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話』 帝王家的“情種”

“我……我難道還不夠‘那個’你麽……”王爺表情窘迫,果然是隻敢做不敢說。

“你很‘那個’我麽!我怎麽沒發現?”虞姑娘深表委屈,雖然她是比較冷淡,但也不至於麻木不仁吧,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毫無感覺?

“你讓買鹽我便買鹽、你讓認字我便認字、你說鑰匙不能亂丟,我愣是沒讓鑰匙離過身、你說睡沙發不好翻身,我連床也還給你了,這還不叫‘那個’你!!”王爺好生委屈,比虞姑娘的委屈更更委屈。

“……”虞小倩出神的望著他,無形的淚花如泉噴湧。好一個帝王家庭出生的“多情男子”,他給出的“愛意”還真是蠻多!

王爺還在申訴著,激憤如農民投訴鄰家的豬吃了他地裏的紅薯。

“你讓走我便走,你讓回來我便回來;你高聲一呼喊,我便分心挨打,你再一呼喊,我愣是住了手,堂堂一個大老爺們兒,就跟獵狗似的聽令,你還要我怎麽樣?”

君不做傳銷真是傳銷界的一大損失,一通歪理經過慷慨激昂的演繹,就變成了一席頗具感染力的告白,以至於讓虞姑娘懷疑,確實是自己太麻木,辜負了君的感情。

“噢,好吧!”她抬手撫了撫額頭,稀裏糊塗的說道:“很好……你交代得很清楚,我沒什麽其他問題了。”說完,暈頭轉向的離開了客廳,一頭紮進浴室,反手鎖上了門。

鏡子裏倒映出一個迷茫的姑娘,淺棕的瞳仁褶褶生輝,飽滿的嘴唇菱角有型,姣好的容貌遮不住一臉傻氣,好似一個標致的傻姑在照鏡。

她實在是想不通,王爺怎麽會突然對她示好?愛-欲混淆的“欲念論”太勁爆,令人不太願意接受,雖然看起來它最為靠譜……

於是轉念琢磨起該不該怪自己太麻木?可是,一個青春萌動的女生,怎麽會麻木到這個地步?

又或者,是王爺開了個無恥的玩笑?

這種假設雖然荒謬,但也不失邏輯性。更重要的是,它比“欲念論”令人好接受。

多鐸過慣了胡作非為的生活,熱衷的活動是跟太宗死磕,如今沒有了太宗皇帝,寂寞總是難免的。

一個性情乖張的王爺想要打發無聊,最簡單的方法莫過於“人玩人”了。

況且,如果被他忽悠成功,還能掙脫猥瑣帝的桂冠,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想到這裏虞小倩釋然了,或許事情就這麽簡單,不外乎是那爺們兒在作弄人罷了。

她對著鏡子深深吸了吸氣,力求淡定的打開了浴室門,就在門板開啟的那一瞬,一個壯碩的男人掉了進來。

“你在幹嘛?”這境況令人大吃一驚。

“我……”多鐸稍顯窘迫,繼而萬惡的嗬道:“我要沐浴!”

“你居然在外麵偷聽我!”小倩毫不客氣。

“我哪有!”多鐸瞪了瞪眼睛,“關心都不懂!傻帽!”

“關心?你這叫關心?有拖鞋不穿偏要打赤腳,你這叫偷聽不叫關心!”小倩氣呼呼的指著他的腳丫。

那雙大腳丫在注視下尷尬的扭了一扭,接著重重的一跺,往後一轉,走掉了。

*

開學了。

王爺依然在生虞姑娘的氣,是以早前說好要陪她去學校的事兒也黃了。

天上下著瓢潑大雨,一如當初王爺降臨的那個日子,唯一不同的是,天色持續著昏暗,未見異樣的景況。

小倩穿了件長袖格子襯衣,配上一條牛仔布的背帶短裙,一手挎著背包,一手拿著雨具,在玄關處蹬上鞋子,出了門。

王爺並未四平八穩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而是拾了把椅子坐在玄關一側的廚房,也不知道是在裝瘋,還是在等一句“再見”。

待到虞姑娘無視的離開了之後,他便“騰”地彈起身來,抓狂的兩手握拳,凶暴的呲了呲牙。

倆人已經好幾天不說話了,虞姑娘覺得王爺在忽悠人,王爺覺得那種疑慮不可理喻,於是乎,冷戰上了。

不過,虞姑娘非常有職業道德,拿人錢財替人做飯,一天三頓倒還像樣,隻是髒衣服堆得高了點。誰讓那筆錢叫“夥食費”不叫“洗衣費”呢……

C大門前布滿了各色各樣的傘,遠遠望去就像一片傘的海洋,所有學生在同一時間段湧入校園,那份熱烈在清冷的雨天顯得格外突出,就像雨水被加過溫似的。

學子們盡量在傘距的限製下朝同伴靠近,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訴不盡的親近,簡直像是整整兩年未見了。

小倩打著一把不起眼的黑傘,心無旁騖的沿著路徑往前走,周遭的歡聲笑語像浮雲般飄過,她接納著、認同著、甚也為此微笑著,卻決無加入的念頭。

“噯,這不是我們的虞美人嗎!”一把柔柔弱弱的聲音傳來,甜膩得叫人不忍冷淡相待。

小倩微微側了側臉頰,禮貌的笑了,“你好,柯怡。”說罷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發。

