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五子爭位,風雲突起(合並了一下章節)

然淩茗瑾的這個舉動,卻是在人群中引起了轟動,要不是淩茗瑾眼快騎上了馬朝著官道另一頭去了,還不知要讓前日被打翻了攤子的苦主圍上幾層。

在官道急駛的她,瞥見了一個蒙著臉的路人,憑著與他多年的相處,她一眼就讓出了他是誰。

“戎歌,你怎的還在城外流連。”

“子絮還在城裏,我不放心。”

兩馬並進,淩茗瑾與戎歌裝作不相識一般在路上走著,人來人往皆匆匆,也沒人對他們起疑。

“這幾日你怎麽過的?”

“前日我被北落潛之的人追殺到了天險山,受了點傷在那裏養了一天,今早甩開了那些人才來到了這裏,打算進城。”

在淩茗瑾眼裏,戎歌一直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他有著江南男子的溫而儒雅,卻做著最讓人心驚膽戰的事,性格也像是北方男子的豪爽,雙眉似劍,英氣逼人,雙眼如水,深邃不可測,鷹鉤鼻非但沒有將他襯得麵惡,反而增添了一絲美感與殺手特有的冷冽。最讓人覺得俊俏的,是薄薄的習慣性抿著的嘴唇,菱角分明,輪廓優美,在一側看上去,就如畫中的翩翩美男子,冷冽而深不可測。

戎歌武藝是五人中的上乘,與子絮更是向來親近,此番他出事,必然會牽連城中的子絮三人,若是這麽一走了之,也不是戎歌的性格。

“我也打算進城,隻是現在北落潛之也正派人在追殺我,現在城門肯定有他的人守著,現在進去,怕是不行。”

出密林時她就遠遠的看了幾眼城門,因為皇上抱病與今日的天狗食日,城門的防守嚴密了好多。

“現在已經過去了幾天了,月圓之日也快進了,總是要進城的。”

馬兒躁動,戎歌忙籲了一聲輕輕勒了一下韁繩,兩日一邊說話一邊朝著進長安官道的另一頭走著,一說到進城,兩人安靜了下來,各自蹙眉思忖著法子。

長安外的官道甚是寬敞,兩人漫不經心的牽著馬任馬在官道上扭扭歪歪的行走著,大約過了半響,淩茗瑾才大呼一聲一拍大腿,想到了一個法子。

“我們可以喬裝打扮進城。”

戎歌點頭,認同了這個主意。

兩人要策馬轉身之時,官道上卻突然出現了一隊兵馬,坐在一匹血汗寶馬上的男子淩茗瑾與戎歌均識得,邊塞行軍統領五皇子對常年生活在邊塞的他們來說可是見了很多。單說自己有時奉命去做任務的時候,就有很多次要潛入行軍區。五皇子是皇上最小的兒子,因母妃出身不好,所以在以前一直不被人看好,而且遠在邊塞駐守的他,對長安的官員朝政多不了解,除了手上的兵權與一個皇子的身份,在其他皇子眼裏他根本就沒有威脅。但玉門城是大慶百年要塞,傾注了極大的軍力與財力,五皇子雖是莽撞武將一名,但也因此得到了一些擁護者。

此次他回京,應該就是因為皇上抱病一事。

“讓開讓開。”

軍隊前頭,還有幾名騎兵在開路,淩茗瑾與戎歌對視一眼,退在了官道兩側,等五皇子的隊伍過了之後,他們才跟在後麵緩緩朝著長安的方向前進。

“五皇子一直駐守邊塞,怎的突然就回來了,莫不是皇上的病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五皇子的軍隊剛剛一過,兩旁的百姓就開始議論了起來。前天晚上長安裏的搜查已經是人盡皆知,五位皇子為了皇位爭鬥也不再是秘密,閑暇之時,百姓們也會耐不住無聊小聲悄悄議論幾句。

“五皇子這麽急著進京,會不會是跟前天晚上二皇子遇刺有關,現在長安裏已經是波濤洶湧了,偏偏今早有出現了天狗食日,你們說說,是不是我大慶要亂了?”一位賣芝麻餅的婦人一手拿著自家的芝麻餅啃了一口氣,也搭上了話,這些天天在這擺攤子的人早已經是熟識,說起話來也就熱鬧直率一些。

“禍從口出,你們悠著點。”方才得了淩茗瑾一錠銀子的小販正在收拾著攤子,聽到身旁婦人的話,忙小聲的提醒了一句,婦人隻是擺了擺手,道了句無妨又興致勃勃的與他們議論去了。

小販歎了口氣,擔起了擔子,離開了人群,他家在野郊,來回一趟得兩個時辰,今日得了淩茗瑾的銀子,他也總算是可以早些回去,路過一個烤地瓜攤子的時候,他停了下來,掏出了十文錢,買了兩個地瓜,家中小兒老母最愛吃地瓜,今日得了錢,也就下了決心買兩個。

