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連詩樂
她繼而撥了幾聲琴弦,似在思考。
‘有了,我的上聯是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讀音;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
幾個人陷入沉思。這可比剛才的那些要難許多。蠻妤笑了起來,這個對聯剛真可笑,可是若是對上景倒也沒那麽難‘浮雲長長長長長長長消【讀音:浮雲漲,長長漲,長漲長消】’看著他們幾人仍是想不通,蠻妤等了許久,眾人恍然大悟之後,才笑著稱讚起來。
‘那大家聽好了,我的上聯是荷花莖藕蓬蓮苔’看著他們糾結的目光,蠻妤心裏暗暗地笑起來。愛詩詞如錢財的人還是很多啊!
‘芙蓉芍藥蕊芬芳’有人答了出來,竟然是歌香!這丫頭?歌香得意洋洋的看向其他人,笑著開口‘我的上聯是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看樣子她是做足了功課,連這般少見的十一字對聯都說出了口。
眾人搖搖頭,皆是想不出來,連忙求助的看向木椿,木椿想了想。笑著開口‘迷途逝遠返回達道遊逍遙’
說完又緩口氣‘輸了的可要高歌一番,自罰三杯。我看文昊就去飲酒,襲媜就高歌一番吧!’文昊有點氣惱,但是沒辦法,隻要看著安成淵將酒倒滿三隻大瓷碗裏‘這麽多,怎麽能喝下去呢?’千瑾辰笑著收起扇子,搖搖頭‘這不能耍賴哦!’
文昊隻好端起酒杯大口大口的喝。兩杯下肚,已喝不下去,最後一杯被安成淵跟千瑾辰強行灌了下去。男子自當如此瀟灑自在。蠻妤看著這些鬧成一團的各類人,內心一陣澎湃。
輪到襲媜唱歌,她臉紅起來,但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唱起來。木椿為其伴奏。襲媜唱歌很好聽,雖說沒有柔情萬種,但也將樂府感覺唱了出來‘雪粉華,舞梨花,再不見煙村四五家。密灑堪圖畫,看疏林噪晚鴉。黃蘆掩映清江下,斜纜著釣魚艖’
歌曲罷,大家都感到意猶未盡。木椿急忙拿出一疊紙,讓歌香貼在柱子上,大家拿了帖子獨自寫詩,寫完了念出來互相指導。若是誰的詩少有對的不好的話,自罰三杯。由於襲媜與文昊上一輪已經處罰,所以他們隻得到三首題目去寫。
‘秋雨。秋夜。秋聲。秋葉。秋色。秋月。秋菊。秋思。秋愁。秋興。秋懷。秋夢。秋憶。秋悟。秋味。’幾個人急忙走上前去,蠻妤挑著自己擅長的題目,從上麵取下秋聲,秋葉,秋思與秋夢。醜奴兒完全放開蠻妤,認著蠻妤獨自一個人去想。自個坐在石凳上,拿著金桔吃了起來。秋聲?秋葉?秋思?秋夢?
良久,蠻妤坐在亭子外想了半天,看著楓葉紅似火,忽然想到了一幕幕熟悉的場景,朝著亭內看去。看見其他幾人皆以陸續將詩寫了出來。醜奴兒一點也不著急,坐在蠻妤旁邊,無聊的盯著楓葉。想起幾句詞,默記心間。等時間快到。起身拿了紙筆,記錄下來。
‘秋雨’木椿閉著眼睛全憑著記憶念道‘高樓目盡欲黃昏,梧桐葉上蕭蕭雨’
‘秋夜’安成淵站起來,將手中詩詞念了起來‘睡起秋聲無覓處,滿階梧葉日明中’
‘秋色’木椿繼續念著‘雨侵壞甕新苔綠,秋入橫林數葉紅’
‘秋月’‘月光浸水水浸天,一派空明互回蕩’
這算是木椿跟安成淵這一組的詩詞了,下一組便是蠻妤這組,將兩張宣紙給了醜奴兒,讓她念著讀。‘秋聲,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
‘秋葉,夜深風竹敲秋韻,萬葉千聲皆是恨’
‘秋思,故人萬裏無消息,便擬江頭問斷鴻’
‘秋夢,清夢初回秋夜闌,床前耿耿一燈殘’
下一組是歌香與千瑾辰。
‘秋菊,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秋愁,莫道身閑總是,孤燈夜夜寫清愁’
‘秋興,西風吹葉滿湖邊,初換秋衣獨慨然’
‘秋懷,出門未免流年歎,又見湖邊木葉飛’
襲媜做了兩首,隻因文昊自從喝了那三大瓷碗酒之後,便有點暈乎乎,似乎是喝醉了。
‘秋憶,砧杵敲殘深巷月,梧桐搖落故園秋’
‘秋悟’,人人解說悲秋事,不似詩人徹底知’
‘秋味。蟋蟀獨知秋令早,芭蕉下得雨聲多’這幾首詩都聽完了,大家各抒己見,有人說秋夢做得好,有的人說秋悟不錯。一時之間,勝負難分。
木椿笑著讓大家安靜下來,說起來‘本人倒覺得秋悟甚好,眾位剛才寫出的詩聽在耳裏不覺落淚,什麽紅楓為恨雨打蕉。什麽蕭蕭落葉送殘秋。這不都應了人人解說悲秋事,不似詩人徹底知嗎?且不說整秋寓意,就光今日高談闊論詩詞歌賦,眾人作詩期期艾艾,今日之悟也可以說是這裏了。除了這首,我倒覺得勝負未能評出,題不同。意不搭,每首題目都寫出淒涼,不就是著秋日之情嗎?’幾個人聽在耳裏,也是點點頭。但是這勝負若是未分出,那豈不就是沒了意思嗎?
