兩個男子深邃的眼眸,開口:“隻不過……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麽?傀儡術,還是聖教,或者是關於我的什麽?”
瑞淵一絲詫異從眼裏滑過,瞬間又恢複了平靜,好謹慎的丫頭,嘴角微翹,伸手去摸她的腦袋,卻被少女一躲。他站著抱臂靠在床側上,眼裏滿是笑意:“沒什麽順便問問。”
釋憐星忽然正色起來,心中小心:“事關軍事也算是順便問問?我到不知道朝廷裏頭也有人盯上了我。”中原朝廷在三年前與北疆大漠裏的一個小國開戰,那小國的勢力本不敵大國的上萬大軍,可是隻在一夜之間,朝廷大軍全軍覆沒,上戰場的士兵將軍沒有一個人能回來。而在民間流傳了許多怪力亂神的故事,版本還各種各樣。
“我沒猜錯的話,你們與朝廷有關。那個爺爺是什麽人?”
瑞淵嘴上一絲笑容,腿腳伸開,長臂一撈就將少女拉進了懷裏,手指去蹂躪釋憐星粉嫩的臉蛋,嘴上喃喃:“你這個鬼精靈,我原先還擔心你太傻……果然是我們釋家的種,小狐狸一隻。”說罷,低頭在釋憐星被揉紅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又笑:“你什麽時候開始懷疑的?”
釋憐星第一次被男人輕薄,頓時滿臉通紅,想推開他又被抱得緊緊的,瞪著兩隻圓圓的眼睛氣鼓鼓:“什麽釋家的種?我第一次見到子舒就想到了。”
子舒走過去,伸手把釋憐星從瑞淵的手上拉過來,護在身後,卻保持著沉默。
而釋憐星惴惴不安地從子舒的背後伸出一個頭去瞧瑞淵,“你們老是說京城京城的,子舒衣服華貴,又氣度不凡的,我當時就想到啦。不過我想不出京城的貴公子找我做什麽,就一直待著沒溜。”釋憐星瞄一眼子舒又瞟一眼瑞淵,兩隻眼睛來回在他們身上轉,衣物的鮮華又頭戴弱冠,舉止間透入出不同凡響的氣宇,特別是瑞淵一身紫袍,麵容又妖嬈,與兩人接觸一多,釋憐星馬上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不過兩個人都是王孫貴族,人品怎麽差那麽多……”
子舒臉上噴笑,回頭看她,眼中溫文如玉:“……你這是在誇我嗎?”
瑞淵一臉不滿,說道:“二弟,她貶低了你大哥。”
釋憐星卻插嘴沉聲:“這是事實。”
子舒一邊幫腔:“這種大哥我寧願沒有。”
瑞淵徹底氣結,扭頭轉過身到茶幾邊上喝茶。
釋憐星忽然扯了扯子舒的衣角,見他回頭,弱弱地問:“那個爺爺不會是皇上吧?我在江湖上沒混多久,沒想到竟然那麽有名。”
瑞淵喝下去的茶一口噴出來,驀然開懷大笑,笑得前仰後翻。一邊笑一邊瞧見釋憐星不滿的眼神,大聲道:“你想得到是美。皇上可沒有你說的那麽老,而且他還沒閑工夫瞧江湖上的閑事。”
“那爺爺是誰?”
“爺爺就是你的爺爺。”子舒拉過她,把她抱上床,用被子裹好,“現在還是冬末,天氣冷著別老站著。”
釋憐星又窩進了被子裏,露出一隻腦袋,重新正視麵前的兩個人,她忽然問:“你們是兄弟?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子舒坐下,抬手抿一口茶:“是兄弟,並非血親。”
瑞淵補充:“卻比血親還親。”
兩個男人互相一望,麵無表情,心裏卻心照不宣。
“爺爺到底是誰?”釋憐星又問。
子舒說:“你的爺爺,當今護國公北軒侯爵釋公侯釋錦嵐,你是護國公的小郡主。”
釋憐星眨眨眼,奇道:“你們怎麽肯定?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誰,因為我身上的骨蝶刺青就能確定?可是子舒原來不是說什麽大漠之族?”