到底是地道的莊稼人,他挑擔子挑的極穩,根本不想那個賣山藥的小販一般搖搖晃晃,一路洋洋自得的他根本沒注意到身後,有兩匹馬一路跟著自己出了官道,踏上了回家的那條小路。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他才發覺了不對經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兩匹馬上的人,他驚得擔子一撂,打起了哆嗦。

“公子,你不會後悔了想要收回銀子的吧……”他顫顫驚驚的與淩茗瑾作揖拱手,不停的磕著頭,他想兩人會一路跟到自己家門口,一定是後悔了。

“大哥不必驚慌,我不是來要回銀子的,而是要找大哥借一樣東西。”與這個小販有過兩次交道,淩茗瑾知道他是個顧家的人,雖說有些貪生怕死貪錢,但是一個顧家的男子再壞也壞不到哪去。

“真的?”小販有些不信。

“我們想與大哥借兩身衣服。”淩茗瑾翻身下馬,牽著馬走到了小販身側。

小販不覺後退了兩步,拱手說道:“可我一介草民,隻有幾身破舊的衣裳,兩位公子怕是會嫌棄。”

“我們既然問了,自然是有一番道理,前頭那位,可是大嫂?”淩茗瑾翹首一望,笑著望向了小販的身後。

一名中年婦人站在小販身後,正在呼喚著他的名字。

“既是如此,你們且隨我來。”

小販回頭,驚慌的臉上染上了喜悅。他挑起擔子收起了忐忑,隻留一臉歡笑走進了婦人。

“這是我給母親與孩兒買的地瓜,你拿進去熱一熱。”將擔子放在院子裏後,小販拿出了擔子裏的地瓜交給了婦人,然後才領著兩人進了屋。

婦人見他帶來了兩名陌生男子,心中疑惑,將手中的地瓜放到了灶頭後也隨著進了屋。這是一件家徒四壁的屋子,年久失修與濕氣過重導致屋子裏彌漫著一股黴臭味,見淩茗瑾皺鼻,小販尷尬的笑了笑,打開了一個破舊的衣箱。

在衣箱裏翻找一陣後,他拿出了兩件還算是新的衣裳遞給了兩人,淩茗瑾沒有接,她在懷裏掏出了一錠銀子說道:“我們要破舊一些的。”

小販驚愕,不解為什麽會有人拿著銀子買破衣服,莫不是這位公子見自己太可憐,變著法的來幫助著自己?想到這,他不禁激動得熱淚盈眶。

進了屋的婦人一臉疑惑,不解自己丈夫與這兩人的關係,也不知這兩人為何會有這麽奇怪的請求,但作為婦道人家,男人在外的事總是不好過問,她低頭笑道:“外頭有兩件事我昨天才翻出來洗的,我去拿來給你們看看。”

淩茗瑾善意的與之點了點頭,尋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你們看看,這兩件合適嗎?這是我昨天才補好了的。”婦人手拿兩件打著補丁的衣裳幾步走進了屋走到了淩茗瑾麵前。

淩茗瑾一眼看到衣裳上滿滿的補丁,說了句可以,然後又與婦人借了屋子,在裏頭換上了衣裳,再打開屋門之時,她已經由一個翩翩公子哥搖身一變,成了一個貧苦百姓。勒緊腰帶,她又拿起了帽子一把抱住了自己的黑發,才算是喬裝成功。戎歌在她換好了衣服之後也進了屋,片刻之後,他出了屋。

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淩茗瑾將兩匹馬留在了小販的家中。然後他們沿著來時路一路會走,終於在落日之前走到了城外。

城門後官兵層層把守,所幸的是並未張貼畫像,不過比以往嚴密了幾倍的搜查,也著實讓淩茗瑾緊張,但北落潛之的精明不代表大慶官兵的精明,他們這一番喬裝打扮根本就無人發覺,官兵隻是對兩人簡單的搜查了一下就放進了城。

入城後,兩人第一件事就是去布莊,那裏是他們與常景德的集合點,但趕到布莊,他們才發覺布莊不知何時已經換了老板,而隱晦的問起常景德,新老板也是一臉迷糊不知所謂。

出了布莊,兩人來到了常府外的茶樓中,布莊是常景德的產業,那裏會換老板隻可能是兩個原因,一是皇位之爭大皇子已經落敗他們這一派已經落水,二是他已經放棄了那個布莊。而眼前常府這麽安靜,明顯不會是第一種情況。

坐在茶樓正在商量著下一步計劃的他們,聽到了一個消息,茶樓向來不隻是喝茶的地方,往往很多人打探消息,都會來茶樓,因為這裏最是人多嘴雜,沒人會懷疑你的動機。

“你們聽到消息了沒,五皇子進宮了,這場爭鬥,算是真正進入了白熱化了。”以為茶客一手捧著熱茶,嘖嘖的吹了一口氣吹散了茶麵上飄著的茶末,喝了一口。

在他的身側,一名梳著束發濃眉大眼的男子頓了頓,放下了茶盞,搖頭歎氣的說道:“今早天狗食日,已經讓長安混亂皇宮人心惶惶,這個時候,可不要再出什麽岔子了。”

