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玲瓏佩的由來(一)

嶽飛一見這玉佩,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鏡兒,你業已成年,嶽伯伯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定要好好聽著。”

“嶽伯伯,你且說來,鏡兒洗耳恭聽。”

“嗯。”嶽飛輕輕呷了口茶,緩緩說道:“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十五年前

禮部侍郎歐陽府邸

“相公,你便休了妾身吧。”哭倒在床上的是一挽髻的清麗女子,叫古蘭芝。但見其杏眼紅腫,手腳發顫,泣不成聲。

“蘭兒,休要胡言亂語,為夫絕不會棄蘭兒而去。即便,即便今生再無子嗣,隻要你我夫妻和睦,歐陽剛烈於願足矣。”說話的正是古蘭芝的丈夫,錦瑟王朝禮部侍郎歐陽剛烈。

歐陽剛烈,人如其名,一身正氣,兩袖清風,雖官拜正三品,主管祭祀和科舉,卻從不以權謀私,亦不攬權納賄,更不對權貴巧言令色、溜須拍馬,是個實打實的清官,當然,也正因為歐陽剛烈的“不識時務”,歐陽剛烈已經三進三出刑部大牢。據說牢裏的幾個獄卒都與他熟識,因敬佩他的為人,從不怠慢與他,甚至跟他稱兄道弟起來。有些扯遠,拉回來……

話說歐陽剛烈是家中獨子,剛大小登科兩年,高堂便先後辭世。初時,歐陽大人想著家裏人丁單薄,便努力跟新婚妻子古蘭芝討論生命繁衍問題,無奈討論了兩年,兩老人都仙逝了,還是沒有討論出結果來。

歐陽夫人憋不住了,跑去找了個算命先生,那半仙兒說,歐陽夫人鬱結於心,太過緊張,沒有問題,隻管放寬了心,拜拜菩薩,不日就會有好消息。

於是歐陽夫人為了平和心態,吃了一個月的齋飯,供了一個月的送子觀音,整整一個月,未出庵堂半步。

一個月後,歐陽夫人和歐陽大人二人先是花前月下,後又因小別(大別!一個月呢!)勝新婚,便幹柴烈火一發而不可收拾了@#¥%¥……%&*(此處描寫省略500字)

再一個月後,歐陽夫人驚喜的發現月信未至,馬上派人請了京城最好的大夫胡大夫前來把脈。

老胡大夫一把,喜道:“恭喜大人,賀喜夫人,這是喜脈。”

歐陽剛烈激動的差點把人老胡大夫的出診箱子都給摔了,在問過N便“真的是喜脈嚒?”後,在老胡大夫小宇宙快要爆發的前一秒,終於蛋定下來。給了老胡大夫自己大半個月的俸銀,讓老胡大夫配最好的保胎藥,又給配了一個專門伺候孕產婦的婆子後,第二日一早總算安安心心的去上朝去了。

然而,歐陽大人不論怎麽小心翼翼,意外還是發生了。那年的元宵節,簡裝的歐陽夫人懷著3個月的身子,和簡裝的歐陽大人有說有笑地去大街上猜燈謎、賞燈會。賞到一半,發覺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躁動了起來,歐陽剛烈直覺有些不妥,便要拉著夫人回去休息。可突然間,憑空出現了一群人,追趕著一個年輕小夥子,邊跑邊叫嚷:“不要跑!你個小賊!你個畜生!敢偷爺爺的錢袋兒,我要你好看!快給我站住!”

歐陽大人眼看那小賊貌似朝他們的方向跑來,立馬就要扯著夫人往邊上挪,可誰想不知道是人太多還是有人故意為之,邊上的人竟然推推搡搡地反而將二人往前攆了。

歐陽大人和歐陽夫人大驚失色,一切發生的是那麽的突然,又仿佛是那麽的自然,那個所謂的小賊自然而然的碰到了歐陽夫人和歐陽大人的身體,歐陽夫人躲閃不及,歐陽大人自顧不暇,歐陽夫人華麗麗地轉了個圈兒,隨後趕至的失主又不小心的撞倒了歐陽夫人,於是歐陽夫人尚未穩住的身形便轟然倒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歐陽大人看到歐陽夫人捧著小腹咬著唇痛苦呻吟,頓時目眥盡裂,悔恨自己怎麽就沒有帶上府中侍衛隨身保護。顫抖地抱起歐陽夫人就往老胡大夫診所趕去,然,一路滴下的殷紅血液仿若一顆顆血淚,在為這個好不容易求來的、弱小的生命而哭泣。

老胡大夫一臉惋惜:“哎,大人,尊夫人身體嬌弱,本就不易受孕,經此一傷,恐怕……”

