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遭遇三國李準基
“你們結束了嗎?”我深深咽下一口氣,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人們。我垂下衣袖,身體盡量的挺直,一步一步款款地走向那衣著華貴的婦人和她的孩子。
大概被我此時的氣場所震懾,那婦人連同圍觀的人群都隨我一步步向前而一步步朝後退去。
那婦人一挺胸部:“再給我砸,趕走她!”
人群中不知又怎麽多了那麽多雞蛋白菜,這次我沒再躲避,我停住雙腳如一尊石像般不卑不亢地迎擊這這樣的洗禮。
許久,終於,這輪的行動又告一段落。
見我不為所動,人群中畏懼的人反而多了起來。人們自發的開始站得離我遠了些。大家都一言不發地看著更汙濁狼狽的我。
“你們結束了嗎?”我再問。
無人作答。
“那麽現在可以讓我說一兩句了吧!”我語中含怒。人們都有些畏懼的看著我。
我直視那婦人問:“因為我嚇著了你的孩子,所以你就來找我報複,對嗎?”
那婦人杵杵的看我。我不管她了,繼續說:“你就是用這種方式教孩子的嗎,如果那日是山上的石頭砸傷了你的孩子,又或者是一隻猛獸咬了你兒,那你又能怎麽做!”
“這……”這婦人一時會不過意,楞在那裏。
我加緊逼問:“你剛才說,這是你的地盤。你是指這條巷子,還是指這整個城呢?如果我沒記錯,這裏可是京口。如果京口是你的,那我們的主上是幹嗎的呢。我見你不過就是一富商人家,這話還是不要人多廣眾的說吧!”
婦人聽我這話才自覺自己剛才禍從口出,環顧左右不知要如何救場。
我一冷笑,朝著人群說:“各位鄉親,想必都有父老兄弟在從軍作戰吧。我這等麵貌雖是不堪,但是比起那些在戰場上槍林彈雨過來的士兵已是不足為奇。你們這樣待我,他日還希望你們的親人能和你們重新團圓相聚嗎?!”
人群中,大家開始低聲的議論開來。
我平靜了一下,語氣稍微緩和一點:“莫說這天下之大,就這江東吳地,論百姓的素質、學識、禮儀、道德當然是京口的百姓居首。若是此地都容不下我,那叫我又能往何處去呢?”
人們都看著我,他們的眼神很複雜。
我對著人群深深行一大禮:“今日大家若能容我,就請各自散去。本姑娘再此大大謝過,我向你們保證,今後我若出行,一定隱蔽好容貌,不會再惹什麽事端。”
“這……”
人群中又有了一陣議論聲。我有些桀驁又有些誠懇地看著他們。
一個、兩個、三個……人群開始無聲中散去,倒最後竟然隻剩了那婦人一夥。
“夫人,您還不走嗎?”
“你!”那婦人氣得臉通紅。
我一笑:“夫人應該希望自己的兒子將來會是個有品德有操守的吧。可是你這麽教育他能行嗎?如果換作是我,我會教我的孩子怎樣去同情弱者,教他以後勇敢一點,而不是找什麽醜八怪興師問罪!”
“哼!”那婦人一甩袖:“寶兒我們走!”
一眾家丁也尾隨而去。
人,都漸漸走光了。剛才還門庭若市的門口變成了空空蕩蕩。我還站在那裏,像一個電影裏寧死不倒的抗日戰士。
“盟兒。”蓉蓉輕喚我。
我轉過頭,溫柔地笑了笑。
“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沒事,這算不得什麽壞事呀?”
蓉蓉疑惑,不可置信。
我一笑:“你看,別人給我們送來了這麽多雞蛋白菜,我們好幾天都不用去乞討都能過活了。”
蓉蓉一愣,我和她相視一笑。
“那還說什麽,快動手吧!”蓉蓉故作起勁的對我說。
“好!”我也佯裝著。
兩人作勢就彎腰開揀起來。
“步姑娘!”不知何時不遠處還立有一人。
我和蓉蓉都朝那人望去。我一驚,怎麽是魯肅??!
“恩?先生是在叫我嗎?”步蓉蓉以為魯肅在找她。
魯肅一作揖,而不答。
步蓉蓉奇怪地看著魯肅:“我不認識你啊?”
