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嶽三上門
莫鋥羽其實很容易害羞,早上的時候我盯著他看,他睜開眼睛發現我正看著他,先是疑惑,然後用手臂遮著臉,道:“看什麽呢?”
“我剛才在想,咱們的孩子會像誰?”
“額……”莫鋥羽怔住。剛剛睡醒的他頭發蓬鬆,沒有了平日裏的一本正經,枕著手臂仰躺在床上,聽了我這個問題認真地思索著。
“你加上我,兩個怪胎……天哪,我們在幹什麽……”我捂著臉,不知道孕前是不是都是這樣,我總覺得有種擔心的感覺。
“你不會是後悔了吧?”莫鋥羽起身,緊張兮兮地看著我。
“小爺才不會後悔!”我摸著還是沒有任何動靜的肚子,“你今天是不是要出差?”
莫鋥羽點頭,道:“我今天要去盧城。”
“來回小心。”我並不想起來,剛開始不工作的時候每天一到點就會醒,現在已經習慣了睡到自然醒的日子,正好現在天色正好,被窩溫暖,可以睡個舒服的回籠覺。
莫鋥羽要趕早上的飛機,他很快地起身,我聽著他在廚房裏一通忙活,還聽到泰山跑來跑去的聲音,莫鋥羽站在門口叮囑道:“湯我已經溫在砂鍋裏了,你起來要記得喝。泰山我也喂飽了,在家好好休息。”
叮囑完這些,他才放心地出門去。
我隻聽到門剛剛關上,過會兒門又打開了。
莫鋥羽走進臥室,俯身對我道:“小淩,你等我回來,樂城那邊我也聯係好了,兩天後就回來我們就一起去。”
我不耐煩聽他囉嗦,從被子裏伸出頭來,“嗯”了一聲,又縮回去。
“喂……”莫鋥羽拍了拍我,我又伸出頭來看著他,他才笑道:“剛才出門的時候我想了下,我還是希望寶寶像你多一點。”
“我長得又不好看。”我道。
“看多了也都一樣啊,長得不好看比較有安全感。”他嘿嘿笑著,我翻了個白眼,“長得好看以後就跟你一樣得瑟,我可受不了。再不去機場就要誤了飛機啦……”
莫鋥羽低頭看了看手表,“不會,今天我提前起的,就是十五分鍾以後走,也不會耽誤行程的。”
我拔過枕頭蒙著頭,道:“我要睡覺,你快走吧。”
眼前是黑蒙蒙的,我什麽也看不到,我隻感覺到莫鋥羽溫暖的手放在枕頭上,輕輕戳了戳我的手背,“你要在家裏等我。”
“我肯定等你。”
“我覺得自己超級幸福的,回到你身邊,就是回家。”莫鋥羽大發感慨,肉麻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真抒情,我都感動了……你去見老情人,不用這麽心虛吧。”我懶洋洋回他。
莫鋥羽的心眼反正不大,每次一戳總是戳在他的氣點上,他收斂了方才溫情的聲音,冷聲道:“我和他大伯簽合同,又不是和他。”
“不用解釋。真的。快走吧,真困了……”我道。
莫鋥羽這次真的走了,我拿開蓋在臉上的枕頭,抽了抽鼻子。
每次他表現出這樣的依賴,其實我有點害怕。
因為他太執著,也太堅定,麵對這樣的莫鋥羽,我總有一種無法坦然麵對的惶恐。
因為他付出的太多,所以我怕我回饋的不夠。
所有的感情裏,我永遠是樂於奉獻一切的那個,接收別人的付出我總是覺得沒有安全感。
我摸了摸肚子,自從知道自己懷孕,摸肚子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寶啊,你還是長得像那個家夥吧。這個世道,長得好看雖然有煩惱,但是也是有各種特權的。比如你看嶽三,陰陽怪氣脾氣暴躁,但是長得好看就有人願意捧著他……”
這一覺睡得悠長,起床後磨蹭一會,帶著泰山下樓溜圈。
傍晚時分,小區裏下班的人都回來了,老人也在遛狗,家家戶戶傳出做飯的香氣,孩子也都放了學,跑來跑去地玩。我一直都工作繁忙,難得有這樣閑逸的時候,近來這段時間,休息的很充分,心情也變得恬淡了起來。
“蘇淩……”我帶著泰山正往前走著,聽到身後有人叫我。
回頭,不由得愣住,竟是嶽誌恒。
他的神色有幾分急切,並沒有掩飾的意思,“蘇淩,莫鋥羽呢?”
