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黃毛丫頭小

十一話音剛落,青鸞早已經徐徐的走近了,青鸞早是已經看見這滴翠園裏的兩個人談天說地的模樣,可不知怎麽的,這心裏卻是莫名的不舒坦,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青鸞安慰著自己,雖然自己也比這小丫頭大不了多少。

“二少爺。”青鸞走近,得體的行了個禮。

“喬姑娘。”少崖隻是點頭示意,聲音雖不似方才的開懷自在,卻也是溫柔體貼,“前日聽說姑娘病了,可惜少崖身在關中,不知道姑娘現在身子可好些了?”

少崖這問的便是那寒山寺之事後自個那一場大病了,青鸞心裏有些枉然,但明麵上卻還是一副大家閨秀模樣,屈身又是一禮,“勞二少爺掛念,早已好些了,知道二少爺去了關中,一番旅途定是勞累了。”話雖這樣說,這二少爺比原定的行程回來了晚了半月有餘,這綠茵苑裏總是空空的,也隻有蘇覓常蘇公子還會常來看望自己,青鸞前幾日一聽說二少爺回來了,心裏便急急的向來看望,可是到底忍住了,一個未嫁的女子,若是主動往一個少爺房裏去,傳出去可叫什麽樣子。

“休息了兩日便好了。”少崖沒注意到青鸞那些心思,隻是回身一看,這靈襄也在旁邊站著呢,倒是冷落了他,又拉過靈襄,“這是溫老板家的女兒,如今來府上做客。”

青鸞早先便已經看到了,如今看了個真切,好個靈氣逼人的丫頭,心裏怔了怔,隻說,“好個機靈的妹妹,”說著盈盈一笑,拉過靈襄的手,“方才聽這邊一番歡聲笑語,原來是有個會說話會逗笑的妹妹在。”

“哪裏,”靈襄也不怕生,定定的看著青鸞的眼睛,頭又一偏,“這位姐姐生得好看,可是為什麽要蒙著麵紗呢?”

“這是為奶奶守願。”青鸞輕輕一笑。“青鸞為奶奶在菩薩麵前許過願,隻求奶奶能登極樂。”

“若是菩薩真的靈驗,世上那會有這麽多的冤情錯案,生死離別。”靈襄這話說得像是給青鸞聽的,又像是給自己說的。

“心誠則願靈。”少崖接過話,“青鸞姑娘一番孝心,真是難得可貴。”

靈襄瞪了瞪這一臉真誠卻拆自己台的少崖,又偏過頭,“姐姐叫青鸞?我叫靈襄,日後姐姐喚我襄兒就好。”

“日後?你怕是別打擾了人家喬姑娘的清靜,還有日後呢。”少崖一句話又哽住了滿腔熱情的靈襄。

“哪裏,我不說話的時候也挺安靜的。”靈襄又一臉不屑的瞟了瞟少崖,卻笑著看著青鸞,不知道為什麽,這位姐姐看起來真真是麵善親切得很呢,似乎在哪見過,莫非這就是緣分?靈襄在心裏暗自思忖著。

少崖看著靈襄難得的一副思考的樣子,卻又是笑了笑。

青鸞見了,隻說,“這有什麽難的,日後常來董府找我便是,我一個人閑得很,你來了還熱鬧了,哪裏會叨擾。”

靈襄得意的看著少崖,少崖聳聳肩,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二夫人找我還有些事,青鸞先告辭了。”青鸞無意逗留,卻又行了一禮,便轉身走了。

一轉過身,心裏的百般滋味卻又是湧了上來,有些歡喜,隻因近日終於見到了二少爺,又有些酸楚,隻看這二少爺對那靈襄•••

“二少爺很是關心姑娘呢。”跟在一旁的如意討好的說道,方才主子說話的時候自己雖然隻是遠遠的站在後麵候著,可是也聽了個大概,如今,一番波瀾之後,季然嫁去了京城,墨香代嫁,二夫人自然對著青鸞又是上心了,還特地加了青鸞房裏的丫鬟,還將自己的貼身丫鬟如意派過來伺候。