魯肅還是一作揖。
“蓉蓉……”我猶豫著:“他是找我的!”
蓉蓉大眼睛一眨一眨,臉上滿是不解。
“對不起,我撒了謊,我不叫盟兒,我叫步驚雲。”
“啊?”蓉蓉用手捂嘴驚呼了起來:“那昨晚`……”
我不語。上前迎上魯肅:“大人居然認得出來。”
魯肅一笑“隻怪姑娘自己天下無雙。”他一行禮:“還請姑娘借一步說話。”
我點點頭將魯肅迎進廟裏。
沒有心情再因僻陋的破廟而感到不好意思。一陣寒暄後,魯肅說“姑娘真是受委屈了,我一定會為姑娘查出真凶。”
我一欠身:“謝謝大人。不過無需勉強,反正已經沒有意義了。”
魯肅非常地同情難過:“我會為你遍尋良醫,望你不要十分灰心。”
我點頭淡淡一笑,唉,我這麵孔怕是回到21世紀整形都來不及了,你們這1800年前還談什麽良醫不良醫的。
“隻求大人不要把我的一切告訴主上。”這是我的真心話。
“不告訴主上?主上可是許了千兩白銀啊!”魯肅做作起來。
“你`!”我語塞。
他微微一笑又恢複了他那老陳穩重的本色問我:“你若是從此離開了,那怎麽辦?”
我理所當然地應道:“我當然要離開啦,在這裏遲早都會被主上找到的。”
“離開?”他平靜的質問卻能牽掣住我:“換個地方過乞討的生活嗎?”
“我`……”想一想,我語氣無奈的承認:“是!”
魯肅的目光在我臉上掃過,他誠懇地說道:“在下可以不將姑娘的下落告之主上。但絕不能見姑娘從此流浪乞討,就算不為自己也該為身邊的那位姑娘想想。”
他所指的是蓉蓉?是啊,以後難道還讓蓉蓉同我過這樣的生活嗎?!
“在下可以提供你一去處暫避風雨。”魯肅繼續說
“不!”我打斷“我不可以藏在你府上,主上與你交往甚密。我遲早還是會被發現!”
魯肅似是早已料到:“當然不是.”
“那是?”我迷惑。
“諸葛長史。”他說。
“諸葛瑾?”我吐出這個名字。
“是的。”魯肅盤算著:“諸葛長史在朝中不十分顯眼,而與我又十分信任相好。將你們安置在那裏,在下也可隨時防止你們下落不明。”
“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居然這麽直白,是還想著那千兩白銀吧!
魯肅狡黠一笑:“如果姑娘不答應,本官隻好現在就領著二位回稟主上。”
“哈!”我仰天一笑,氣得咬牙。
看看魯肅,他又對我躬身一禮。
“好吧.暫時就這麽辦!”我無奈,又補充強調:“是暫時的!”
魯肅莞爾點頭。
諸葛瑾?
就是那個羽扇綸巾、大名鼎鼎的諸葛亮的哥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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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諸葛瑾的家總體沒什麽特別,不過諸葛瑾這個人倒是有點意思。
這是一個有超多朋友的三十多歲的男人。每一天都會有不同的人來拜訪他,真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他家最忙的地方就是茶房了,我聽她的夫人說最多的一次他們家一天就喝掉了十斤茶葉,真是令人目瞪口呆。
難怪魯肅會安排我留在這裏,這裏幾乎日日門庭若市往來者不息,想隱蔽起來總比外麵容易了許多。
但這府中的人卻是真正的極好,雖然個個知道我麵容破損卻並無一人對我另眼看待。可能本來這府中往來稀奇古怪的人就很多吧,缺胳膊斷腿的我就見過好幾個,這諸葛府中人的耐受力真是非同深淺啊。
“蓉蓉,你看你看,我這樣如何?”我匆忙照過鏡子,在兩耳上掛好自製的一個粉色的口罩,迫不及待地向蓉蓉展示成果。
蓉蓉蹙著眉頭看了老半天才說:“這是個什麽東西啊,這麽緊緊的包在臉上……不過,不過到是遮得挺嚴實的。”
我一瞥她:“你懂什麽,這是口罩,醫生做手術都要帶這個!春天防過敏、夏天防曬、秋天防風、冬天保暖,平時遇到咳嗽打噴嚏的人還可以用來隔離講衛生呢!”
