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食嬰魔童
蘅若走到焱川身旁，同他一起看著腳下寧靜的小村莊，說到：“轉世之後，她仍帶著臉上的胎記，是要叫你認出她。”
焱川眸光閃動，嘴角勾起一個微笑：“或許是吧。我受罰是因她而起，可是後來還是忍不住要去看她。她那麽傻，到了哪裏都要遭人欺負。”
“好在你時不時地就去看她，在暗中照顧她，別人以為她被鬼神附體，倒是不敢惹她了。”
“當年父王對我下懲罰時，我心裏一點也不服，我以為自己做了好事，卻被他當作不可饒恕的罪孽。”
“在父親的眼裏，孩子所犯下的過錯總是可以原諒的，他管束你，是怕你越走越遠，將來犯下更大的錯誤。”
“那時我的確年少氣盛，不過好在遇到了你。其實你也是個愛多管閑事的人，可你沒有我這麽衝動，遇事堅持著自己的原則。你總在我衝動的時候拉住我，不然恐怕再過一百年我也積不滿功德。小若，謝謝你幫我磨平了我的棱角，洗淨了我的罪孽。”
蘅若撲哧一笑：“這話可不像你的風格，我還是比較習慣你對著我大吼大叫。”
“我哪有大吼大叫了？！”
“是啊，你沒有……”
忽然間，兩人又感傷了起來。
“阿川，你是不是要回冥界了？”
焱川的眼中也有很深的黯然之色：“嗯，是啊，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那陪我走完這段路吧？”
“那是自然。”焱川忽然打了下蘅若的肩，說到：“這麽難過幹什麽？大地之下都是我冥界的土地，想來看你還不容易嗎？地府的鬼差都認得你，你若要自由出入冥府，誰敢攔你？”
蘅若笑道：“說的是，你可不要又惹出什麽差錯，再變成鳥啊蟲啊什麽的，我可再不會要你了。”
兩人說著笑著又鬥起嘴來，將離別之情暫時拋到了腦後。忽然聽到一陣微微的哭泣聲，兩人一齊停了下來，豎起耳朵聽著。果然是孩子的哭聲，兩人對視一眼，尋著那哭聲朝樹林裏走去，不一會兒就找到了一個約摸四、五歲大的小男孩坐在地上哭泣。
“你為什麽坐在這兒哭呢？”蘅若低下身來柔聲問到。
小男孩聞聲止住了哭泣，放下揉眼睛的小手，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漂亮的小孩！蘅若忍不住心中讚到，這孩子粉雕玉琢，像個精致的瓷娃娃。
“我……我迷路了，嗚……”
見孩子又哭了起來，蘅若連忙勸慰道：“哎，別哭別哭，你告訴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家住在哪裏呀？”
“我……我叫小童，住在前麵那個村子裏。”他用小手朝一個方向指了指，“我趁我娘不注意跑出來玩，結果不小心迷路了，走不出去了……”
“小童別急，姐姐帶你出去好不好？姐姐也要往那邊去，可以順便帶你回家。”
“真的麽？姐姐真好！”小童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抱住蘅若的腿開心地直蹭。
焱川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小子，你給我放開。”
小童被他瞪得嚇了一跳，連忙躲到了蘅若身後。蘅若笑道：“好了，他隻是個孩子，我們快走吧，不然真的要天黑了。”
小童伸出一隻小腦袋，對著焱川吐了吐舌頭，然後牽過蘅若的手蹦蹦跳跳地上路了。
三個人走了近一個時辰，竟然又走回了原地。蘅若轉過頭對焱川道：“我們好像遇到鬼打牆了。”
焱川道：“那就先休息一會兒吧。”
“天已經黑了，會不會有野獸？”
“姐姐，我怕……”小童躲到了蘅若後麵。
蘅若摸摸他的腦袋，說到：“不怕，你看，有這個大哥哥在，野獸都怕他呢。”
小童仰起頭來看著焱川道：“哥哥，我餓了，你去給我打點野味來吃好不好？”
“臭小子，你敢使喚我！”
“好了好了，你去打一點兒回來吧，我也餓了。”
焱川瞪了那小孩一眼，轉身走入了樹林。
小童揉揉眼睛道：“姐姐我困了，我想睡一會兒。”
“那我們到那棵樹下去坐著，你靠著姐姐睡好不好？”
“嗯！”小童乖巧地點點頭，和蘅若一同坐到了一棵樹下。很快孩子便睡著了，蘅若突然也覺得有些困乏了，不知不覺也陷入了黑暗中。
靠在她身上的四歲男童突然間睜開了眼睛，他的雙瞳竟是一片赤紅的顏色，一個怪異的笑容浮現在了他的臉上。
太清掌門死後，原本指定的繼任掌門司空無邪遲遲未見蹤跡，隻得由元覺真人暫代掌門之位。重華派一方麵繼續關注妖魔兩界的動向，一方麵加緊搜尋司空無邪的下落。
君謙恕的房門突然被人敲響，他打開門，看到溫染一臉嚴肅地站在門外。
“謙恕，有人在山腳下找到一名負傷的雲台山弟子。”
君謙恕隨溫染一起趕過去時，隻見幾名重華弟子正圍著一個身負重傷躺在床上的年輕道士。他轉頭問身邊的一名弟子：“怎麽回事？”
那人道：“我們在山腳下發現了他，他渾身是血，隻說了一句自己是雲台山空徽道長門下的弟子就暈過去了，我們就把他抬回來了。”