“是嗎?”青鸞有一絲的苦笑。

“當然,你看二少爺多關心姑娘的病情,那不懂事的溫家小姐還說菩薩不靈,你看,二少爺不也是幫著姑娘嗎?”如意沒有聽出青鸞語氣裏的無奈與痛楚,倒是一清二楚的將自己聽見的看見的又滔滔念念的敘述了一番。“隻是,”如意不解的說道,“隻是咱們不才從二夫人院裏出來嗎?夫人沒有吩咐姑娘有些什麽事啊,莫使姑娘記錯了?”

“別多說了,走吧。”青鸞不想與如意多解釋,自己不走,難道要看著那兩個人一直一唱一和的說笑麽?自己自然知道,那不過是個黃毛丫頭罷了,自從自己來這董府,二少爺哪裏不是照顧自己,嗬護這自己,可是二少爺對自己永遠隻是彬彬有禮罷了,這是發乎禮,可二少爺對那丫頭,卻是,青鸞閉上眼,凝神片刻,終於承認了這個自己並不像承認的事實,那卻是發乎情的愛護,罷了,或許是自己戒心太大了,那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小丫頭,這二少爺興許不過是對妹妹的疼愛罷了。

“七姨娘。”如意的一聲喚,將青鸞從冥想中喚了回來,睜眼一看,迎麵而來的正是這董老爺去年新納的七姨娘,也就是金姨娘。

按規矩說青鸞是不必向姨娘行禮問安的,可是青鸞還是行了一禮,恭恭敬敬的問了個好,“姨娘也出來散心了。”

“今個早上我聽到喜鵲叫,想是有好事,便出來逛逛,莫想遇到了青鸞姑娘。”金姨娘也是禮貌的客氣了一番,末了,卻使了個眼神,一旁的丫鬟就都被景嬤嬤招呼下去了。

青鸞見狀也知趣的遣開了如意,這金姨娘和二夫人不同,二夫人的霸道和計謀那是明麵上的,可是這金姨娘麵上總是恭恭順順的,如今,隻怕是要說些真麵子上的話了,果不其然,見這如意退遠了,這金姨娘才開了口。

“青鸞姑娘,我有一事想請教你,”金姨娘臉上依然是掛著更久不變的笑容,如今已有了快七個月的身孕,可是卻看著都比尋常的七個月都要笨重一些,卻還是向前一步與青鸞離得更近了,頂著個大肚子,繼續說道,“這喜鵲和烏鴉同是喜愛叫喚的鳥兒,為何這人見喜鵲就是關係,見了烏鴉卻大喊晦氣呢?”

青鸞心裏一涼,這正是在警告自己了,卻也沒有任何卑微之色,坦然說道,“喜鵲報的是喜,這烏鴉報的是憂,自然際遇不同。”

“姑娘知道就好,”金姨娘笑臉盈盈,可是卻露著一股子犀利之色,“姑娘也該懂得,這說什麽話做什麽事還都得看人的臉色才能有個好下場,這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姑娘聰慧,就不用奴嬌教你了。”

青鸞看著金姨娘,竟覺得她是如此的可悲,靠著男人才能享一時的富貴,可是兵行險招又另她呆的不安寧,“姨娘這樣過的開心嗎?”