蓉蓉聽著聽著,不自覺得用手撓起來頭,臉上越發一頭霧水。我也懶得理她,自顧自得回頭去看鏡子。到了諸葛瑾家後我的心境也看開很多,再者用口罩一包裝自己的樣子似乎也沒再那麽猙獰,終於又敢照鏡子了!
過了半響。
“哦!!”蓉蓉似是突然想起來什麽,在我身後大呼。
“怎麽了?”我問。
蓉蓉非常新奇的告訴我:“我來就是想說,諸葛府後身的那個花園好像這兩天有人進出的痕跡哦!!”
“不會吧?”我偏著腦袋想:“那個花園不是一直鎖著嘛,我還以為是諸葛家的什麽禁區呢!”
“是啊,不過我也隻是看那柵欄虛掩著,其實我也沒看見一個人啦,隻是我想肯定有人進出而已。”蓉蓉解釋。
我挑眉小試著問:“那我們去看看?”
“啊?”蓉蓉佯裝為難。
我一彈她腦門:“跟我還裝!就是你想去!”
蓉蓉吃痛著抿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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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這寂靜的木柵欄,小園中更加寂靜。
園中花香滿徑,夏末的風如同溫柔的手在臉頰撫過,輕搖的意境在齊人的花叢深處環繞。錯落有致的白色木槿花隨微微夏風翩然搖曳,使人的思緒幻覺搖擺。閉上眼睛呼吸這其間氣息,靜謐中仿佛有嫋嫋梵音,於四周蔓延穿越。
駐足流連,令人飄飄欲仙。
腳踏著溜圓清涼的鵝卵拾步而上,花間漸漸分散。一樹一樹的淡粉色薔薇自由的開著,似有若無的香氣縈在鼻息之間,或取或存。
繞開層層花幕,漸漸一座涼棚進得眼簾。這涼棚臨水而建,細細的竹枝撐起涼棚四方的骨骼,棚的四麵掛滿成幅的白色幔帳,悠風吹送,那片片紗幔懶散著蕩來飄去,似是時空穿越,來到蓬萊仙境。
我漫步而至,輕輕撩開一麵紗幔,眼前的所見美得在瞬間奪去了我的呼吸。
隻見一白衣男子在竹塌之上以腕枕首正酣然休憩,寬衫長袍隨意的鬆垮在身上,裙角被撩起到膝頭,閑散的露出小腿。一頭烏黑的長發沒有束起,似是被風剛剛吹幹整潔而柔順的披在頸間和身側;我看得呆了,此男真的很李很準基!
上帝在創造他那霞白的皮膚時一定比我們多添加了牛奶與玫瑰,在捏造他身形的時候一定比我們多花了很多時間。若不是眼前此人身長八尺,我絕不以為他是個男人。線條婉轉的臉型,柳葉淡眉,一雙濃密的睫毛沉沉垂下,鼻梁纖巧挺立,口若含丹嬌豔欲滴。一切用來形容女性的詞他都可以享用。
在口罩之下,我的嘴巴狠狠地撅成了0形,被他的“美色”驚呆了。
“盟兒!”忽然聽得有人碎步而來,我一激靈才發現早不知道把蓉蓉甩到了那兒去了,我轉過身,隻見她正一手摘了很多木槿花朝我跑來。
“盟兒你看,這花真是漂亮極了!”她深吸一口花的芳香,把花束遞給我:“這……這……”
顯然,蓉蓉一上前來的同時也看到了我身後的景致,一時也被那男人的美弄得語塞了。
“噓~”我做聲讓她趕快安靜,忙回來看那男子。
可惜,還是驚擾到了他!不過還好他並沒太大的反應,沉沉的雙睫隻慵懶的眯了一隙便又徐徐地闔上了。
我和蓉蓉都自覺地低頭捂嘴,慢慢退出涼棚。
“大膽毛賊!!”剛退出三步,突然身後一記洪亮的女聲響起,我和蓉蓉被嚇得同時“啊——”的大叫起來。這聲音在這安靜的水際顯得尤為刺耳。
待我們看清來人,不禁又低喘一口氣。
朝我們嗬斥的是一位妙齡女子,身材倒是沒什麽問題,隻是那張臉十分驚人。從太陽穴至嘴角竟有一塊魚形的太田痣。其實我的麵目更值得嚇一嚇人啦,但是刀疤和太田痣畢竟不是一個風格的,雖然我看慣了自己的刀疤臉,但是看到這女子的太田臉仍是小嚇了一下!不過說句實話,這女子除卻這塊太田痣五官卻也是十分標致的。可惜啊可惜,我心中暗說。
“黃姑娘……”沒曾想蓉蓉卻認得她,她低低地膽怯喊了聲。
我套在蓉蓉耳邊低聲問:“喂,她是誰啊?”