“呀!好大的鑽戒啊!”付柯怡一眼望到虞姑娘手上的璀璨,當下驚呼起來。

“噢……這個……嗯……”小倩倏地藏起手兒,非常不幸的感到極端丟人……

“你怎麽會有這麽大隻的鑽戒?”付柯怡舉著粉紅色的雨具,努力朝虞姑娘靠了一靠。

“嗯……這這這……”虞姑娘想到了王爺那張嘴臉,沒來由的紅了臉龐。

“你結婚了?”付柯怡盯著她的臉色狐疑的問。

“怎麽可能!”虞姑娘反應過激的揚高了聲音。

“……”付柯怡被嚇了一跳,繼而帶著親切的笑容,將自己的雨具斜在一旁,擠到虞姑娘傘下,關心的問道:“那是男朋友送的咯?”

虞姑娘渾身難耐的扭捏了一下,好似擠進來的是一條水蛭一樣,有些抗拒的說:“這些事情不好說吧……”

那廂的笑容僵了一瞬,又不著痕跡的過去了,抬手挽著她的胳膊,笑眯眯的說:“說來聽聽嘛,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小倩幹巴巴的還以一笑,歉然的說道:“其實沒你想得那麽神秘,不過是我表哥的同學送了份見麵禮而已。”

“是嗎?你表哥的同學?他很有錢嗎?他帥嗎?他做什麽的?”付柯怡無邪的歪著腦袋,聒噪不已的呱呱叫著。

小倩的眉梢突突一跳,恨不能將她一掌拍出去,本以為給她點甜頭她就會撤走,豈料“水蛭”不是那麽容易被滿足的,這不,麻煩了吧。

正在虞姑娘痛不欲生的時刻,另一側傳來了一把聲音,“怎麽了?你還好吧?”話音一落,人已超前一步,側過了臉頰。

樸素的傘下是一張大氣的臉龐,橢圓的臉頰皎白如月,長而寬闊的眉眼宛如菩薩,唯朱唇生得纖小柔美,緩和了整個麵部的貴重。

在這天地雨幕之間,一個精靈般俏麗的女生碰上了一個菩薩般端莊的女生,閑雜人等在那一瞬灰暗成渣,誠如粘性超強的付柯怡也隻此一條路徑——退下!

虞小倩望著訕訕離去的粉紅水蛭,對著身旁的“女菩薩”揚起了感激的笑,“還好你來了,你真是我的活菩薩。”

那廂淡淡的笑著,“別這麽說,受之不起!人家以為我是厲鬼呢,不然怎麽見了就跑?”說罷,輕舒一口氣,“沒事了吧?那我走先,你知道我不喜歡在大雨天結伴而行的。”

虞姑娘剛點了點頭,她已經舉著傘走遠了。

這位女菩薩名叫於茜茜,從姓到名,皆與虞小倩頗具緣分。兩人一樣的低調一樣的話少,甚而一樣的盤靚條順,隻是風格大相徑庭,倒也難怪談得攏了。

於姓屬典型的北方姓氏,於茜茜是滿洲正藍旗人士,出生在東北滿族自治縣,如今她是吳教授最得意的門生,擔任著學生會主席一職,對於虞小倩來說,這是一位強大的朋友,其實,也是唯一的朋友。

開學第一天最是清閑,下午三點半,曆史係的學生們已無所事事的收拾東西準備放學了。於茜茜被學生會副主席叫走,臨走前遠遠的和虞小倩揮了揮手。

不久,虞姑娘也走向了教室大門。全班四十五個人,談得攏的隻有一個,倒省去了廢話連篇的喊著“再見、再見、明天見……”

剛一跨出教室大門,一把趾高氣揚的聲音喚住了她,“虞小倩,聽說你交了個有錢的男朋友!”

教室裏還有二三十號人沒走,那尖利的嗓音一起,虞小倩頓覺芒刺在背,不得不回過頭來說:“誰說的?”

說話的女生蓄著一頭濃密的直發,眉眼之間是埃及豔後的妖嬈,精致的五官不乏遠古的北非風情,長長的臉頰、大大的眼眸、厚厚的嘴唇、挺直的鼻梁,小麥色的膚質可謂點睛之筆,將她的異域風情勾勒得淋漓盡致。

她的身旁黏著一條粉紅水蛭,不用看也知道正是付柯怡,這始作俑者對著虞小倩遠遠的攤了攤手,露出一副萌態可掬的無辜表情。

虞小倩傷神的閉了閉眼睛,對那妖嬈的發難者說道:“這話顯然水分太重,不必以訛傳訛吧?”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發難者似乎持認同意見,目露精光的說:“憑你怎麽可能釣到金龜婿?我猜,你是不是……傍上什麽款了?別是什麽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吧?哈哈哈哈!”

虞姑娘微微一怔,目光在對方臉上流連了一陣,轉身走出了教室。

良久,教室內爆發出惡意的笑聲,並摻雜著悻悻然的譏諷,“喂,虞小倩,你別走啊!給我們講講經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