我自然地脫口而出“他今早去了盧城……”
嶽誌恒“哦”了一聲,頗有幾分失落。有段時間沒見,可能因為家族中得到重視掌權的關係,嶽誌恒整個人都如同銳利的刀鋒,即使是在失落的情緒下,但是當他低頭看向我的時候,我依然感受到一種強烈的敵意。
“咳……上來坐坐?”我咳嗽了下。
主要是嶽誌恒太惹眼,他雖然戴著副墨鏡,可是整個人站的筆直,還穿著件騷包至極的白色風衣,惹得小區裏過往的人不停地看向我們。嶽誌恒倨傲地點了點頭,道:“好。”
回家開了門,嶽誌恒門口猶豫了下,還是進來了。
莫鋥羽居住過的地方總是被他擺弄的很溫馨,乳白色的沙發罩,絨絨的暖黃色地墊,茶幾上還放著我出去前喝的半碗湯。嶽誌恒站在換鞋的玄關處,愣著看著這一切,直到我彎腰將一雙客用的白色拖鞋放到他麵前。
“蘇……蘇小姐……”
“叫我蘇淩吧。”我已經和他不再有任何的合作關係,自然也不用稱呼我為蘇經理,我問道:“咖啡,茶?”
嶽誌恒整個人都有點呆,可能他沒有想到我會邀請他到家裏來坐坐。
泰山有點怕生人,尤其是氣息不友好的男人,從回家就蜷縮在我腳邊,拚命往我身後躲。嶽誌恒伸出手來,道:“阿肯?”
“它叫泰山。”我道。
“哦,泰山……”嶽誌恒伸出手來,呼喚著泰山的名字,泰山遲疑著小步上前,舔了舔\他的手又快速地跑到我身邊。
“這狗怕生。嶽先生來是有什麽事嗎?”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客氣,盡管氣氛很詭異。
一個合作方的代表,忽然跑來我們家裏,口口聲聲要找莫鋥羽,可是我隻能裝作很淡定的樣子。
“我隻是聽說……莫鋥羽的媽媽去世了,打他的電話一直沒有接通,所以有點擔心。”嶽誌恒實話實說道。
莫鋥羽再也不肯聽他的電話,嶽誌恒沒有得到任何回複,擔心他出了什麽事,所以特地過來看看。難為他的在意。
我歎了口氣,道:“他前段時間心情不好,外麵的電話都沒有回應,現在已經好多了,你不用……擔心。”
莫鋥羽媽媽的遺像,我們的客廳也擺放了一幅。
嶽誌恒取掉墨鏡,恭恭敬敬了鞠了一躬。他神態很是哀傷,別人強悍的時候我才會強橫起來,別人的態度如此低,我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作為家屬,我還是回了一個禮。
嶽誌恒重新戴上墨鏡,還是如同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倨傲,冷淡,有著弧線無比優美的臉部線條。
如果他的出身在嶽氏不是那樣尷尬,就不用步步艱難地向前走,他和羽毛,其實性格上蠻合得來的。隻是可惜他妥協了家中的安排,跟一個不知真相的女人結了婚,觸犯了莫鋥羽心中隱秘的痛楚,這一步走錯,步步都回不了頭。
可是我不知道怎麽說,我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羽毛這個人的固執,想來嶽誌恒也有所體悟。臨走前,他對我道:“蘇小姐……我此番前來有些冒昧,我隻想拜祭伯母一下。我自小就沒有見過母親,所以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哀慟,如果他想不開,還麻煩你多多開導。其他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給我打電話。”
我點頭應道:“一定。”送客之意再明顯不過。
他沉吟著,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關上門我就給莫鋥羽打電話,“你家嶽老三找來了,已經被我打發走了。這戲沒有你配合我沒法演啊。他說的那麽情真意切,我還要裝作完全不知情,這也太古怪了吧……他看我的眼神,完全是情敵啊!”
