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龍在朝
他們都懷疑慕容天下所中的毒,以及當日的刺殺行動,根本徹頭徹底就是一個陰謀。而個陰謀的策劃者,就是他們的敵國雲荒國,一定是雲荒國的人當時了明鏡國有心要攻打雲荒,所以才出了這麽一招。這一招殺的措手不及,逼的人無法可想。
在慕容天下不能夠處理政事的這段時間裏,由慕容夢澤和慕容求仁二人一起共同在朝堂之上同大臣們商量政事。
這一日,他們二人下了朝之後,兩個人看上去神情都有些不對勁。
慕容夢澤神情雙眉緊縮,看上去似乎是藏了很重的心事。他拖著沉重的腳步,在後宮裏頭走動,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讓人見了,不由得心生憐憫。
慕容求仁則顯得有一些興奮,他看上去的樣子同慕容夢澤完全不同。
而且當他見到青籮和雲衣在後宮的禦花園裏頭走過的時候,他對著她們笑,那笑容似乎露出無限的嫵媚,讓她們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該來的終究是來的,慕容夢澤和慕容求仁還是在第二天聯袂來找她們了。
當時慕容青籮和慕容雲衣正在研究一種新的草藥,看看能不能用這種新的草藥來醫治她們父皇的病。
而這個時候,就有人來通報說,慕容夢澤和慕容求仁來了。
雲衣聽了之後,便跳了起來說道,“姐姐,你這裏倒是真熱鬧呢,沒有想到,兩個皇子哥哥一起都來了。也不知道他們找你什麽事?”
聽到她這麽問後,慕容青籮搖了搖頭,神情變得有些嚴肅起來,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他們兩個一起聯袂來到這裏,那一定是有極其重大的事了。
因此她便問道,“不知兩位皇兄,今日來這裏到底有什麽事情?”
慕容夢澤望著慕容青籮,隻覺得心裏頭就像是無數的藤條纏如了一樣,讓他的心一點一點的窒息,讓他身不由己。
他無可奈何的望著慕容青籮,最終還是把他想說的話給說了出來。
他對慕容青籮問道,“青籮,雲衣,我想問你們一件事情,那就是平日裏,父皇對你們怎麽樣?”
“當然好了!”
慕容雲衣想了想,便揚著手中的手絹一邊走一邊做出花樣說道,“我還記得父皇對我們簡直是太過於寵溺了,甚至對我們姐妹,比對你們這些皇子還好。父皇是如此的寵愛我們,把我們當成他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
“是啊。”慕容青籮也點了點頭。
慕容求仁則笑嘻嘻的走上前來。
他素來是一個有勇無謀的人,然而,看得出來,他的眼裏仍舊是帶了幾絲得意和驕傲的神色。
他走來前來之後,便笑著說道,“皇兄說話,一直都是拐著彎說的,然而我這個人則比較耿直,有什麽說什麽。兩位皇妹,事到如今,也不妨同你們直言了,既然父皇對你們這麽好,可願意為了父皇而作出犧牲?”
他這話問的古怪,但是慕容青籮和慕容雲衣仍舊是幾乎同時答道,“能夠為父皇犧牲,是我們的容幸,不知道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
慕容求仁用力的點了點頭,連聲笑著說道,“既然你們肯為父皇犧牲,那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不錯,如今正是有兩件事情需要你們二人去做,因為父皇沒有親身女兒,你們兩個人就是他的公主,而今,雲荒國壯誌躊躇,皇甫雲天老謀神算,按照他的意思,非是要將我們趕盡殺絕不可。而今偏偏父皇又遭遇了毒手,染病在床,一時之間,沒有辦法起來……”
他話音未落,慕容夢澤便點了點頭走上前來,他言語之中帶著一絲不悅,然而卻終於是接著慕容求仁的話說了出來,“如今父皇染病在榻,根本就沒有辦法集中朝廷重臣的力量來對付他們。而今我雖然是和二弟一起共同執掌朝政,然而太子未立,天下沒有歸心,再加上無論是朝中的大臣也好,軍中的將士們也好,他們每個人都各有歸屬,並不能夠齊心合力,要想對付雲荒國,那簡直是癡人說夢。如果父皇一天不醒過來,我們一天就暫時沒有能夠來對付雲荒國的進攻。兩位皇妹如果是願意為父皇做事的話,不知道肯不肯為父皇解去這眼前的憂愁?”
可以看得出來,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說得異常的艱難,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才把這番話說出來的。
慕容求仁在一旁,他把雙臂抱著,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感歎說道,“不錯,真是沒有想到啊,我們明鏡國有一天竟然也要淪落到靠和親來求取一吸苟延殘喘。”
“什麽,和親?”慕容雲衣聽了後,頓時睜大了眼睛連聲問道:“大皇兄、二皇兄,你們說什麽?你們說要和親,讓誰去和親,是去雲荒國和親嗎?”