這時那名少年睜開了眼，他看到了君謙恕，便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君謙恕走到他身旁，把了把他的脈，然後掏出一粒療傷的藥丸給他服下。少年服下藥丸後，掙紮著坐了起來，對君謙恕道：“君師兄，我師傅……我師傅是被人害死的！”
在場的人一愣，君謙恕問到：“你說什麽？你師傅不是升入仙籍了嗎？”
“不，師傅他老人家是被人害死的！”少年說著激動了起來。
“你先別激動，慢慢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日我下山探親，三日之後回到雲台觀中才知道師傅已經飛升，將道觀傳給了大師兄宋卓。我雖舍不得師傅，但也為他感到高興。誰知前幾日，我竟無意中聽到大師兄與二師兄的對話，原來師傅竟是叫他兩個與外人合謀害死的！我不慎被他二人發現，於是被一路追殺，拚了命才逃到這裏。”
君謙恕眉頭一皺，轉頭與溫染對視了一眼，溫染知道事情嚴重，便朝他點點頭，找元覺真人去了。這時，一名弟子匆匆跑到，向君謙恕稟報到：“君師兄，雲台山觀主宋卓求見代掌門！”
床上的少年一聽激動地抓住君謙恕的手道：“他是來殺我的！他絕對不會放過我的！”
君謙恕安慰道：“你別急，先在這裏安心養傷，我出去攔下他。”
山門外，一個頭束紫金冠的道人帶著另兩名道士佇立等候，見到君謙恕等人後走上前去向他們施禮道：“君師弟，冒昧前來，還望恕罪。”
君謙恕亦行禮道：“宋師兄已是雲台觀主了，謙恕斷不敢承受此禮。師伯此刻還有一些事要處理，還請觀主到望月閣稍坐片刻。”
“不必了，貧道此番前來是要捉拿一個叛徒，此人名叫江浩，他盜走了雲台山觀主的觀主令，意圖造反。我們一路追蹤他，見他逃進了這裏，還望重華派交出此人。”
君謙恕驚道：“竟有這等事？雖然這是雲台觀的觀內之事，但我重華素來與貴觀交好，先師太清真人又與空徽道長是生前好友，貴觀有事，重華自當盡力相助。”他轉過頭來對身邊的一名弟子道：“速速派人搜山，定要將那江浩找到。”
那名弟子眼珠一轉，應一聲後帶著一群人往山下跑去了。
四歲的男童帶著一種邪異的表情看著正在熟睡的蘅若，突然間，他張開了嘴，向蘅若細嫩的脖頸上咬去。
一道綠光閃過，小童砰地一聲撞在了後方的樹上。他從地上爬起，看到蘅若站在樹下清醒地看著他。
“你？！”
“你以為我被你弄得睡著了？”
小男孩紅著眼睛，呲牙咧嘴地瞪著她。
“一個四、五歲的小孩一個人出現在偏僻的林子裏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就算如你所說，你是淘氣貪玩走丟了，那麽為什麽剛才我們發現繞回原地的時候，你並沒有像先前那樣緊張呢？你害怕野獸，卻又能安心地在這林子裏睡著，這不是很不正常嗎？”蘅若笑了笑，“其實我們一直走不出這林子也是你在作怪吧？想來先前我們並沒有懷疑那個食嬰魔為什麽那麽容易就被阿川殺死了，是因為我們隻以為它是一隻道行尚淺的普通魔物，但如果換作是你，魔界五大護法之一的童降，那恐怕就是詐死了。”
童降冷笑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麽你以為你還可以活著離開這裏嗎？”
“我隻是有一點不明白，你向來隻以嬰兒為食，盯上我們是為了什麽？你不要告訴我是因為我們阻止了你在那家村子繼續為惡，當時你就可以對付我們，為什麽要拖到現在？”
“哈哈哈，既然你都要死了，我就讓你死個明白！你以為我真的喜歡吃那些肮髒的人類嗎？我每次吃完一個人時都想吐！”
蘅若看著他，皺起了眉頭。
“可是我不能不吃！每隔七日若吃不到一個活嬰，我便如同萬蟻噬身！有人告訴我你的血可以叫我一月不食嬰兒，你應該謝謝我，我給了你一個拯救那些嬰兒的機會，哈哈哈！……”
童降發出一陣大笑，而後猛地朝蘅若撲來。
一道閃電劈下，阻住了捕向蘅若的童降。緊接著，四周憑空出現了數團藍色火焰，將童降圍在了中間。那些火焰如同活的一般，一齊攻向童降。童降大喝一聲，身上黑氣爆漲，與那些火焰纏鬥起來。忽然間閃過一道綠光，童降一驚，正待反應，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被一條綠色的緞帶捆了個嚴實。
“我就知道這小子有問題，你還把我支開。”
“我若不這樣做，他又怎麽會現出原形？”
“他怎麽這麽容易就被我們抓住了？不會又有詐吧？”
兩人朝童降望去，發現他本在掙紮的身體忽然間停止不動了，而後他猛然抽搐起來，雙目圓睜地倒在了地上。
焱川對他喊到：“喂，你又在耍什麽花招？”
蘅若看著地上神色痛苦的童降，皺眉道：“他這次可能不是在耍花招，我剛才聽他說，每隔七日他必食一嬰兒，可是今天，我們阻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