門哢嚓一聲響了,嶽誌恒手裏拿著一張硬卡站在門外,黑色的墨鏡反射出冷冷的光,薄唇輕啟:“你說什麽?”
我太大意了!
手裏的手機傳來莫鋥羽的聲音,“小淩,接著說……喂……”我卻滿頭冷汗,苦苦隱瞞的事,因為我的大嘴巴竟然全都掀開了,以如此輕易的戲劇性的場麵。
我沒有想到嶽誌恒站在門外沒有走,剛才和羽毛打電話所說的,他全部都聽到了。
以嶽誌恒的性格我真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情,握著手裏的電話,心裏急速地想著對策。
嶽誌恒回身甩了門,哢噠一聲從內鎖上,快步走到我身邊,一把抓著我的手腕,道:“你剛才說什麽?”
“嶽先生,你這是做什麽?”我掙脫了下沒有掙脫掉,生氣地皺起了眉頭。
他側著頭,仔細地打量我,疑問道:“你和莫鋥羽到底是什麽關係?”
他原本就有懷疑,此時心中疑慮更深,盯著我道:“我要等莫鋥羽回來說清楚。”
“嶽先生,莫鋥羽已經結婚了,我是他法律意義上名正言順的妻子,你要他說清楚什麽?”我一個字一個字說的很清晰,將手機遞給嶽誌恒,他剛拿過手機,莫鋥羽竟然收了線……有沒有人性啊,竟然不管我了!
手機掛了電話,嶽誌恒臉色更為陰沉。
“他騙我?”他低頭盯著我,緩緩道,“你一直什麽都知道,是嗎?告訴我為什麽。”
“你已經結了婚,憑什麽莫鋥羽就不可以?”我反問道。
嶽誌恒道:“我……”他咬唇,沉著臉坐在了沙發上,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莫鋥羽的意思。”
我破罐子破摔,冷哼道:“我又不是他的代言人,這是我的問題。”
嶽誌恒道:“我沒有必要回答你。”
拽什麽拽啊,這裏是我家!
“羽毛回來我讓他找您好嗎?”我道。
“我就在這裏等他,這裏是他的家,你是他法律上的合法妻子,我在這裏等他問問為什麽,豈不是更好?”嶽誌恒乍然得知了真相,卻並不暴躁,說話冷嘲熱諷,對“法律上的合法妻子”咬字尤其清晰。
我一點都不相信這貨是個良善之輩,轉身回了主臥,“那您自便,我要睡覺了。我是個孕婦,要多休息。”
“誰的孩子?”
“你說呢?”雖然不知道挑釁他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可是我對嶽誌恒有種說不上來的敵視。這種敵視就跟他無論如何都看我不順眼是一樣的。
嶽誌恒倒是很老實,隻坐在沙發上。
電視機的聲音開得也很小。可是家裏多了這麽個人,也確實很不方便。一夜安然過去,他還是在客廳的沙發上坐的筆直。
我打電話叫外賣吃的時候,還幫他叫了一份。
第二天下午,莫鋥羽就趕了回來。
他回來的時候,我正和嶽誌恒坐在餐桌前吃著我叫來的外送麻辣香鍋。
我和他沒什麽好說的,他臉色也冷冰冰的不想和我多說。
所以莫鋥羽開門進來看到的就是我端著碗吃著麻辣香鍋,嶽誌恒也端著碗吃著飯,電視機裏放著熱鬧喧嘩的選秀節目這樣詭異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