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沙狐

“就是給嚇懵了,誰知道那大叔怎麽的就突然下跪,跟遇見鬼似的……”螞蚱的借口合情合理。

沈榆笑笑,不再提這事兒,隻是她眼神越來越深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那邊唐燦正在詢問雲老爺子,那個維族大叔怎麽突然害怕成那樣子?

雲老爺子竟然開始愁眉不展,看了沈榆一眼,然後湊近唐燦的耳朵細語了幾句,唐燦麵孔也就跟著晴轉陰雲了。沈榆倒是聽到了唐燦低聲的說了一句“那該怎麽辦?”

雲老爺子有些意味深長的歎息下,半晌才琢磨過什麽味來似的,一拍大腿說道:“或者還是好事!”剩下來的話,老爺子就送到唐燦耳邊去說了。之後唐燦不停點頭。

沈榆一直在旁邊靜靜的旁觀著,將唐燦和雲老爺子的一切舉止都收攬眼底。

找到了要找的人,卻算是無功而返。第二天唐燦和雲老爺子又去了那個村子,隻是他們沒再敢帶沈榆去。

沈榆一上午都在發呆,眼珠動也不動的盯著她手腕上的銀鐲子,仿佛盯久了,那銀鐲子就會說話,告訴她一些秘密啥的!

下午的時候天氣突然變化,下了據說若羌縣入夏以來的第一場雨。雨水也就是剛剛濕了地皮的樣子,卻能在轉天的早晨將天氣變得秋日一樣涼。

“早穿皮襖午穿紗,圍著火爐吃西瓜”,人們早就形象的用詩詞句概括了新疆這裏獨特的天氣。這樣冷的早晨,唐燦卻要帶著沈榆出門。

雲老爺子沒跟著外,螞蚱和章菲都跟上了。後來沈榆才知道,他們已經兵分三路,雲老爺子繼續留在若羌縣,老爺子說這裏的毛驢長得挺俊的,要好好相看相看,沈榆聽到這裏,撲哧一聲就樂了,那老爺子說個瞎話也沒選個好聽點兒的!

部隊其他的人,已經在昨天晚上先一步啟程了,至於部隊去了哪裏,唐燦沒說。而現在他們要去哪兒,唐燦也沒說。

新疆地廣人稀,像內地那般村村通公路的現象,在這裏可不會出現。

倒是軍用的越野車也是不容小覷的,唐燦輕輕一踩油門,整輛車跟離弦之箭似的馳出,車身安靜發動機並無雜音,平穩性能也好得沒話說。螞蚱嘖嘖的不住口的誇讚著車子,說話間頗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想開開這輛車。

沈榆和章菲死不對眼,兩個人都坐在後座,卻都離得遠遠的,各自貼近車門坐著。沈榆的眼神飄向車外。在她的視野裏,綠色在一點點兒消失,荒涼和漫天的土黃色在蔓延。

螞蚱心裏還是有氣,一直在嘟嘟囔囔的,說他們從哈密到若羌縣,本來就是為了找那個維族老頭兒,多費了周折多跑了道,結果就接了那老頭兒的幾個響頭,啥也沒落著。早知道,他們直接從哈密進羅布泊鎮了,省的這麽費勁兒!

螞蚱絮叨的跟個娘們兒似的,連沈榆都聽著心煩,最後還是章菲凶巴巴的罵了螞蚱一句“閉嘴”,他的嘴巴才合上。

車子還在往前開著,直到唐燦接到一個電話,他才笑著對螞蚱說:“行了,你別有怨言了,等會兒就有好事兒!”

“啥好事兒?”螞蚱興奮的不得了,唐燦卻賣起關子,怎麽著也不說,急的螞蚱頭上長虱子似的,一個勁兒的撓著腦袋。

大概又過了半小時的時間,車子終於停下來,唐燦車鑰匙都沒拔就跳下車,螞蚱罵了一聲“娘的,原來是這老不死的!”跟著也跳下車。

沈榆被弄懵了,下了車之後才知道怎麽回事兒。之前唐燦沒說部隊的人到哪裏去了,原來是圍追堵截那個阿不力孜。

自從沈榆他們去了阿不力孜家後,這個維族人就大禍臨頭似的,等沈榆他們離開索性就收拾東西帶著家裏人跑了。現在被戰士們給找到了,倒是沒看到阿不力孜的家人,隻看到他自己和一頭小毛驢。

有個戰士跟唐燦說“還要多謝阿不力孜的小毛驢呢,要不是那毛驢還是頭半大的,走的道遠了,就馱不動阿不力孜了,他們也沒這麽快找到他。

此時阿不力孜跪在地上,用沈榆看到過的姿態,不停的跪拜著,嘴裏嘟囔著啥,沈榆就聽不懂了。

螞蚱火氣衝,三步並作兩步的奔到阿不力孜身後,一腳踹到他的屁股上,將他踹了個狗啃泥。嘴裏還罵著“你他娘的就別裝了!”

那個阿不力孜帶著哭腔的用維語繼續嘰裏咕嚕的說著啥,被螞蚱餓狼似的一聲吼嚇得哆哆嗦嗦的蜷縮在地上,低著頭不敢說了。

“娘的,沙狐你就別裝了,好好的給我說普通話!”螞蚱氣粗著呢,野蠻加暴力傾向,將阿不力孜嚇得真的說起普通話來。

沈榆一直在旁邊看不明白,知道唐燦細細的跟她說了,她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

原來那個阿不力孜不是真正的維族人,是六十年代初逃荒來新疆的一批內地人的後代,後來父親病死了,母親為了能活下去嫁給了一個維族人,這樣阿不力孜才有了維族人的名字。至於年齡,現在也就是五十剛露頭。之所以永遠都四十多歲的樣子,就是年輕的時候長得比較著急,這老了的時候又老得不著急罷了。這也沒什麽奇怪的。

沈榆現在看到這個沙狐涕淚橫流的求饒,一臉的猥瑣模樣,真是和初見那天兩個人似的。一人多麵,這人也不是什麽真正的好人吧!

這會兒沈榆也知道了,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在探險尋寶的瘋狂人潮湧入羅布泊後,沙狐為了電視台、探險隊當向導,多次出入羅布泊,有著豐富的沙漠經驗。接下來的事兒,唐燦說的就比較含糊,不過沈榆也大概聽懂了,這個沙狐是阿不力孜的綽號,僅此也就已經知道這人的品德操守了。

那邊螞蚱將沙狐逼的說出帶著新疆味兒的普通話,沈榆聽著那腔調有些想笑。但是接下來沙狐的一句話,卻讓她怎麽也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