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紅塵飛騎卿非卿

第二天一早,循兒的時間掐得真好,呂蒙剛去巡視軍隊後一個時辰,小家夥一邊抱著兔籠子一邊在門口吆喝我出去:“姑姑快點呀!”

我在這個小不點的催促聲中出到帳外,小家夥拖著我就往草場走。

“姑姑,兔子還能找到家嗎?”

“應該能吧,要是循兒被人抓去了,會認得家嗎?”

“我會!”周循一本正經的說:“虎父無犬子,我會象我爹爹一樣厲害的。”

他的是什麽爹爹啊,值得他這麽牛我笑著問他:“你爹爹是誰呀?”

“姑姑你不知道我爹爹麽?我爹爹是周公瑾!”

“哦,周公瑾!”什麽,周公瑾,周瑜?三國周郎赤壁?!停停停停,我快暈了,前幾天剛碰到個三國第一武將,今天又遇到了周瑜的兒子。這些傳說中神一樣的英雄的名字竟然有人如此現實的在我耳邊提起。

“將軍回營啦!”我和周循有一搭沒一搭地邊走邊聊,忽聽遠處了望台上士兵高喊。

我順著聲音眺望遠處,隻見一騎豆沙紅的身影策馬從遠處的營門踏著煙塵穿過!

“姑姑,我們再往前走到那片空地上就放了小兔子好嗎?”周循快活地拉扯著我的衣袖。

我摸摸他的頭,內心感慨自己也曾有過這麽天真爛漫的童年。

向前走了走,這裏綠草盈盈,地上開著許多的小野花象是天然的地毯,踩在上麵軟軟的,很是漂亮。

“姑姑,就在這兒放吧!”周循指揮著。

“好的!”說著我配合著蹲下幫助他拉開籠子,隻見那隻小兔先是呆呆的縮在裏麵,愣了一會兒見我們沒有阻礙它便大膽的蹬腿朝外麵跑去。

“哈哈,姑姑,小兔子回家了!”周循站起身來歡快的鼓掌。我也隨他站起身來目送著越跳越遠的兔子,唉,連這個小兔子都向往著回家,我當然也想啦。

我手指著小兔子:“循兒你看,兔子好象在看我們……”

“步驚雲……”與周圍氣氛都完全不同,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隻三個字,喘息未定的語氣中卻有難以言喻的複雜意味。所有喧囂與熱烈,都因這三個字的響起而歸於平靜。

這聲音很熟悉……

我緩緩的轉過身來,那人離我站得不遠。見我轉身,他激動靠近前來雙手撫住我雙袖。

一張久違的臉孔出現在我的麵前,依舊是那麽輪廓分明的臉龐,雙眼皮厚厚的像被刻在臉上、高高的鼻梁直直的筆挺著、眼眸黑得深紫,又深邃又清澈像一汪泛著漣漪的湖水,我看見自己就站在那湖水中央。略微特殊的是現在這張麵孔稍顯疲憊,眼睛中不知何故分布了許多的紅血絲。

是孫伯計!

我驚得忘記了要說什麽,而他滿臉已是溢於言表的喜悅與興奮。

隻見他略一微笑,眼睛就象太陽一樣在放射著光芒。

“謝謝你!”他握著我雙臂的手加了些勁力。。

我木木地還不能反應過來,眼含著笑意愣愣地看著他。孫伯計注意到自己緊握著我的手。這才覺得不妥、自覺失禮地與我分開一段距離。

我回過神來問他:“謝我什麽?”

“謝謝你來到這裏。”

我搖搖頭說:“你真奇怪,沒有人會謝這個的。”

“主上!我等在此恭迎主上回營!”忽然孫伯計的身後響起一眾聲音。

我向他身後望去,不知何時這片山坡上竟跪拜著了頭二十號衣冠威武的將士,第一排的人中為首的正是呂蒙。他和眾人一樣皆非常詫異的看著我和孫伯計。

“主上?”我失笑地看向孫伯計,怎麽搞得跟魔教似的。

孫伯計撫手讓那些將士統統起身,繼而轉過頭來麵向我。隻見他退後兩步,正式地對我交拳躬身道:“在下江東吳主孫仲謀!”

