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多舛

蔸珈試著坐起來,還好,還好,終於可以坐起來了.有的時候,躺在床上也是一種折磨的.蔸珈慢慢的下了床,試著緩慢地走了幾步路.酸麻感由腳心遍及全身,看來自己真的躺了好久.

蔸珈忍著酸痛,圍著屋子中間的竹桌走了幾圈,直到感覺腿部的酸脹感減小,方才坐到竹凳上.蔸珈伸起左臂,去拿桌子上的竹杯喝水.

“啪嗒”一聲,水杯掉到了地上,水花四濺,濕了一地.蔸珈無助的看著自己的左臂.怎麽感覺不到力量?蔸珈又試著拿起另一個,同樣的結果,水杯依然掉在了地上.

“這是怎麽了?”墨塵風聞聲進了屋,看到的是坐在竹凳上的蔸珈,以及躺在地上的竹杯和一大灘的水跡.

蔸珈木呆呆的坐在那裏,”我為什麽感覺不到左臂的力量?”

墨塵風稍稍遲疑了一下,可還是選擇告訴蔸珈事實的真相.“既然你都有感覺了,我也不瞞你了.你的左臂由於先前被野獸咬傷,並沒有痊愈,再加上從懸崖墜落時被撞傷,恐怕以後,左臂就再也不能用力了.”

“再也不能用力?什麽意思?”蔸珈轉回身問道,語氣激動萬分.

“就是你以後雖然還有左臂,可也形同廢人了.它是不能用了的.而且,你的功夫怕也難再恢複了.”盡管墨塵風盡量放緩說話的速度,輕輕地解釋著,可這話對蔸珈而言都是晴天霹靂.

“廢人.”蔸珈低下頭.自己成了廢人了.

“沒關係的.我可以照顧你的.”

墨塵風的話還沒說完,蔸珈便已開口,“麻煩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好,你一個人靜靜吧.”墨塵風蹲下身拾起了地上的水杯,站起身,看著發呆的蔸珈,欲言又止,最後終是長歎了一口氣,轉身出了屋子.

為什麽?為什麽老天爺要這樣對待我?

我成了殘廢,真正的廢人了.我隻有這身功夫還算有些意義.可如今,我連這些都失去了.那我以後還怎麽打仗?那我還怎麽平定天下?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我還有什麽價值?一連串的問題,回想充斥著蔸珈的腦海.

墨塵風正在藥廬煉製丹藥,忽見一襲白影從竹屋內穿過,向外跑了去,毫無疑問,那白影隻能那個是蔸珈.

蔸珈漫無目的的跑在林間的小徑中,一邊奔跑,一邊淚如雨下.樹枝刮到臉上,沙沙的疼.可是現在的她完全感覺不到.她聽不到風聲,看不到眼前的翠綠,聞不到林間特有的芬芳,她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

“你的左臂由於先前被野獸咬傷,並沒有痊愈,再加上從懸崖墜落時被撞傷,恐怕以後,左臂就再也不能用力了.你的一身功夫,也難以恢複了.”

蔸珈從未像現在一樣的埋怨上天的不公.既然給了她勝過凡人的武藝,又為何在她最落寞的時候以這種方式收回.她唯有這身功夫還算有些價值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還有什麽意義.

蔸珈向前跑著,終於在一處小溪邊上滑倒.淚水滴到溪水中,暈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啊……”蔸珈驚恐的看著水中的倒影.一道長長的疤痕橫貫整個臉頰,由於還未愈合,皮肉還向外翻著,整個傷口紅腫,就像一條醜陋的蟲子趴在臉上一般.再配上原本臉上的青斑,實在驚悚的很.

“啊……這不是我,這不是我.”蔸珈不停地用手怕打著睡眠,濺起的水花濕了臉頰,分不清到底是淚水還是溪水.

墨塵風趕到時,蔸珈的雙手早已被溪底的石子割傷,鮮血流滿了雙手.墨塵風及忙跑過去,拉起跪坐在溪邊的蔸珈,”你已經滿身傷痕了,你還要讓自己更可憐嗎?”

“我為什麽要活在這個世上.我為什麽要遭受這麽多的苦難?我為什麽要這麽痛苦的活著.”蔸珈眼裏含淚,昏倒在墨塵風的懷中.

“好好睡一覺吧,今天你太累了.”墨塵風抱緊懷裏的人,眼中滿是疼惜.

墨塵風將蔸珈抱回竹屋,將她輕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又拿了醫藥箱坐回床邊.他輕輕拿起蔸珈的手,那手上大大小小的有著十數個口子,有的深可見骨.墨塵風拿起藥為蔸珈包紮傷口,你到底經曆了什麽,為何你身上竟透著這樣絕望的氣息.

“你想死嗎？”這是蔸珈醒來後墨塵風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是。”蔸珈默默的答道。

“那你死前跟我說說你的生活吧.看在我照顧你多日的份上，也看在我將為你埋葬的份兒上。”墨塵風坐在蔸珈的床邊,手中拿了一杯清水.

蔸珈低下頭，後又抬起，“好，我說。我本名叫鍾離春，我從小就長相醜陋，村裏人都討厭我，甚至包括我的父母。有的時候，連我自己也是討厭自己的。我是個禍星降世。克死了村裏大部分的人，還有我的親生父母.一次偶然,我在山上救了齊國的六王爺……”

那天下午，蔸珈和墨塵風就坐在床上，一個慢慢的講著，一個則是靜靜的聽著。蔸珈為他講自己的過去，講鍾離春的童年，講她如何進的宮，講她如何辛苦學得一身本領，講她扮作男兒身的鍾無鹽如何征戰沙場，所向睥睨。講她與齊辟桓，與樊康之間的種種糾葛。

那個下午，風是那麽的輕柔，陽光也是那麽的燦爛，屋內的兩人就像兩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敘敘而談。

“就這樣，我從宮裏逃了出來。卻不曾想，還是躲不過追殺，最終以跳崖的方式了解自己的生命。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蔸珈緩了緩，喝了一口墨塵風為她倒的清水。

“你不想複仇嗎？墨塵風問道.

“報仇？”蔸珈抬起頭看著墨塵風。

“是的。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你的悲慘,你的苦難,隻是因為你遇人不淑，受了別人的陷害。你性子太過柔弱，一味的委曲求全，才會讓那些人以為你是好欺負的，將你逼迫至這般境地。”

墨塵風有為蔸珈斟了杯清水,”若不是那個男人負你，你也不會失掉自己的春紫，更不會與自己的孩子分隔兩地，有家不能回，還要被當成個死人對待。你不會流落陰黎，更不會落得如此的田地。”

墨塵風繼續說著，“你不是說過嗎，你進宮的原因是因為你想證明自己是命定的貴人還是禍星。可是後來你為了那個人早就將自己的目的拋之腦後。若此時，你能以另一個身份再活一回，你願意嗎？”

“再活一回？”

“是的，我可以為你換一副容貌，男人,終究在乎的不過是女人的皮相,我會讓你傾國傾城。你可以拿回所有你失去的，去報複那些所有傷害過你的人。”

“我願意。”我要讓那些傷害我的人付出代價,我要為春紫報仇,我要奪回我的孩子.齊辟桓,康貴姬,太後,銀川公主,你們統統要為自己所做的是付出代價.等著吧,報應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