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關心則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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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玉繡!今天怎麽這麽沒規矩!”任先生怒瞪她一眼,顯然這小丫頭根本不怕她老子,還擺了一副很拽的樣子偏過頭去不看他一眼。

“哼,我沒規矩?我說的就是實話!”任玉繡轉過身來看著我們,語氣極盡諷刺之能:“你問問她們,當真就沒存一點這心思?說不定任玉錦的失蹤就和她們那個殺人犯有關係。啊!抱歉抱歉,不應該叫什麽殺人犯,應該叫什麽當事人。對吧?”

任先生一臉氣憤,嘴角抽了抽,似乎懶得再罵她了。倒是孫瑾那張原本就很冷的臉變得更加陰沉。我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孫瑾又看了看那個叫任玉繡的小姑娘,心裏也就明白了,估計孫瑾要發飆。

果然,孫瑾推了推眼鏡,用法官給嫌疑人宣判似的語氣說:“任小姐,在沒有事實根據,也沒有做出案件裁判的時候,任何人不能說我的當事人有罪。對於任玉錦小姐的事我感到很意外,所以我爭取到了跟刑警隊一起工作的機會。單單為了一個殺人犯,恐怕沒人願意去參與一件綁架案。你說不是嗎?”

任玉繡不說話,顯然是不想理會孫瑾。

倒是缺心眼柳時鑫在屋子裏轉來轉去的,似乎在查看什麽。任玉繡一抬頭,看見柳時鑫穿著一雙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的旅遊鞋在她家高檔的木質地板上踩來踩去,不悅的情緒立刻寫在臉上了。

“我說那位同誌,我們請你來不是讓你來參觀的。麻煩你認清自己的身份。”任玉繡指著柳時鑫大聲的挖苦,難得有正經的時候和柳時鑫談論案情,丁宣聽見自己被人打斷了,也聽清楚了這小丫頭是在諷刺挖苦柳時鑫,他顯然非常不高興。

他從下往上挑了她一眼,忽然開口問道:“任小姐是哪個學校的?”

任玉繡聳聳肩,漫不經心的答:“何工大,幹嘛?”

丁宣微微一笑,很有禮貌的回答:“我妹妹要考學了,我會提醒她不要報考貴校。這裏的素質教育辦的太差,真讓我失望。”

“你!”任玉繡聽出來丁宣是在轉彎抹角的罵她沒家教,可看著丁宣一臉無辜的表情,也懶得和他爭辯,“我回屋等你們的‘好’消息,如果連一個大活人都找不到,也別做什麽人民警察了!”

任玉繡回了屋子,任先生才無奈的朝我們搖頭:“對不起了各位,平常把她慣壞了。我和我老婆平時也不怎麽在家,她姐姐任玉錦倒是一直在照顧她,所以任玉錦失蹤了她心裏很不好受……你們不要怪她。”

白邱抿了抿唇,說:“任先生,我想問問你這兩天綁匪有沒有打電話來。”

任先生沒想到白邱會直接轉換話題,愣了一下,然後說:“沒有……”

“任先生,任玉錦是在失蹤47小時後報的案,家裏就沒人發現她失蹤了嗎?”白邱提出的這點疑問,讓我也重新思考這個問題。

路上的時候隱約從柳時鑫那個缺心眼的嘴裏聽說任玉錦和任玉繡是雙胞胎,也就是說任玉錦和任玉繡一樣,都是二十歲出頭的學生。同樣是在車裏的時候,柳時鑫對丁宣還有我和孫瑾三個人強力洗腦,偏要說雙胞胎之間會有某種特殊的感應,然後又說到了什麽什麽學說,還有什麽什麽認識論。

呃,那些後話我都記不清楚了,但是有一點我倒是很清楚:任玉繡任玉錦都是在校學生,所以不可能會有什麽所謂的失蹤以後沒有人知道。正因為如此,那究竟是什麽樣的原因致使任玉錦在被綁架的兩天之後才被人發現,綁匪在聯係任家的這兩三天中,他和任玉錦究竟在什麽地方?

有些問題不能細想,比如說這些案子,越想便越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丁宣和柳時鑫去他家陽台觀察附近的環境狀況,我跟在孫瑾和白邱的旁邊,覺得自己就是個陪襯。

孫瑾好像職業病發作,好像以為自己還是在刑警隊裏工作,開口就問:“任先生,犯罪嫌疑人有沒有留下什麽音訊?比如恐嚇或者贖金要求。”

任先生沉默良久,說:“他說要用五十萬來贖我女兒,不然就撕票。可我一口氣答應他的要求之後,他卻又把電話掛了……白隊長,你看他會不會對我女兒不利?!”

孫瑾說:“任先生,先別慌張,也許從犯罪嫌疑人的言論中就能找到線索。”

她正在這裏安慰任先生,柳時鑫不知道怎麽的就從陽台那裏冒頭說了一句:“你要糟糕嘍,一口氣答應綁匪的要求,這證明你很好削,說不定能榨出更多的油水,綁匪自然就更不可能放人了。要不然,那綁匪肯定就是心理有問題,要麽就是蓄意尋仇。你想呀,白花花的銀子都不要,傻不傻?”

拜托老大……你這麽跟受害者的老子說他閨女沒救了,這不把人老爺子往火坑裏推嘛!

丁宣一巴掌抽在他腦袋上,嘴裏還恨鐵不成鋼的罵了句:“你丫缺心眼兒呀!閉嘴!”

柳時鑫委屈巴拉的揉著腦袋縮了回去,嘴裏嘀嘀咕咕的光問:“哎,怎麽了?怎麽了這是?”