“孫、仲、謀!!”我一字一字的重複著,每個字都感覺是向我砸來一樣。我心驚地咬出兩個字:“孫、權?”身體一軟就要癱倒,孫權忙將我兜住。

“怎麽了?”他又關切又茫然地問。

我的心說不出是什麽奇怪的感覺,眼睛不能轉動地盯著他,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姑姑?”小周循也拽著我的裙擺關心地呼喚我。

我扶著孫權盡量站穩,平息了一會才能說:“這是什麽情況呀?我要定一定、定一定……我想回屋休息一下。”

孫權不無擔心地寬慰:“也好,你先行休息,我還有一些事情與將士們交代。”說完揮手示意了兩個人陪送我回去。

待我走到遠處再回頭看孫權,隻見他同那群都猶如站在離我不可及的的地方,看似不遠,卻放佛是另一個世界的畫麵……而我——是置身其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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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厚待”我,驚喜太多了就會變成噩夢的。說句實話,當我看見水將甘寧時我的內心真的是一陣興奮,很想趕快跑到電視台去找記者,遇到呂蒙時心情還算激動、遇見周瑜兒子時我就有點害怕了,現在再知道孫伯計就是孫權,我已是有種山崩地裂的感覺了!

遇到了孫權也就昭示著我還會一連串的遇到周瑜、黃蓋、魯肅、張昭……,要是以後還能遇見曹操、劉備、諸葛亮,天!就整一個真實版三國演義了。

孫伯計、孫仲謀!伯計、仲謀……伯仲,計謀!我一拍腦袋,哎呀,我怎麽從來沒研究過他的名字呢?唉,不過誰有會去懷疑他會是孫權呢。

唉,我在床上雙手抱著腦袋,心裏沒來由地生起戰栗。

“你千萬不可以改變曆史!”

“能不能改變曆史就要看你遇到了什麽樣的人,如果你遇到的是創造曆史的人,那麽就很有可能會改變曆史!”

那一晚忽然安琪討論穿越的對話,想留聲機發出的聲音一樣始終徘回在我的腦海。天啊,我的頭真的要裂了!不行,我得出去走走,去找人分擔分擔我的震驚無錯!

出了自己的營帳,一口清爽的涼氣透過來,腦熱減輕了一大半。我直奔甘寧的住處,卻被告知他去了江邊。這個家夥受了那麽重的傷,才被救了兩天難道又想下水,不是這麽沒常識吧。

我氣喘籲籲地跑到那天我們上岸的江邊,果然發現了那個死人!我玩心頓起,一時忘了自己是為什麽來的了!

我踮著腳靠近過去,隻見他現在倒是十分悠閑,在草坪長四仰八叉的躺成一個“大”字。他今天穿的是水綠色的衣服,由於有傷,衣服還隻是鬆鬆垮垮地係在身上。

我輕輕走過去,在他腦袋邊抱腿蹲下。啊,這個人是睡死了吧,不是有武功嗎?怎麽我走那麽近他也聽不到!嗬嗬,我在周身尋起一根草準備撓他的鼻子。

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仿佛看著他的臉就能感覺到這溫煦陽光的溫度,他的眼輕輕的閉著,嘴角大概是天生有點上揚,難怪總給人玩笑不恭的印象。甘寧由於長年近水皮膚十分白皙光滑,讓我這個女人看了都不盡有些嫉妒。一時間我都忘了自己該幹嗎,勾起食指竟然要去刮他的臉!!

天哪,我在幹嗎!!

羞赧之下我收起指頭並成掌就要朝甘寧拍……

“啪!”手臂在半空就被人截到!而出手的人,竟然就是一直睡得香甜的甘寧!他幾時醒的?!

