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重踏煙花地

小蠻獨自坐在黑暗中品著香茗,看著窗外快速晃動的幾抹黑影兒,笑眯眯地燃起了陸氏催情香,嘴裏哼著時下流行的小曲兒,腳底跟著輕輕打著拍子,連等待幾個喬家派來的殺手都能愜意如斯。

“幾位哥哥既然來了就進來打個招呼嘛!身上可帶夠銀子了?我價錢可是很高的……”陸小蠻語笑嫣然,似喃喃自語,含嬌帶嗔,中指和食指輕拈著瓷杯,看杯中茶葉隨心所欲地打著卷兒,像是發現了什麽極有趣兒的事情一般。

話音將落,門外果然寒光乍現,隻聽得帶頭人一句:“給我拿了這騷娘們兒!”便見三個蒙麵大漢破門而入,叉開大步就要向她撲來。

“喲,各位爺這麽猴急做什麽呀?不如今兒個咱們玩點新鮮的……”

“哼,少廢話!”來人步步緊逼,為首的更是漸漸向小蠻靠來,而另外兩個則繞到了她身後,伺機而動。

陸小蠻看在眼裏樂在心上,毫不在乎地撇了撇嘴,櫻唇一翹,吹皺一杯茶水。隻瞧她暗中將水袖一滑,那蓮藕樣的小臂竟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前襟探出,五指端地一張,大開大合,直直朝離自己最近一人的下體襲去,隻一翻一擰間,蛋便碎了一地。哀嚎聲登時傳出去了老遠,那人身子猛然朝前撞去,而圍在小蠻後頭的兩人已然同時出手,眼見著便要牢牢鉗住她的手臂,哪知小蠻腳底竟暗暗使絆,隨即在左側蒙麵人的膝蓋骨上用力一蹬,手裏茶杯摔出,右手借力一撐,整個人便穩穩當當倒立在圓桌之上,緊接著腿部發力,絲毫容不得對方喘息,繡花鞋看似隨意地一甩,下一刻,她纖細足尖便早已狠狠.插進了最後那人的眼窩裏。

動作一氣嗬成,雖然隻是些三腳貓的功夫,可在來人並無防備之下,倒也還有些用處。小蠻打著赤腳坐在桌上,白生生的小腿兒前前後後地擺著,一雙桃花眼彎成了月牙兒,俊俏的小虎牙也仿佛那雨後新筍,隨著她“咯咯”的笑聲冒出了尖兒。

“幾位爺,感覺如何?”

“你……”倒在地上的三人各有各的痛處,一個個仿佛受了多大的恥辱一般,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無奈周身無力,手腳像是被抽了筋,半分力氣也使不出來,“要殺要剮,麻溜兒點來!小賤人,究竟是使了什麽下作手段……”

“下作?啊哈哈哈,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下作啦……哥哥們好生玩兒著,小蠻先行一步咯,後會無期!”陸小蠻輕靈地跳下桌子,一對嫩白的纖足在地上三人的腦袋上挨個兒踩了一遍,這才意猶未盡地揮了揮手,嘴裏倒數著“三、二、一……”優哉遊哉朝門外信步踱去。

屋裏香爐內青煙嫋嫋,那陸氏催情香兀自帶著股叫人意亂情迷的味道,一點一點不緊不慢地散著。原本還躺在地上哀嚎的三人,此時眼裏已然似蒙了層欲.火,渾身燥熱不堪,體內如萬蟻噬骨,酥酥癢癢,先前尚且按捺得住,可不一會兒功夫,居然同時如瘋魔了一般,開始不斷撕扯著彼此的衣衫褻褲,竟比那**了的野獸還要凶殘上幾分。

“小蠻姐姐,他們在裏頭做什麽?”那丫頭鴛鴦此時已候在了門外,手裏依舊挑著盞昏黃的燈籠,聽著屋裏頭布條撕裂和男人的低吼,臉上寫滿了好奇。

“嗯……玩呢!”小蠻不屑一顧地瞟了眼門窗緊閉的房間,暗自偷笑,“走吧,到時叫人瞧見了我們可不好。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家那老不死的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莫不是想要討好,特意送幾個男人給我消遣不成?哈哈!”

聽著小蠻如此不敬地稱呼著喬老夫人,鴛鴦“噗嗤”笑出了聲,忙不迭地解釋著:“原本老夫人是鐵了心不想留什麽活口的,倒是姨奶奶給出了個既能保您性命又能叫老夫人放心的主意,這不剛糊弄過去,便叫我來帶你出去呢。”

“啐,那殷如畫的好主意便是要毒啞了我,再賣到窯子裏去?好個兩全其美的主意啊!將我賣了,我還得感謝她的救命之恩承她的情?哼,她倒不傻!”

“小蠻姐姐,您這不是還好好兒的麽?他們哪裏有害你的本事……姨奶奶也是迫不得已才這樣做的,之前不是也叫你好生防備了嘛!你若是如今改主意,我帶你走便是。”

“嘿,改主意?你們還能容得我改主意!恐怕我一個不答應,就看不到明兒一早的日頭了吧?走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家青樓能容得下我!”