“不錯,正是去雲荒國和親,如今雲荒國國主下麵有兩位皇子,一個是太子殿子皇甫商隱,另外一個則是常青王皇甫悅山。而今我們也正好有兩位公主,所以我們商量之後希望可以向他們提親,請你們兩位公主前去和親。”
這些話剛剛說完,慕容雲衣尚且沒有覺得什麽,慕容青籮隻覺得腦中在刹那之間一片空白。
她抬起頭來望著慕容夢澤,看到慕容夢澤竟然把臉轉向別處,她的目光之中帶著一絲哀怨,一張極其姣好的臉掛著憂愁。她很想問問,這是慕容夢澤的主意,還有慕容求仁的主意,又或者是他們兩個人一起商量出來的?
但是她連問的機會都沒有,這麽多年來,一直陪伴在慕容夢澤的身邊,無論悲喜都與他一起共過,上次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最危險的那一刹那,也是慕容夢澤把她救了。而今,她竟然成為別人手中的一粒棋子,要去雲荒國和親,這豈不是荒天下之大謬嗎!
她的目光頓時變得清冷起來。
她悠悠的問道,“不知道這是哪位皇兄的主意?”
慕容夢澤沒有回答。
慕容求仁搶先說道,“這自然是我們合計著想出來的主意了。若是雲荒國答應了我國的和親,相信他們在一段時間之內就不會進攻我國。若是能夠等到父皇的病情有了起色,到時候再對付他們,也不就懼了。”
聽了這番話之後,慕容雲衣走上前來,她笑嘻嘻的說道,“是要把和青籮姐姐許配給他們的太子和常青王嗎,我想嫁給太子,可不可以啊?”
“你想嫁給太子?”慕容求仁哈哈笑了起來,說道,“還是我雲衣皇妹有誌氣,雲衣皇妹竟然想著做皇太子妃,很好,很好。”
誰知道慕容雲衣並不買他的帳,慕容雲衣對他做了一個鬼臉,笑盈盈的說道,你以為我是稀罕太子妃的位子,所以才想著嫁給太子為妃,我之所以這麽做,無非是因為我曾經見過雲荒國的太子,他可以稱得上是一表人才,我心裏頭是很喜歡的。”
說道這裏,她便微微的把頭底了下去,眼神之中盡是憧憬之色。
“你見過雲荒國的太子,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慕容求仁和慕容夢澤頓時都警惕起來。
見到他們如此緊張,慕容雲衣瞪了他們一眼,並不驚慌的說道,“你們何必這樣呢?還不是上次我們去尋找千葉草的時候,當時一不小心被我們遇到了那太子,那太子長的相貌堂堂,真可謂是人中龍鳳,若是讓我嫁給他,那原也沒有什麽。”說道這裏,她便把頭低下去。臉上飛起了幾片紅霞,顯然還是有些嬌羞的。
相比起她的嬌羞無限,慕容青籮則表現的要坦蕩很多。
慕容青籮目光悠然,並不說一句話。
這時候卻在一旁哈哈大笑起來。
他叫了半日才取消慕容雲衣說道,“雲衣皇妹,你當真是弄錯了,你所說的那個人可不是雲荒國的太子,而是雲荒國的常青王。”
“常青王,怎麽可能?他的名字叫做什麽?”
“他的名字叫做皇甫悅山,如果的太子並不是他。常青王此人一向很有計謀,原來他是雲荒國主的二兒子,也是雲荒國主的養子,後來雲荒國主找到了他的親生兒子皇甫商隱之後,他便之後從太子的備選人變為常青王了。而皇甫商隱則成為皇太子,這些也是最近才發生的事情。原本雲荒國有一些混亂,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皇室沒有繼承人,而國主隻有一個養子。而今他既然尋回了他的親生兒子,自然是天下升平。”
聽了這句話之後,雲衣猶豫了一下,紅彤彤的就像是熟透了的蘋果一樣。
然而她仍舊是踱了踱腳,說:“既然這樣,那我就要改變主意,我要嫁給常青王。總之,上次我見過他的,我是很喜歡很喜歡他的。我看得出來青籮姐姐,你並不喜歡他。青籮姐姐,你嫁給那太子商隱,我嫁給常青王悅山,你覺得如何?”
此時此刻,那慕容青籮的心早就已經飛到不知道什麽地方去了。
她抬起頭來,望著窗外那朱紅色的琉璃瓦頂,心裏頭隻覺得說不出去的纏綿難過。
人生一世,並不能夠十分圓滿,縱然生在帝王家,也有很多的無可奈何。看來,她這一生跟慕容夢澤注定是有緣無分了。她隻是隱隱約約的聽到雲衣讓她嫁誰嫁誰,便悠然歎了一口氣說道,“嫁給誰那也是無所謂的。”
“好啊,既然這樣的話,不如我們就這麽說定了。以後可以同姐姐一起嫁到雲荒國去,也是一樁好事。非但可以嫁一個如意郎君,以後還可以同姐姐一起在雲荒國生活,監視著雲荒國的一舉一動,然後再稟告給兩位皇兄,不知道皇兄意下如何?”