任先生沒有柳時鑫的神經線粗,聽了柳時鑫的話,臉色立刻綠了大半,頓時癱在啥犯上一動不動。

白邱默默的看了陽台一眼,空氣中殺氣四溢,恐怕柳時鑫回局子裏要倒黴了。

“任先生,你別擔心。隻要綁匪還會跟你聯係,任玉錦就不會有事。”白邱看著任先生,隻能說出這麽一句安慰的話了。

大多數綁架案中,沒有收到贖金的綁匪大多不會放棄聯係被害人家屬的,還有就是……拖得太久,或者太容易得到贖金的,受害人大多都會被撕票。

“玉錦一定不能有事……我和他媽媽就她們兩個女兒,我們奮鬥了一輩子,還不是為了兩個孩子。”任先生悲痛的靠在一邊,似乎已經不敢再去想這個問題了。

我剛想開口安慰他,可隻聽“鈴鈴鈴”的電話聲響起,我們一屋子人都被嚇了一大跳。任先生看向白邱,等待著這白隊長的吩咐。

白邱朝著他點了點頭,示意任先生接電話。

也許……是綁匪?

任先生猶豫很久,終於伸手拿按下免提鍵,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喂?”

“啊,任叔,我爸爸說讓我找您那份合同,您現在有空嗎?”電話那邊是個年輕小夥子的聲音,不過這個小聲調讓我覺得……非常耳熟。

任先生歇了口氣,說不上來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更加擔憂:“小潛啊,來我家拿吧,今天有點事我出不去,不過一天都會在。”

“嗯,行呀。”電話那邊的男人答應的挺爽快,語氣也輕快非常,大概是不知道老任家出了這麽檔子事兒。

任先生掛了電話,疲憊的閉上眼睛,就像是累了好久好久。

白邱抿了抿嘴,估計他也知道在這麽下去任先生的精神就會先崩潰了。

孫瑾跟他說:“任先生,我們現在隻能等犯罪嫌疑人打電話過來,這樣我們才能知道他究竟想要些什麽。不過我想提醒任先生,在麵對敵人的時候首先要保持自身精神狀態穩定,不然很容易被人利用這一點。”

任先生嗬嗬一笑,說:“孫律師不用跟我說這些,我在商場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這些淺顯的道理再明白不過了。隻不過孫律師你肯定沒有孩子,為人父母的,遇到這種事是不可能冷靜的。”

柳時鑫從陽台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嬉皮笑臉的朝著白邱一敬禮:“報告老大!查看了小區的環境,發現了幾個問題。”

白邱白他一眼,終於不耐煩的說他一句:“少廢話,趕緊說。”

“回稟老大,這個社區的警備非常充分。小區裏出入都是有證件的人,每隔半個小時的樣子就會有警衛巡邏一次,所以綁架發生在這個小區裏的可能性隻有不到百分之二十。除非綁匪是這個小區裏麵的人,或者小區裏麵的工作人員,否則綁架或者誘拐就絕對不會在這裏發生。”柳時鑫一口說完這些話,揮著手掌給自己扇風,“嗯,就是這些。”

白邱點點頭,也不說話。

任先生為我們幾個倒了水,還是默默不語的,可他的嘴角抿的死死地,顯然內心依舊焦灼。

“任先生,不要忙了,坐坐吧。”我忍不住開口,可看著柳時鑫和丁宣那樣的冷血家夥,連一點別的情緒都沒。

任先生搖了搖頭,又晃到陽台去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男人似乎老了好幾歲。平時裏跟楊濤去過兩次飯局,那些和任先生差不多年紀的老總們一個個意氣風發,活的比年輕人還要滋潤舒服。我大概也能想象出任先生其實也是他們中的一個,隻不過自己的女兒出了這樣的事,他的人和心都累了。

大家好像一瞬間都沉默下去,隻有任玉繡的屋子裏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幹什麽事情呢。我覺得有些沉悶,偏頭看了看孫瑾。

其實我們兩個隻是來找任玉錦的,如果找不到她,我們再去找另一個證人就是了,何必那麽執著?

門鈴忽然間響起,任先生開了門,我意外的看到了蘇潛。

他似乎沒看到我,隻是朝裏麵掃了一眼,笑嘻嘻的問任先生:“呀,任叔,今天有那麽多客人啊。要不說你怎麽連飯局都去不了呢,我爸爸還念叨你呢。”

任先生沒有立刻回話,隻是看著白邱他們,忽然間歎了口氣。

蘇潛不明所以的偏頭看他,然後朝著我們的方向看過來。他似乎看到了我,眼睛忽然間一亮,叫我:“周未末?你怎麽在這?”

我尷尬的笑了笑,有些為難的看著他說:“呃,這事兒挺麻煩的,還是不跟你說了。跟一個案子有關係……”

蘇潛剛要跟我說話,可聲音還沒出來,就聽見裏屋“砰”的一聲被人踢開。

“蘇潛,你來啦。”任玉繡站在方廳遠遠看他,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下去。她似乎很不喜歡我和蘇潛說話,眉頭皺的跟小山堆似的,“你跟她是熟人?”

蘇潛點點頭,理所當然的說:“周未末,我朋友。”

我抬頭看了蘇潛一眼,隻是沒想的到,這個見了沒幾麵,但是幫了我很多的男人,是真的把我當成朋友來看待。

任玉繡忽然間冷冷一哼:“嗬,他們做律師的果然是什麽人權勢大就貼什麽人身上。”

“任玉繡!”任先生不悅的出聲嗬斥她,“怎麽這麽沒大沒小的?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對客人們客氣點,別顯得我們家家教那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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