“想殺人,動作慢了些。”他張開那一如既往彎彎的眼睛,裏麵沒有一絲剛睡醒的朦朧!這家夥八成早就醒了,故意在這裏看戲。

“哪有,是你臉上有蚊子!”我甩開他的手借力坐在他身邊,他也庸懶半坐起、手撐在身後。

好一陣我倆都沒說話,我看向他的身子,從鬆垮的水綠衫裏能看見裏麵一道道的紗布,忽然就想起就在兩天前我們是多麽艱難的從這裏上岸……呼,真的好象是上輩子的事哦~~~

對了,我好象是有事要來告訴甘寧的吧!怎麽都忘了呢!“甘`……”我立馬轉頭想告訴他,卻發現甘寧身子朝我傾斜,略朝前夠著腦袋,現在臉龐與我正對著不過1厘米……看他的表情……`難不成,他剛才想親我??!!

氣氛真是超級尷尬的,我倆就這樣一動不動的保持著,大概過了5秒鍾,還是甘寧比較曆練,他換上調侃的表情,嘴角朝一邊滑去,受夠地對我說:“說呀!”

“啊?”我腦袋真空。

“你剛才不是有話要說?”他借此與我拉開距離。

“哦,”我一想:“哦!!對對對,我有天大的新聞要告訴你!”

“新聞?”甘寧略一皺眉。

這次換我向他傾斜:“就是天大的消息!”我雙手握住他的肩,繪聲繪色象是在說鬼故事似的:“之前茗園的孫伯計就是孫權!是孫權,孫仲謀!我剛才見到他了,他親口跟我承認的,而且,而且我還看見一大幫人給他下跪,叫他主上!!”我劈裏啪啦地說著。

顯然甘寧也被震到了,他的表情在一瞬間有些停滯。繼而,他緩緩地拉開我的手,朝江水遠遠地看著。我不明白他怎麽這個反應,也許他想到了蘇飛……

“我隻想到他是孫權的人,但真沒想到他竟然就是孫仲謀?!”甘寧淡淡地說著。

“恩!”我有點安慰地對他說:“你放心,孫權不會記你以前的仇的,你投靠他一定是對的,你很快就能夠一展所長了!”

“嗬!”甘寧掉過頭來看我,笑笑問:“你對孫仲謀倒是還蠻有把握嘛?”

“呃——”這都是曆史嘛,叫我怎麽跟你說:“嗯---因為我是他的結拜兄弟嘛,我對他的了解總會比別人多一些的!嗬嗬,難道不對嗎?!”理由還不錯。

“哦?”甘寧一挑眉毛,接著換了副口氣對我說:“我隻想趕快滅了黃祖、救下蘇文!我不想在這裏留太久。”

“啊?”我沒聽錯吧。

甘寧笑笑不答,把左手探入懷中,象是把一件什麽小東西放了進去。

“什麽呀?”我用食指挑起他的衣服,盡量的朝裏看著。

“你一個姑娘,好生無禮!”甘寧捂緊衣服。

唉,我怎麽都忘了,這可是在1800年前啊,天啊,我剛才挑一個男人的衣服看,哈哈,我怎麽搞的。

“嘩,你居然還笑!”甘寧看著我,像看著怪胎。

“我笑也不許啊!”我嘴裏玩弄著一口氣,左右腮幫地交換鼓著,突然用自己的肩一頂甘寧的肩:“喂,我們認識這麽久,你好像還沒送過我禮物啊。我那天那麽辛苦救你,怎麽也算同生共死了吧!太不夠意思了,哪天你帶我去逛逛街,買兩樣吧?”

“同生共死,還要信物?”甘寧的聲調一揚,明爍的眼睛彎彎地笑著,一手攤開有些戲噱地說:“那在下以身相許好了!”

我短路,這哪碼歸哪碼呀!

“切!”我拍掉他的手

甘寧倒也不管,站起身來要走,我也拍拍泥土跟在他身後:“甘公子,你剛才的話還沒解釋呢,你說,你不會呆太久,為什麽呢?你為什麽不想永遠留在這裏啊?留在這裏你會前程似錦、一片光明的……”

“你真的很煩哪!”甘寧自顧自的朝前走著。

“你!”我抬起一腳朝甘寧踹去,我才不管你是病號呢!

靠!沒想到甘寧突然加快幾步,我竟然踹不著他整個人朝前摔去。哇,好痛!

“你有沒有人性啊!”我朝他的背影大喊,這家夥,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