“你果然是聰明剔透的,一點就透了,我還有什麽可說的呢?”慕容求仁笑了起來,他麵上頗有幾分驕縱之色。
慕容夢澤則一直皺著眉,沒有說話,他的樣子看上去略有幾分失落。
慕容求仁似乎是窺破了他心裏頭在想什麽,便朗然說道,“皇兄,如今天色也已經不早了,我要先回宮去了。皇兄不妨再多待一會兒,同青籮皇妹再多親近親近,畢竟以後你們想見一麵,就難了。”
說完他便轉身告辭而去。
慕容雲衣很想知道更多關於常青王的事情,那日在冰河山上一見,她已經把常青王驚為天人,而今想到自己很有可能會成為他的妻子,自然是更加欣喜如狂。
於是她便拉住慕容求仁,他們兩個人就一起走了下來。
這一邊就隻剩下了慕容夢澤和慕容青籮。
慕容夢澤隻不過是靜靜的望著青籮,一句話也不說。他的神思仿佛似乎是被很多事情所困擾著。
過了很久,慕容青籮從轉過身來,對他說道,“我此去雲荒,山高水遠,以後要想再見到大皇兄就很難了,希望大皇兄珍重身體,若有機會我們再能相見。大皇兄,也請你祝福我一路平安。”
她這些話句句似乎是刺在了慕容夢澤的心坎之上,這麽多年來,兩個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可謂是郎有情妾有意。隻不過兩個人都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在上一次慕容青籮遇刺的時候,慕容夢澤把她救回來,他心中萬分的緊張,就好象自己的一顆心被掏空了一樣,可是如今,兩個人卻麵對著如此的境地而無可奈何。讓他們兩人如何不黯然傷神。
慕容青籮麵目姣好的臉上沾染著無限的哀傷,那哀傷就象是一層一層的網,把她網羅在網中央。
而慕容夢澤低低的看著她,很久才對她說道,“皇妹此去要嫁給皇甫商隱,皇甫商隱這人剛剛從山中尋回,聽說性子十分怪異,我唯恐他會對皇妹有不會的地方,若是如此,皇妹記得要寫信來告訴我。”
“告訴你,告訴你又怎麽樣?”慕容青籮猛的嗤笑起來。
她素來是沉靜穩重的人,然而如今笑起來後,臉上帶著薄薄的別樣的淒涼。
她說道,“我既然已經嫁給他了,就是他的人了,以後的事情也不勞皇兄操心,若是能夠救得了明鏡國,我心甘情願。”
慕容夢澤聽到她這麽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緒。
他走上前去,伸開雙臂,把慕容青籮緊緊的抱在懷中,有兩滴淚水便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他輕聲地對慕容青籮說道,“青籮,請你原諒我。”
慕容青籮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的目光仍舊是直勾勾的,語氣仍舊是冰冷冰冷的。
她說:“皇兄此語差矣,皇兄有什麽地方需要我原諒呢!皇兄乃是堂堂的明鏡國的大皇子,以後說不定還是明鏡國的太子,我實在是高攀不起。”
聽了她這些負氣的話後,慕容夢澤終於輕輕的把她推開了。
他望著她,眼神終是寒涼和傷心之意。
對她說道:“我並非當真是無情之人,我與你從小到大一起長大,你心中是怎麽樣的想法,我豈能不明白,我心中對你如何,你又如何不知,我們兩人心裏頭各自是怎麽樣的想法,隻有我們兩人最知道,然而有一樣,你要清楚,我們兩個始終是兄妹。”
聽了他這話之後,慕容青籮呆呆的立在那裏,猶如冰雕一般,半天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慕容青籮才喃喃自語,說道,“兄妹,兄妹……”
“不錯,我們兩人是兄妹,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給你幸福,如今我隻不過是明鏡國的大皇子,我要想方設法成為明鏡國的太子,將來還要成為明鏡國的國主。你是知道我的雄心壯誌,若是我當真不顧天下人的流言蜚語,硬是娶了你為妻子,以後我在百姓心目中的名望,還有在父皇心目中的形象就會一落千丈,從此我就再也沒有能力來競爭皇太子這個位子了。你明白嗎?”
他所說的話字字句句都是出自肺腑,每一句話聽在慕容青籮的耳中,慕容青籮隻覺得心中說不出的難過。
他的這些話,字字句句都像是刀子一樣慢慢的割裂過她的心房,讓她的心中覺得說不出的難受。
終於她還是慢慢的底下了頭,她非常冷靜的說道,“皇兄所言字字句句都極有道理的,我又如何不明白。”
她口裏頭說著明白,心裏頭卻異常難過,那種感覺又豈是旁人所能體諒得到?
“我原本想著若是有朝一日,我成了這明鏡國的國主,或者我們兩人還有可能在一起。”
慕容夢澤輕輕的扶著她的雙肩,緩緩的對她說道。“然而這一天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如今父皇躺在病榻之上,而天下則有些人心不穩,若是雲荒國在這個時候攻打明鏡國,我相信我們一定沒有招架之力。實在無可奈何之下,才有朝臣們提出了這和親一策。既然求仁答應了,我也沒有斷然否決的道理。若是我因此否決了的話,我相信將來父皇醒來之後,一定會對我有所誤解,你能明白嗎?”
慕容夢澤口口聲聲所說的都是“我”,這些讓慕容青籮異常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