“開心?”金姨娘自嘲的笑了笑,盯著青鸞,臉上的笑容一時都不見了,“喬青鸞,你別以為大樹底下好乘涼,葉知秋保得你一時,保不了一世,何況,在她的眼裏,你也不過是一枚尚還有用的棋子罷了。”

“青鸞不是任何人的棋子。”青鸞向來不屑於這深門大院裏的勾心鬥角,更不想參與進去,可寄人籬下的生活哪能是自己說了算的。看著金姨娘要殺人一般的眼神,隻說,“青鸞不過是個小女子,這許多事都管不著,譬如,姨娘這肚子裏的孩子是怎麽來的,是什麽時候懷上的,到底又是誰的,”青鸞也向前一步,正視著金姨娘,“青鸞不屑與關心,也不會關心,更何況,青鸞早已忘了。”

青鸞已經這般表了態,金姨娘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惡狠狠的丟下一句,“如此這般最好。”這才甩甩袖子走了。

青鸞長舒了口氣,這府門裏的暗流哪裏是自己能預料得到的,想到那日,自己不過是撞見這二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金兒和門房的張生在花叢裏偷情,隻想是下人丫鬟情難自禁,根本沒放在心上,可沒過多久,就聽說這金兒成裏金姨娘,還有了身孕,自己也曾懷疑過,但從未想過告發,猛然想到那帕子的事,一驚,卻也明白了,心裏好生無奈,這府院裏,自己未曾想過害別人,卻擋不住別人的毒手加害。

“姑娘。”如意小聲的拉了拉正在出神的青鸞的衣角。

“走吧。”青鸞回過神來,隻是這一輕一重的慢慢的繼續繞著回廊往晚霞院去了,夏天的風明明是熱的,可是吹在身上卻是如此的刺骨寒。

滴翠園裏,卻是另一番景象。

“那姐姐好眼熟。”青鸞早已走得沒影了,靈襄卻還是盯著青鸞離去的方向看著,看著看著竟有些看呆了的模樣。

“那是喬青鸞喬姑娘,是三叔公的養孫女,如今不過是暫住在咱們董府。”少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般細細的與靈襄解釋。

“是你家三老太爺的養孫女?”靈襄似乎對這些親戚倫理關係並不擅長。

“怎麽?”少崖看著靈襄。

“那不就是你表妹?”靈襄費了好大的腦筋才折騰出這麽個結論。

少崖撓了撓頭,自己倒從沒想過這喬青鸞和自個是什麽關係,靈襄一番亂算,說是也不是,說不是,卻也是這麽個輩分,隻是隨口應付著,“大概就是這麽個關係吧。”

兩人沒聊幾句,這董老爺身邊的添福又來了。

“溫小姐,董老爺和溫老板請老奴來請你過去。”

如今自己也來了好一陣了,定是這大人家的事辦完了,也該回去了,“大概是要叫我回家了。”靈襄漫不經心的一句話。

“現在?”少崖脫口問了一句。

靈襄覺著好笑,撲哧一下笑了出來,“不是現在是什麽時候,也該走了,我本來也就不過是跟著爹爹來請你們府上的神醫的。”說的這神醫正是流毒了。

“哦,”少崖恍恍惚惚的應了一聲,自己當然知道這溫老板的來意,隻托說是一位故友生了重病,百醫無效,隻得來這董府求這位在揚州城裏已是小有名氣的流毒姑娘,試試這西域的法子,可自己沒想到的是,這才聊了沒多久,這小丫頭便要走了,“那”少崖猶豫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那你還會來嗎?”

一旁的十一差一點就要笑了出來,少爺這番樣子,這番話可真是百年一見呐。

“嗯,”靈襄還當真擺出了一副仔細考慮的樣子,一抬頭看見這少崖期待的顏色,卻是使了個壞,說道,“才不來了,一來你就拆我的台,和我對著幹。”說罷,憋著笑,轉身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我,”少崖留在原地好是苦悶,心裏暗想,自個這也沒說錯什麽話吧。

一旁的十一終於是忍不住,撲哧一笑,看著少爺還是愁眉苦臉的模樣,竟然還越笑越大聲了。

“笑什麽。”少崖看著靈襄的背影一轉身就消失在了回廊的拐彎處,才終於發現一旁幸災樂禍的小子。

“少•••少爺,”十一大喘著氣說,“少爺,你•••你這一模樣•••像足了個•••個•••春心•••春心蕩漾的•••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