蓉蓉捂嘴回到:“是黃碩黃姑娘,很厲害的一個姐姐,我在府裏見過幾次。”
“你們兩個怎麽可以徑自采摘我種的花!!”黃碩質問。
我連忙覺得手中的花燙手,張開手指,花掉在了地上。
“你!!”看到此,黃碩更加生氣,不過她顧不得訓我,憐惜地蹲了下去拾起那些木槿花。
她的憂傷弄得我和蓉蓉麵麵相覷、尷尬不已。不就是幾朵花嗎?我清清喉嚨說:“呃---黃姑娘,我們非常喜歡這些花,覺得這花漂亮想弄一些回去裝飾房屋。”
黃碩站起嗔怒地說:“喜歡就要摘回去嗎?摘了它們,它們就死了,要那些死了的東西放在屋子裏你不會覺得不安嗎?”
被她這死了死了的說,我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我搓了搓手臂說:“嗬,也沒有那麽誇張吧。哦,對了,你沒有聽過‘有花堪折直須折,莫等花落空歎息’嗎?就好像一個美人,最好呢是在最美的時候就香消玉殞,這樣人們就會永遠記取著她的美貌,如果老了再……”
“我不管,你必須給我賠!”未等我帶有狡辯性質的話說完,黃碩就打斷。
“我怎麽賠啊,已經摘下了啊!”
“不管!”
“那我明年再賠給你嘍!”
……
“欸~~~”
我和黃碩正頂得熱火朝天,身後幔帳中傳出一縷輕輕的聲音。一齊望去,隻見那睡美男似是被我們吵醒的,正雙臂伸直伸懶腰呢!嗯~看他的舉止倒一點也不像個女人。
輕呼出一口氣,那男子清醒了許多,睜開眼睛看著我們三人。他的眼睛烏黑璀璨,隻需被他看一眼,沒點功力想必會輕易淪陷。
一陣沉默後,黃碩竟然出乎意料的走到那男子麵前、跪了下去:“先生,我沒有用,沒有照顧好你的木槿花。”
那被稱先生的男子見了我的口罩裝扮竟然都不以為然,黃碩的話他更是似乎沒有聽見。隻見他兀自地抽出繞在手腕上一束發帶,徑自地用雙手盤梳起自己的長發來。他纖長的手臂從袖中舉出,嫻熟的指法在發間飛舞撥弄,那姿態看得我和蓉蓉都默認驚為天人!
而黃碩還處在高度緊張之中,仿佛自己做了什麽罪逆深重的事情:“我沒有想到會有外人進來攀折這些花。”
那男子這又再抬頭看我們。
那真是一雙令人叫絕的丹鳳眼,所以無論他什麽眼神都透這一股媚勁。好在此男眉宇間保有男子英氣,不然真會以為是個絕代美女。
“難不成我們也要給你跪下嗎?”我問。
他笑笑,不答。竟起身搭起自己的鞋履從我們身邊旁若無人地走了出去。
正發懵間,那男子已走出幾丈遠,他忽然定住,以淡淡地口氣說:“本來就是朝開夕落的花,摘了也罷。”說完這一句便又繼續獨自離去了。
我皺著眉頭看這那男子終於走遠,耳邊“咚!”一聲,是那黃碩姑娘很是泄氣地一下蹲在了地上,而後竟雙手捂麵抽泣起來。
我和蓉蓉趕忙也蹲下安慰:“你這是怎麽了,他沒有怪你啊。”
而黃碩卻不聽,雙肩聳得更加頻繁,口中喃喃地說:“都怪我沒做好,他一年隻來這幾天,特地來看些這木槿花,而我都沒有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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