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武林大會
“廚娘五年前品試新鮮菜種而中毒,割掉舌頭才保住性命。”雅蘭似乎有些緊張,但還是強作鎮定的回應她。這個時候,能不鎮定,除非是死。
百裏珊哽咽一下,把淚水逼仄回去,直直的看著雅蘭,看著那雙天生尤物般的丹鳳眼。
一切不可能這麽巧,就算那麽巧,也不可能全部發生在她身上。
難道她,真的就沒有辦法報仇雪恨嗎?
“不信你問朱雀派上下的弟子。”雅蘭義正言辭般,眉色間已平靜了許多。
百裏珊緊咬著下唇,似乎快咬出血來。很久沒有這樣咬著下唇了,這隻是在實在無法再忍耐的時候,再逼自己再忍耐一下的方法,雖不是好的方法,但沒有人會不承認這方法真的很有效。
正如現在,百裏珊化作無數縷白煙消失在眾人眼前。她終究還是忍住了,忍的是什麽,或許隻有她自己知道。
衡山山頂又重歸平靜,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過般。雪還在飄飄然的下著,再次把那淩亂的腳印撫平,宛如上天是慈祥的,慈祥的隻想撫平那一道道創傷。
但隻有真正有過生命的人才知道,最可怕的就是上天,最狠毒的,也是上天。
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就這樣斷了。百裏珊心裏如針灸般難受。這本是她不用孤身涉險去魔教的唯一出路,也是她不用去爭奪武林盟主的唯一出路,卻這樣活生生的夭折了。
似乎是那大樹叉上的鳥窩,裏麵那高高破殼的雛鳥。這般的嚴冬,也是活不久的。
她飛身躍入樹林,舞起劍來。樹葉紛紛落下,她劍鋒所到之處,一顆顆樹木折腰而斷。
若是盛夏,或許一隻隻鳥兒就要避災去了,這是冬天,自是不會有群鳥驚飛的。隻是這平靜的仿若沒有一絲生機的林間,似乎正和她的劍相得益彰。
百裏珊本是不喜歡帶劍的,但是師父曾說,劍根本不是武器,它是高貴、寂寞的象征。百裏珊這才明白,心情不好的時候,沒有什麽比舞劍更快人心的了。
或許有,像男子可以喝酒,但她畢竟不是。
“妖女,拿命來。”林間忽然飛出一群身著灰色軟盔的男子,緊緊把她圍住。
他們都持著古銅色的弓箭,一隻隻利箭針對於她,蓄勢待發。
是白虎派的人!
百裏珊認得,白虎派是以弓箭作武器的,或許弓箭似乎不適合用來江湖搏鬥,隻是白虎派的白影神箭已快如佩劍,甚至能再三回旋。
百裏珊沒有問他們為何要殺她,也沒有看他們。因為不問,她也知道原因。五年前,左丘霖曾揚言說隻要殺了她,就可以成為武林盟主,五年後,也是今日,再過五天就是武林大會,白虎派的人自是想殺了她,耀武揚威的坐上掌門之位。
百裏珊閉上眼瞼,似乎是在同情這些人,為了名利,到死也不罷休的人,真是可憐。
可是,她自己,又何嚐不是呢?不過,她不得不這樣做,因為她必須活著,還有很多事等著她去做。
“放箭!”隨著厚重的男人聲音一出,一隻隻利箭都向她刺去。
隻是那些箭還未到她跟前,就紛紛跌落在地上。因為那些放箭的人,已直直的倒下。
每個人的胸口上,都有一支小的不能再小的蓮花金簪。
他們還未放箭,就已經斷命了,所以那些箭是自己射出來的,自然已沒有了威力。
夜,漸漸沉寂下來。月光如水,輕輕落在樹林的每一片葉上。
隻見一道白影在林間竄來竄去,無數樹葉如暗器般直直的插在地上。
“為什麽?為什麽?”百裏珊消沉著喃喃自語,坐到一棵大樹之下。
夜光淒美,映照著那抹孤寂的身影。
百裏珊拔出劍來,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下一刀。
或許這樣,就能警告自己了。
殺人真的不是件快樂的事情,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是那被殺的人。殺人之後,心裏好像堵著什麽東西,讓冷漠的她連喘氣也變得艱難起來。
隻是殺人那麽不快,她卻不得不做。
看著手臂上緩緩流淌下的血液,低落在純白色的衣裳之上,綻放出一朵朵鮮豔的紅花。她覺得好受多了。因為這樣的疼痛,能提醒著她保持清醒,不為勝利而衝昏頭腦,也不會讓內心的良知被死人的鮮血一點點泯滅下去。這樣,她就不會糊裏糊塗的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師父曾經說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自是體會到了。師父也曾告誡於她,每一個人都是另一個人的心愛之物,殺不得,傷不得。而她呢?又有誰會心疼她?
