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劍鋒如芒笑輕狂
不著痕跡的把話題繞道一名父親溺愛獨女之上,納蘭青捷有些鬆弛的老臉舒緩開來,舉起金足樽又道:“來,先飲一杯,此事我們可以慢慢相商,不急不急。”
衛胄卻沒有打哈哈的心思,納蘭青捷的話對他沒什麽牽絆,在炎日國,他與納蘭青捷一樣手握重兵,與皇上衛國的矛盾幾乎也如出一轍,他的智慧,也是如炎日一般照射得人睜不開眼。他舉起金足樽敬納蘭青捷,飲下一杯之後道:“衛某隻想提醒一句,不答應此條件,和談作罷,並肩王與大將軍也不用急,衛某在等兩日,兩日後就是看你們大靖國有沒有誠意的時候了。”
咄咄逼人的聲音威嚴的伴著琴聲回蕩在屋中,開懷的納蘭青捷泰然自若的自斟自飲,雲軒澈雖有不悅卻未表露,最開心的就算得上一旁的南相連了,他巴不得和談破裂,讓自己又多了一個彈劾衛胄的奏折。
和談進行道這裏,珠簾後的一曲也終畢了,衛胄起身,拱手道:“衛某還有事,就先回去了,兩日後你們拿定了主意,差人傳話便可。”
說完也不等雲軒澈與納蘭青捷說話就拂袖而去,出門之時還對著珠簾莫名其妙的挑眉一笑。
一場和談,並沒有像想象中拍案定局,反而,引來了更為棘手的難題,大靖國現在,斷不能再發現內亂,納蘭蔻成了和親之人,納蘭青捷這老匹夫必定會挑事,衛胄也許就是抓住了這一點來為難自己,雲軒澈沉思,那他為什麽又答應和談,這不是多此一舉?
雲軒澈心中煩躁,纖長的手指輕敲著桌麵,納蘭青捷已經在衛胄出去之後就出了屋子,咚咚咚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子裏格外醒耳。
珠簾被掀起,臉蒙輕紗的樂師走了出來。
“奴家告退。”盈盈一福,女樂師蓮步輕移,欲要出門離去。
雲軒澈還敲著桌麵,突然發言道:“納蘭蔻,衛胄與你有什麽關係?”
碎步離去的女樂師一滯,停了下來,決然返身揭下了麵上的輕紗,怒道:“你在懷疑我通敵賣國?”
敲桌麵的手指高揚,又緩緩落下,雲軒澈抬頭望著眼前一身女裝的納蘭蔻,心中一悸,閉著眼睛架起了二郎腿道:“那為何衛胄總有意無意提到你,而且,你也神情異……。”
雲軒澈話還未說完,就隻覺得脖子間一涼,睜眼一看,納蘭蔻不知什麽時候取下了牆上裝飾的劍,劍鋒直指自己喉間,未噬血的劍身上清晰的倒影著他愕然的臉。納蘭蔻的舉動太過突然,突然到雲軒澈從沒想過她會拿著劍直指自己的脖子,淡漠的眼中慢慢氤氳著慍怒,雲軒澈喝道:“你這又是做什麽,難不成想刺殺本王?”
“王爺別忘了,我是一名士兵,士可殺不可辱,請王爺收回剛剛的話。”怒火躥騰的納蘭蔻又把劍往前一送,夜叉一樣惡狠狠的瞪著雙眼。
沉默,時光靜止般的沉默,許久,雲軒澈幽幽的吐了一口氣,想要伸手揉揉眉心,又被納蘭蔻手中的劍一抵,隻得無奈放棄了這個念頭。
最終,他撲哧一笑,續而淡漠的道:“你贏了,我收回剛剛的話。”
聽著這句話,納蘭蔻放下了手裏的劍,一句話也沒多說,轉身出了屋子,走了一會兒,才手扶著欄杆狼狽的撫著胸口劇烈呼吸起來,居然會這樣對雲軒澈,她從沒想過,可是就是這麽突然的,她做了……劇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緩,納蘭蔻癱坐在欄杆旁的長椅上,口中呢喃道:“你現在可以拿劍指著他,你什麽都不怕了不怕了不怕了……”
背後一隻手重重拍了下來,納蘭蔻身體條件反射的一震的回頭一看,青兒正笑嗬嗬的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平緩的胸口別這一嚇又砰砰了起來,納蘭蔻咽了咽口水,拍著胸口道:“嚇死我了。”
青兒是來尋她的,說是大將軍正在找她,納蘭蔻知道時間緊迫,趕忙去屋子裏換了衣服,來了納蘭青捷的屋子。
風雨欲來山滿樓,納蘭青捷望著窗外的一株曼陀羅花,風輕雲淡的臉上憂色盡顯,納蘭蔻走到窗前,卻又不知該怎樣寬慰,衛胄真是給父親出了一道難題,她知道父親的脾氣斷不可能看自己受苦,前世自己一意孤行嫁與雲軒澈,雖然每次父親問起可曾欺負自己,自己都默默搖頭,但父親總能猜出些什麽,因此跟雲軒澈的關係一直不好。
納蘭蔻最慌的,是這件事帶來的一串的漣漪,事情開始朝意想不到的地方發展了,甚至已經背離的原來的軌道,前世衛胄娶的可是想容公主,難道是因為自己那晚一手改變了事情的軌跡,才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嗎?
“父親,我有個法子。”
納蘭青捷回頭,歎了一聲道:“蔻兒你都知道了?有什麽法子就說出來吧。”
納蘭蔻恩了一聲道:“請父親準我回京,並請衛胄出使京都,蔻兒自有法子。”既然前世衛胄時娶的想容公主,那麽去京都一定可以找到解決的辦法。
“可有把握?這種事我雖不願,也不能搬到明麵上說,朝裏那些老家夥定會趁機彈劾我,這事,還是隻能靠你了。”這件事交給納蘭蔻處理納蘭青捷沒有多少信心,她自小在軍中,單純莽撞,京都那些都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陰謀詭計層出不窮,她怎麽能應付得了。
“父親沒有聽蕭老跟您說我這段時間在軍中的舉動嗎,蔻兒已經長大,不是以前那個莽撞的蔻兒了,父親大可放心。”
陽光傾瀉,納蘭蔻打定了主意,今晚,便趕往京都。
納蘭青捷又把目光放向屋外,默認了納蘭蔻的法子。
“那蔻兒就先向父親請辭,晚上便趕往京都,衛胄那邊,父親等我走後再派人傳話吧。”
沉默中,納蘭蔻行禮告退,憂心忡忡的回到住處,納蘭蔻開始收拾東西,青兒也不在,簡單的收拾兩身衣物,納蘭蔻發坐到塌上慢慢整理思緒,最近似乎那些前世的記憶都在慢慢的消散,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前世的這個時候,她也是自靖光城回京,在半年之後便嫁給了雲軒澈,期間會發生什麽?納蘭蔻想了許久也想不出那段時間的事情,隻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