喬府後門。

一輛深藍布簾的馬車靜靜停在外頭,車夫把那帽子斜斜蓋在臉上,靠著車門打著盹兒。前頭棗紅的老馬不住地打著響鼻,四隻蹄子不住地在原地畫圈兒,宛若一名忠實的仆從。

厚重漆紅的大門“吱呀——”一聲,敞開了條縫隙。陸小蠻雙手被縛,鬢發胡亂披在肩上,眼睛上蒙了層薄薄的黑布,任由鴛鴦牽著,跌跌撞撞跟著她來到馬車前。那車夫極為警醒,不等兩人走到跟前兒,他便翻身跳將下來,上上下下打量著來人。

“噥,人給你送來了,”鴛鴦毫不客氣地把小蠻往那男人身上一推,眼裏閃過一絲狡黠,隨即從懷裏掏出枚銀錠子,塞進了車夫手裏:“老夫人說了,叫你們藏仙閣好生調教著點,畢竟是從我們喬府出來的,責罰也便罷了,可千萬莫傷了皮肉才好。”

“行了鴛鴦姑娘,咱們藏仙閣辦事,您還不放心麽?”

“得,我有什麽不放心的。去吧!”那車夫毫不憐惜地將小蠻胡亂扔進了車廂,回頭衝鴛鴦賊賊笑了笑,手裏鞭子一揚,那匹棗紅色的老馬便開始不緊不慢地朝前奔去。

陸小蠻獨自坐在車廂裏一言不發,身子隨著馬車的顛簸上下起伏,心中卻不禁湧起了一陣莫名的不安:阿清如今生死未卜,芷蘭必也受了牽連,衛家的二少爺又處處透著邪門兒,真不曉得會如何折磨他們。為今之計,隻有自己先保住性命逃出喬府,才可能找機會潛回去打探消息,順便也好印證一下那個藏在自己心中許久的關於衛昭南的假想。而今,縱然有殷如畫多方關照,可青樓到底不是什麽可以明哲保身的地方,自己究竟該如何脫身,還真得好好下一番功夫思量思量才是……

東方漸漸現出了魚肚的顏色。毫不起眼的藍帷馬車沿著長長的青石板路一路顛簸,從喬府後門拐了兩拐,直接上了天鵲橋。這天鵲橋橫跨九漓河上遊,一頭連著玉山巷,一麵對著清州貢院,二者僅一河之隔,實為才子佳人旖旎風月的好場所。

玉山巷是整個清州頗負盛名的秦樓楚館一條街,清州的三大妓館有兩家皆位於巷內,而小蠻即將被送去的藏仙閣便是其中之一。

踏過天鵲橋,穿過不歸路,便可見眼前巷內妓家鱗次櫛比,個個屋宇整潔花木擁簇,戶戶銅環半啟珠箔低垂,門口有鸚哥喚客,堂內是鴇母肅迎,宛若仙都之界,升平之國,果然是完全不同於九漓畫舫那種流光瀲灩十裏珠簾的水鄉風情。

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小蠻隻覺車身一頓,那車夫的鞭子便裝模做樣地揚了起來:“賤貨,以為自己是千金小姐不成,還要老子扶麽?還不快趕緊給我滾下來!”

陸小蠻被反綁著雙手,縱然行動不便,好歹蒙於雙眼的黑布早叫鴛鴦做了手腳,如今倒也勉強可以視物。下了車,那車夫先是上前扣了五下門,三長兩短,待門開後,這才回過頭來將小蠻往肩頭上一扛,不管不顧地進了那個上頭懸了塊“藏仙閣”牌匾的雕花朱門,後頭自有小廝出來為其牽了馬,送去了後院。

進了正門,先入了小蠻眼的便是個掛滿五色輕紗帷帳的大廳。廳中有直梯通於二層,堂下設有四方桌,桌上皆端端正正擺放著茶具同點心碟,四周牆上貼有刻著妓女花名的木牌,靠牆處還有幾麵花鼓,想是方便姑娘跳鼓舞。穿過正廳,後頭則為一方占地著實不小的天井。整個藏仙閣其實是個兩層的建築,二層有雕花欄杆圍了一圈兒,到了傍晚,欄杆邊兒上就會站上一排鶯鶯燕燕,天井當中搭有戲台,戲台周圍花草錯落有致,雕欄畫棟,同樣也有豔色紗帳係於漆柱之上隨風招搖,走壁飛簷,大紅燈籠高懸,好一派喜慶氣象。

“秦媽媽,秦媽媽!接貨咯!”那車夫嘴裏一刻也不停地咋呼著,挾著小蠻似一陣風般拐進了戲台右側的小門。人還未等放下,隻聽得對麵一陣環佩叮咚,捎帶著幾聲嗤笑,隨即而來的便是幾抹或典雅或清淡的香風。

“放下吧放下吧,瞧你這一臉的汗珠子,難不成我們新來的姑娘還能把咱們阿岩累著了不成?啊哈哈哈……”女人極為嬌媚的話音一落,即刻引來了周圍一片笑聲,小蠻隻覺身子一飄,自己竟被人隨意扔在了地上,臀部吃痛,不由得暗自腹誹不已。

那叫阿岩的車夫也不惱,光笑嘻嘻地搓了搓手,在秦媽媽眼前兒竟是恭謹得很。一對眸子賊亮,仔仔細細環顧了一周等著看熱鬧的姑娘,這才指了指地上的小蠻,開口道:“媽媽趕緊驗貨吧,也好叫姑娘們……開開眼!”

“我呸!”那秦媽媽生的極為妖嬈,一雙美目流盼生風,不由分說衝著阿岩腦袋上便是一記毛栗子:“是姑娘們要開眼還是你小子等不及了?哼,行啦,去,把這丫頭給我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