瑞淵咳了一聲,算是回答:“這些說起來比較複雜,等回了京城再慢慢告訴你。尋找你的有緣無誤,已經確定沒找錯人。你現在隻要知道你自己是誰,子舒是誰,還有我是誰就夠了。”
7、傀儡術的巨大力量
“你是誰?”
子舒卻開口:“瑞淵是北親玄燁親王,他是你的表哥。”
瑞淵開口糾正:“是大哥!以後你都得聽我的。”
“那子舒呢?”
瑞淵嘴上不停:“他是南詔國世子,扯上一堆亂七八糟的也算是你半個哥哥。反正我最大,你以後隻能聽我的。”瑞淵幾句話就想要鞏固他的地位。
可是釋憐星眼珠子在他身上咕嚕嚕地轉,最後凝視說:“子舒還不錯,你就算了吧。”
瑞淵差點又跳起來,覺得釋憐星很不識相。
子舒瞥了旁邊氣急敗壞的瑞淵一眼,把話題拉回了很早前說:“身世以後再提,現在一時半會兒也理不清楚。憐星,你之前說的傀儡術是誰傳授給你的?”
釋憐星平靜地望著他,良久:“那個人我不能說,說了你也不懂。”
“是聖教的教主嗎?”瑞淵的眼色一沉,問道。
少女卻否定:“不是。你們別問了,問了我也不能告訴你們,他不是人。”
不是人,這算什麽話?
“你說你能用傀儡術控製一隻軍隊屍體,此話當真?”瑞淵開始發問。
“當真。”釋憐星沉吟,“不要說是屍體,就算是活人,隻要人數不超過一兩千我也能辦到。”
瑞淵不敢相信:“怎麽辦?”
“放蟲,言靈,控製心魂,不過這些很耗我精神力,估計維持不了多久。控製死人的話就方便些,我直接下蠱,隻要我不死或解術,那個死人可以永遠如同活人一樣活蹦亂跳。”
“……這是起死回生?”
釋憐星皺眉:“死去的東西如何複生?死士雖然能動去沒有靈魂,與常人接觸很容易被看出端倪。你們問這些是想控製什麽人?我話先說在前麵,我如今不能隨便施術,就算可以我也不會幫忙。常人生死由命,死者應該入土為安。”因此她從來不輕易去觸動死靈,她控製的隻有活人。
兩個人不知她竟然說出這樣一本正經的話出來,子舒解釋道:“你誤會了,我們……”
“你們是想知道三年前的北疆一戰是嗎?”釋憐星打斷子舒的話。
“你知道?”瑞淵一驚。
釋憐星隻是說:“略有耳聞。”她望著瑞淵的眼睛似乎要看進骨頭裏,帶著一點狠厲的透徹與毋庸置疑,“你們覺得是傀儡術,是嗎?”
“……我不知道是不是傀儡術,但那些人不似常人。”
“你上過戰場?”
“不錯。”瑞淵的回憶帶回那一場戰役,“而我是唯一一個從戰場上回來的人。”
“……你很幸運。”釋憐星眼神複雜地說,“也很不幸,你是被放回來的。有人不想殺你,否則你逃不過那些死人。”
“……是你嗎?”瑞淵問,你是施術者嗎?
“不是,那個時候我還沒有那個本事。”
“是聖教?”
“也不是……”釋憐星微微略想,就直接否定,“聖教還沒有這種出神入化的能力。”
然而瑞淵話鋒一轉,“聖教的教主你見過嗎?”
釋憐星點點頭。
“他是不是叫釋夜離?”
釋憐星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叫什麽,他總是瘋瘋癲癲的,好像正常又好像不正常,他很可怕很可怕。”
每當她想起那個人的時候,她眼睛就像布滿了黑暗一般,朦朦朧朧遮去了一片光明。少女隻聽見瑞淵說:“聖教的教主是我爹,他叫釋夜離。”
“他是你父親的親兄弟。”
“而他,殺了你爹和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