‘我看不如每人都喝一杯酒,就當恭喜今日開社!’安成淵站出來,笑著說。
大家交流幾聲,讚同點頭。於是石桌上擺放了八個瓷碗,每人一碗甘醇的上好桂花釀,幹進肚中,火辣辣的疼。
‘好,爽快’男子除了文昊有點醉意之後,其他喝了一杯酒之後還算好,可是女子這麵,襲媜看起來不勝酒力,喝了半碗就喝不下去。歌香倒是一口氣喝完。醜奴兒二話沒說,也一口喝幹,還把瓷碗交給歌香,表示自己也能喝,歌香兩眼發光的拍拍醜奴兒的肩膀,於是這兩人喝到了一起。‘時間不早,各位早日回府吧!’有幾輛轎子停在亭子外麵,安成淵笑著指揮著幾個奴仆似的人兒將亭子收拾了安靜。
‘各自回府,下月此時依舊在此聚會’木椿點點頭,一旁的歌香急忙朝著外麵一喊,幾個穿著宮裝的急忙跑過來,扶著木椿走下亭子,一個手裏拿著古琴,向前走去。蠻妤叫上襲媜跟醜奴兒跟著眾人道了別,朝著自家轎子走去。蠻妤今日可以算作是開懷一陣了,沒想到木椿竟然如此多才多藝,恐怕這詩社也是她
的意願,隻是可惜了,若是沒有眼病。這也是個傾城之人了!至於其他幾個人,少接觸為妙。那個千瑾辰跟安成淵深不可測,想不是什麽簡單之人。還有文昊跟歌香,到底還是陌生人,不熟悉。
夜晚來臨,蠻妤飛身上樓,自從離開故土,蠻妤就喜歡坐在樓頂上看月亮,不管是在哪裏,這天總是一個天,看到的月亮總會是一個月亮。忽然一陣微風吹過,蠻妤後背僵硬起來,不一會,旁邊就坐下了一位男子。
‘如果我沒猜錯,我見過你一麵’蠻妤冷冷的看著天空,但心裏已是謹防這位男子。
艾霜笑了笑,彈指道‘見無見過,有何區別。在下隻不過是找個知己月下談心而已’
‘知己?哼!你找錯地方了’
‘隻要心中藏著事情的都可成為知己,因為我懂你’
‘公子說笑,天下萬人,性情皆不同,不能保證公子一眼看穿’
‘一眼看不看得穿,那要看對方合不合作’
‘這跟合不合作有什麽關係’
‘合作才能互相了解,就跟每天生活在一起,如果你不肯向我表明心跡,就算我再三決策,也不敵你層層防範’
‘所以說,公子找錯地方了,我不缺知己,更無須表明心跡’
‘那是你沒有知己,所以你不懂’
‘你’蠻妤跳起來,實在忍受不了這莫名其妙那男子口中的話‘我給你三聲時間,快點從我眼前消失,否則別管我不客氣’
艾霜看了一眼蠻妤,幽幽道‘我就知道你會這樣,難道你就從沒有嚐試過靜下心,認真聆聽另一個人的話嗎?習武之人最講靜心,可是在下從姑娘身上看到的隻有浮躁與衝動。想必姑娘怕是已經無情了吧’
蠻妤仿佛是被雷擊中,但下一秒卻冷著眼坐下來,確實,自己一直以來都是衝動,難得的冷靜也隻有夜晚望月之時。他到底是什麽人!
‘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我累了,我是不是可以離開!’蠻妤下定決心想問一下這位看起來頗為神秘的人,或許他是救星,或許他隻是一個江湖過客,但是蠻妤能從他身上感受到遠離世俗的那種感覺,還有悲傷。蠻妤惆悵的望著月空。心裏第一次開始傾吐自己的哀傷。
‘離開?如果你真的想,有何不可。可是若是你累了,那便是放不下的事太多。你能放下一切嗎?’
他轉個彎來問蠻妤。蠻妤愣住回答不出來是啊!自己能放下嗎!蠻妤閉上眼睛,一刹那間記憶湧上心頭來,她是不會放下一切的。那些東西怎麽能忘卻呢!‘如果放不下,離開也是白費心思!’艾霜緩緩的歎口氣,麵對著月空。
清幽的月空就像這人心一般,寂寞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