“還有啊,城郊的田地又被淹了,申請補助的折子已經送進宮了,聽說皇上已經下定決心,要封了幹溢湖呢。”

“別胡說八道,皇上最重孝道,當年先皇可是留下了聖旨的,幹溢湖皇上不會動的。”

皇宮之事無小事,皇上的每一個動作,都能讓閑來無事的他們津津樂道揣摩議論許久,這一聲閑話,讓許多茶客想起了上午長安的那一陣驚慌,就是現在想想那般暗無天日的情況,他們也是心驚肉跳,一時間他們都嘖嘖的歎氣,放下了茶盞,參與到了這場議論中。

“聽聞刺殺二皇子的人抓到了,是在城東找到的屍首,現在正懸掛在菜市口呢,還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意。”

“我也去看了,整個人吊在菜市場口,搞得許多菜農都沒辦法做生意了。”

淩茗瑾看了一眼戎歌,見他眼中也滿是驚訝,便低頭思忖起來,北落潛之抓到的那個刺客到底是誰?為何北落潛之會相信?

付了茶錢,兩人與茶客打探了菜市場的位置,趕到了菜市場。

果然在燈火闌珊的菜市場口,他們見到了一具懸掛著的屍首。

燈火雖然很黑,但是他們兩人在見到這具屍體的時候,都同時心中一涼,熱淚盈眶。那具披頭散發被呆在菜市場口的屍體,他們再熟悉不過,悲痛過後,他們安靜了下來,為何他會成為替罪羊,在兩人消失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布莊易主,子絮也已經消失,常景德更不是他們可以輕易見到,誰能告訴他們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夜,總是會安撫人們的不安悲憤,壯大他們的滿腔熱血或讓他們失去前進的勇氣,淩茗瑾怔怔的看了那具屍體很久,下了一個決心。

就在戎歌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一個縱身躍上了街樓牌,用匕首劃斷了那根勒在屍體脖間的繩索。

戎歌搖了搖頭,心中歎了句不該,飛身上去一把接住了屍體。

也就是這個時候,燈火闌珊的菜市場外,湧出了五十多名帶刀的官兵。

官兵大喊著出現後,將兩人團團圍住,淩茗瑾苦笑,與戎歌說道:“到底是我太輕心了。”

“你心善,明知是陷阱,還是要讓他安樂,也罷,既然進京了,我就沒打算直著走出去,今晚一戰,要是我們沒死,將來一定還他一個公道。”戎歌咬牙解開了腰帶,將屍體牢牢的綁在身後,淩茗瑾拿著匕首護在他身側,不讓官兵近身一步。

每一次出手,都是熱血四濺,淩茗瑾護在戎歌身前,怒喝著硬是用字的三寸匕首,讓五十個官兵退後了好幾步。

誰說女子不如男,匹夫一怒流血五步,今日一戰若是敗了,他們也認了,若是不敗,就如戎歌所說,將來一定會還死者一個公道。

人力終有窮,戎歌背著一具屍體行動大有不便,淩茗瑾雖然搶到了一把刀,但是幾經掙紮,還是隻能眼看著包圍圈慢慢縮小。但戎歌從沒想過放下屍體,就像淩茗瑾從來沒想過棄戎歌而去。他們是同伴,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的同伴。

菜市場口,血濺三尺,淩茗瑾戎歌兩身洗得發白打滿了補丁的衣裳已經沒了顏色,他們雖然隻剩下最後一絲力氣,但包圍圈也已經在他們的努力拚殺下薄了一大圈,五十名官兵,隻剩二十人。

到底是常景德花了十年時間培養出來的殺手,淩茗瑾戎歌兩人在戰鬥中,都表現出了絕對的以一敵十,眼看著包圍圈正在一步步的縮小,淩茗瑾擰著眉頭,暴喝了一聲。

“好,好,好,你們居然單槍匹馬的來了,但明知是陷阱還要來,晨茗,我高看你了。”

包圍圈外,一個身著白衫的男子手執桃花麵紙扇步步走進。淩茗瑾聽著明褒暗貶的話,不耐的橫了一眼,嚇得一個官兵哆嗦的退後了一步。

“二皇子口口聲聲說不為難我,還不是派人追殺後又設下了陷阱,我也高看你了,二殿下。”

淩茗瑾與戎歌背對背站著,北落潛之的出現,讓她找到了一線生機。

北落潛之會苦心設局,定是想要讓自己作證,指證大皇子的不仁不義之舉,也就是說,今晚北落潛之不是要自己兩人死,而是要自己兩人等作證之後再死。

“膽子還是那麽大,可長安裏膽子大的人,向來都是死得快的。”北落潛之手搖折扇,說不出的名士風流,說不出的溫而儒雅,就是嘴角的笑,也是那麽的璀璨,但他說的一字一句,但是關乎生命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