師父若還活著,一定會很心疼她的,一定會的。隻是師父呢?她再也見不到了。她的遺體一定也早已變成一副骷髏。
“夠了!”略帶磁性而掩不住魅惑的聲音傳來。
百裏珊隻覺得手臂被緊緊地攥住。
她扭頭,便看見了那雙黑暗如墨卻霸氣淩人的眸子。是他,西門禦。五年了,他似乎一點也沒有變。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幽暗的冰眸冷峻而透著涼意。墨黑色的頭發軟軟的搭在前額,身後的長發飛揚,
如墨的冰眸,不羈的麵容。
“以後讓我代替你受罰。”他直直的凝著她,“嗖”的一下抽出長劍,在自己的手臂上便是一割。
“這樣。夠了麽?”他狂野不拘的眸子凝著她,帶著絲絲的心疼和魅惑。
一滴滴鮮血從他衣袖裏滾落下來。看得出,那一刀很深。
“你還沒死?”百裏珊冷眼一瞥,起身來邁開步子。她似乎是不想看到他,似乎是一刻也不願在他臉上停留。
“我怎會死?五年前有人為我舍身吸毒。”他側目凝著她純白的身影,冷峻的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是嗎?那你命不該絕。”百裏珊繼續走著,正欲離開,忽然間手腕被再次被拉住。
“你不知道那人是誰嗎?”西門禦那帶著言不出魅惑的聲音質問著。他記得醒來時,如姬告訴他是有人為他吸過毒血,不然早就喪命,他想一定是她,整個山洞除了她別無他人。
“我怎會知道?”百裏珊轉身,直直的凝視著他,目光堅定。
西門禦遲遲沒有說話,一直凝著她,探索著她話語裏的真實與否。隻是她眼眸裏的冷漠,讓他眸子裏的亮光一點點暗淡下去。
他放開了她的手。
“現在江湖傳遍你‘闖朱雀殺青龍白虎’的消息,五年前殺佛教大師的罪名也未洗去,各名門正派紛紛揚言要為武林除害,你還是小心為好。”西門禦的語氣裏滿是擔憂之意,幽暗的冰眸裏竟有著一縷難以察覺的柔情。
“殺我者得天下是麽?”百裏珊的嘴角上揚起一抹蔑笑。因為朱雀派曾經揚言說殺她就可以做武林盟主,再加上她身上有《江湖寶典》,想要殺她的人不計其數,她不是不知道。
“既然你知道,為什麽還要這般落麵?”西門禦似有責備的說著。
“這與你何幹?”百裏珊輕挑秀眉凝著他,目光冰涼。
“你能別用這種口氣與我說話嗎?把我當做你的朋友,朋友,就夠了。”西門禦站到她麵前,直直的看著她,霸氣的雙眸裏竟有著一抹未知的卑微。
百裏珊側頭,移開視線,為什麽他看起來,讓她狠不下心來。
“我不需要朋友。”沉寂片刻之後,她縱身一躍,飛出樹林。
林間隻留一個身著黑色長袍的男子,他麵色冷峻,目光幽暗。
五年了,她還是沒變,還是一樣的孤傲,一樣的冷漠。
五年前,她俠義的出現在他的世界裏,讓他的世界起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找到她,隻想要好好的保護她,她卻冷麵以對,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
沒想到,五年之後見她,她一點沒變。隻是剛出江湖,就惹出這些風波,她真的能應付嗎?
西門禦那劍眉緊緊地皺在一起。
北方的冬天一片肅殺,雖沒有下雪,卻是凜冽的寒風,天地之間黃沙滾滾,蒼蒼茫茫。
玉清山頂,各門各派早已齊聚山頂,場麵浩大,人山人海。每個幫派都各居一方,打著自家標誌的大旗。
天色陰沉,一片片烏雲急速的飄向遠方,一山一水之間都透著一股濃重的蕭瑟氣息。
四大門派分局而立。
雅蘭和左丘霖率領著朱雀派眾弟子立於南側,一副胸有成竹之態。
青孔木佩帶青龍刀,麵帶笑意,和青龍派眾弟子立於擂台東麵。
白淩雲則和眾弟子立於西側,每人都手持著弓箭。
尚風和弟子們立於北側。
整個山頂似乎都被四大門派占據。
隨著擂鼓聲響起,悟生大師著白底衣,外披紅色袈裟飛身而上擂台。
“阿彌陀佛,今日選舉武林盟主,有能者帶領群雄攻打亡魂教,解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點到為止!”空文大師一邊說著,一邊滾動著手中的念珠。
一襲青影飛身上台,原來是青龍派的青孔木。他著一身藍色裏衣外套青龍薄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