“恐怕怎樣?”歐陽大人還未從夫人滿身是血的狀態中回過神來,渾身微微顫抖。

“大人,恐怕,夫人以後很難再受孕了。”老胡大夫給判了死刑。意思很明白,這還是好聽的,難聽的就是:你老婆絕育了。

歐陽大人刹那間覺得渾身發涼,頭頂上電閃雷鳴,道道都劈在他的身上、腦袋上,刺啦刺啦,把自己劈了個外焦裏嫩。

歐陽夫人將將緩過勁兒來,猛聽得老胡大夫說的這話,又立馬昏死了過去。

歐陽夫人在侍郎府挺屍了兩個月,終於在歐陽大人的殷切期盼下回了神。歐陽夫人醒來後,深覺愧對歐陽家列祖列宗,便出現了上頭要求休妻的那一幕。

歐陽夫人哭道:“相公,你我成親兩年餘六個月,相公待妾身情深似海,公公婆婆對妾身疼愛有加,妾身唯一期盼便是早日能為你歐陽家開枝散葉,早日讓二老含飴弄孫,天不憐見,二老竟早登極樂…………,此番好不容易有了麟兒,卻被自己不小心給弄沒了。相公啊~~你讓妾身情以何堪?!情以何堪啊??”歐陽夫人緩了緩氣,哽咽道,“相公,蘭兒不願與他人共事一夫,請以蘭兒無所出為由,休了蘭兒,另娶妻室,興歐陽一脈,不要讓蘭兒做歐陽家的罪人,蘭兒叩謝相公。”說完,“撲通”一聲,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

歐陽大人心如刀絞,眸色赤紅,夫人的聲嘶力竭、涕淚俱下,聲聲都似鞭子抽在歐陽大人的心上,讓他痛徹心扉。歐陽大人扶起柔弱不堪的身軀,將她輕輕擁在懷裏,柔柔地說:“蘭兒,蘭兒,你我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而,在為夫掀開你紅蓋頭的時候就暗暗在心中發了誓,日後不論生老病死,貧窮富貴我都不會舍棄與你。俗話說,少時夫妻老來伴,沒有子嗣,我們便去領養一個來。好好教育、撫養,讓他為我們養老送終,你說,可好?”

歐陽夫人聽罷,身子猶如風中落葉,顫抖不止。有夫如此,夫複何求?

其實,彼時,憤怒的歐陽剛烈早已查出那天的捉賊絕非偶然,乃是一出戲,是廟堂上的對手給歐陽剛烈的一個警告、教訓。隻是這個警告教訓的代價未免也太大,大到讓他歐陽家絕了子嗣,斷了香火。

自從歐陽大人表明立場,絕不休妻亦不納妾以後,歐陽夫人好好的將身子調養了一番。有一日閑來無事,聽家中丫鬟婆子在說連城大佛寺如何如何靈驗,說什麽那大佛寺是釋迦牟尼佛在凡間弘揚佛法之處,是佛門聖地,連得道高僧也都願去大佛寺閉關,又說某家娘子成親七年未孕,不遠千裏去連城大佛寺禮佛了一個月,回家兩月餘,竟有了喜脈,還生了個大胖小子雲雲。歐陽夫人聽罷,心似貓抓,若是能去大佛寺求佛祖賜我歐陽家一脈香火,保不定真會成,全作死馬當活馬醫了。

於是,十五年前的六月初二,歐陽大人在夫人古蘭芝的強烈要求下,告了一個多月的假,駕了馬車往連城趕去。

彼時,二十歲的小花豹在老花豹的諄諄教導下立誌當個出類拔萃、別具一格的山賊頭子。

彼時,二十五歲的柳彪在風雲堂還是個九袋弟子,無所事事,每天吃飽了就是剔剔牙,曬曬太陽,再摳摳臭腳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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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歐陽剛烈夫婦進得連城,住進了連城的館驛。

翌日,歐陽夫人急不可待地便要去大佛寺禮佛,歐陽大人心知夫人心事,也不阻攔,二人稍稍吃了些早食,便著下人駕了馬車往西山大佛寺方向趕路。

大佛寺前麵的一線天還是十五年後的那條一線天,亦有十五年後的那條999級石階,隻不過十五年前一線天前麵的山林卻還沒有修建台階,隻有一條羊腸小道通向那999級石階,林前亦有通南、通北、通東的三條岔路,卻不若十五年後的寬敞。

此時,南邊歪脖老槐樹下的小道上,緩緩地駛來一駕馬車,馬車雖不精致,卻很樸實牢靠。車廂裏有兩個人在竊竊私語。

“蘭兒,等會兒有999級石階要跋涉,你,可頂得住?”歐陽大人輕握夫人的柔荑,溫柔說道。

“相公,莫說999級,便是9999級台階,妾身亦要親去。但求佛祖憐憫,能讓我們歐陽家續得香火,如此,妾身日後也便能含笑九泉了。”輕輕靠在丈夫的肩窩裏,歐陽夫人含淚低低說道。

“蘭兒,我真的不怪你,隻要你平安無事,那便夠了。”歐陽大人輕撫夫人的後背,細聲細氣地安慰著她。

“噅噅!”拉車的大馬忽然厲聲尖叫了起來,不時打著響鼻,怎麽也不肯往前走了。虧得原本就是漫步狀態,車廂裏的兩個人也無甚大礙。

歐陽大人聽出這是馬匹受驚時的驚嚇,知道定是有什麽狀況發生。

趕車的馮大爺急急叩了叩車門,焦急道:“大官人,有情況。”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處過,留下買命財!!”一聲稚嫩的少年聲音陡然響起。

歐陽大人安撫了一下受了點驚嚇的夫人,徒步下車,拱手遙對一身黑的少年(20歲的小花豹)道:“在下歐陽剛烈,攜妻子去大佛寺禮佛,還請各位高抬貴手,方便則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