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水榭殿外參差影

好大的一座宮殿似的建築,金黃的琉璃瓦在最後一抹夕陽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夕陽沉下,皇宮亦斂其光華,沉默於黑暗。

水榭殿卻又不同,水榭池池底嵌有夜明珠,在粼粼清泉中散發著純白氤氳的光。納蘭蔻把目光望向殿內,殿內有四根漢白玉大柱,均抹著白色的熒光粉末熠熠生輝,四周的牆壁全是白色石磚雕砌而成,黃金雕成的蘭花在白石之間妖豔的綻放,青色的紗簾隨風而漾,納蘭蔻站在這高達十米的建築外,腦海中一直浮現兩個字:奢華。雖夜幕將近,別的殿已經點上了燈籠,這裏卻璀璨如天明。

“稟皇上,納蘭將軍已到。”安公公比納蘭蔻先一步走到了殿內手握著拂子道。

“宣。”

隨著雲釋天厚重的聲音,納蘭蔻第一次把腳步邁向著大靖國最富麗堂皇的大殿,誰也算不出這座宮殿花了多少錢建成,誰也想不到為何在江山剛穩、國民不富之時開國聖上雲泓要力排眾議的建立此殿,民間很很多關於此殿的傳聞,有人說是聖上為了他心愛的妃子大興土木,有人說是聖上享樂貪歡不理百姓艱苦……

但事實證明他們的猜測都是水中月,水榭殿自從建成,再未動用。聖上也是鞠躬盡瘁為國操勞直到大靖國國強民富,直到他衰老至死。

而這座極盡奢華的水榭殿也如塵封的史書,無人再提,曆代皇上也沒有挪作他用,直到雲釋天登基,才把這座曾花了舉國之力之財的水榭殿設作接待來使貴客及宴會的場所。

殿中擺著一張長方金絲楠木桌上琥珀酒、碧玉觴、金足樽、翡翠盤,食如畫、酒如泉,古琴涔涔、鍾聲叮咚。大殿四周裝飾著倒鈴般的花朵,花萼潔白,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瓣頂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雲白光潔的大殿倒映著淚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靈虛幻,美景如花隔雲端,讓人分辨不清何處是實景何處為倒影。

“臣納蘭蔻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雲釋天坐在席頭,雲軒澈與衛胄分坐兩側,三人早已停下歡快的交談,放下手中的金足樽,目光齊齊地看向了單膝跪地拱手低頭高呼萬歲的納蘭蔻。

“平身,納蘭將軍坐吧。”雲釋天厚重得沒有一絲波瀾,納蘭蔻聽了心裏卻是一陣發虛,要知道自己前天才蒙了他一道聖旨,把兩國的局勢弄到了兩難的境地。她微微抬頭用餘光瞥著雲軒澈,還是散發著如鷹隼般狠厲冷漠的危險氣息。

等著我一手打碎你高於世間的自信與高傲吧!納蘭蔻抬起了秀氣的臉,一雙黑亮幽深如狼的眼睛璀璨閃爍。

應了句是起身,納蘭蔻卻沒有邁步,場中的情形,她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落座,與衛胄同坐她不想,與雲軒澈同坐她也不願,頂著異樣的目光,最終還是在雲釋天的旨意下坐到了衛胄下邊的位子。

“納蘭將軍,何事耽誤這麽久?”雲釋天話裏隱含怒氣,威嚴畢露。

“稟皇上,臣有事外出,不知皇上召見,這才錯過了安公公宣旨。”納蘭蔻目不斜視,端坐椅上,也不知他們有談到和親公主一事沒?自己處在不尷不尬的局麵,殿中的三人都與她有點糾葛,看誰也不是,她隻得盯著眼前的金足樽,雙手默默的搓揉著大腿以緩解自己的壓力。

“安樂王來使商談和談一事,納蘭將軍為邊關重將,皇弟為朕之左膀右臂,都應當見證兩國和平的時刻。”納蘭蔻來之前宴會便已經開始,雲釋天提了下納蘭蔻與雲軒澈的重要性以示兩人不可或缺之後,把話題轉向了衛胄。“安樂王,關於和談,貴國皇上是何意?“

“吾皇之意,可答應和談,但不知道貴國的和談誠意在哪裏?先前並肩王也與我講過,有一事,我想提一提。“衛胄捧起金足樽,一口飲盡,意味深長的瞟了眼觀鼻鼻觀心的納蘭蔻一眼,柔甜的琥珀酒勾起了他的嘴角。

“安樂王講。”雲釋天一同舉杯飲盡,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因著他的動作微微顫動起來。

“貴國的黃金萬兩可以收下,但和親公主一事,我有個要求。”納蘭蔻臉上複雜的情緒落入衛胄眼中,讓他接下來的話多了一份戲謔:“吾皇已經下旨,和親公主將成為我的王妃,不知這個人選我有沒有挑選的權利?”雲釋天頭上的嵌寶紫金冠又是一顫,道:”當然可以。“

手捧金嘴玉柄酒壺的宮女忙上前斟滿了空樽,複退回了柱旁。

“我選定了納蘭將軍,請皇上準許。”

雲釋天伸手去握金足樽的手一僵,沉默的捧起了金足樽抿了一口,挑著餘光冰冷陰厲的掃視了一下小臉微白的納蘭蔻,又看衛胄一臉正色,清澈的眸子頓時冰冷的起來。

“此事還是征求下納蘭將軍的意思為好。”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雲軒澈發了話,他知道皇兄為何為難,卻不知道是已經陷入兩難。

他適時的接過話頭審時度勢,覺得此事還是讓納蘭蔻自己去處理較好,於是又道:”大靖國民風開放,許多兒女都是兩情相悅自由匹配,納蘭將軍是當世之巾幗,此事更得征得她的同意。“

略帶強硬的話語讓衛胄漫上嘴角的笑意漸退,納蘭蔻卻是頂著三道利刃般的目光站了起來道:“襄王有心神女無夢,安樂王心意納蘭蔻心領了。”

比雲軒澈更為強硬的話一出,衛胄的臉立刻冷了下來,雲釋天也是一滯後微微一笑恢複了君王的雍容,雲軒澈充耳不聞,大殿的一幹公公與宮女也是緊低著頭。

納蘭蔻有恃無恐,好在雲軒澈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了自己,若是皇上點破了自己的請旨之事,那就免不了責罰了,現在這種局麵,隻要自己搖頭,誰也不能奈何她。

靜謐得隻聞水榭池潺潺池水的水榭殿,瞬間迸發出衛胄多情似可惱的話:“那還談什麽和談。”

說罷,氣急囂張的揮袖而去,水榭殿頓時陷入死寂,隻剩衛胄揮袖不慎打翻的金足樽噔的一聲軲轆墜地。

納蘭蔻驚愕,雲軒澈戲謔的神情也驟然一怔,雲釋天更是眉頭顫顫的跳起,額頭青筋迸現。

一彎新月劃過精致的飛簷,給皇宮內灑下一片朦朧昏黃的光,水榭殿裏顯得神秘而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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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一更送到,無語凝咽,今天被放鴿子了,大家玩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