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緊急會議

寶兒喝醉了,紅著眼睛在包間裏不肯走,梅悠隻歎了口氣,揉了揉她的頭發,示意月少帶她走人。

梅悠與若初談的很是投機。

可能因為梅悠身上那種沉澱的穩重感,她應承晚上由她送若初回診所去。

梅悠這次回來,老爺子並不放心她的安全,龍之組全程跟隨。

龍之組在外行動一律黑衣,白襯衫的袖口一條蜿蜒的小金龍,我看著梅悠推著若初的輪椅,身周保衛環顧的樣子,覺得她經曆過的事情多,所以才這麽地謹慎。

我抱著肩膀,歎道:“龍騰盤踞了葉城這麽多年,我們在這裏應該很安全吧?”

莫鋥羽笑了笑,道,“葉城處於中部偏北,位臨東湖,一直都是經濟管轄相對獨立的城市。當年我來到這裏,就覺得這座城市自成體係。”

我側過頭看向他,“嗯,這裏很特殊。”葉城的地理位置與首都遙遙相對,當年黨派相爭的時候,落敗的黨派在葉城盤踞紮根。所以中央始終沒能全部控製內陸的這座城市,一直以來這裏都有明暗兩股勢力交叉,暗道勢力割據多年,直到老爺子曆經四十餘載,將中部道上一統,成立商會,龍騰崛起,徹底將官道壓製住,才有中央的家族前來談判示好,借助葉城的獨立為家族勢力謀利,這才維持了現在葉城隻認龍騰不認官麵的特殊局麵。

我總覺梅悠現在所運作的事情,就是為了龍騰將來的後路在鋪墊。

若初是鄭家的人,鄭家是中央黨派鬥爭中敗落的家族,唯一的男丁出國避難,若初受盡了苦難才能有一方立足之地。馬上就是新一屆的中央領導人換屆,還不知道將會有什麽樣的變動。梅悠曾經教我分析過局勢,可是我以前總覺得這些是很遙遠的事,現在才知道,事事相關也就是這個道理。

“羽毛,我有點暈。”我抱著泰山,跟在他身後回家去。

果然還是家裏最舒服,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覺得四肢都酸痛,一覺睡到淩晨,就被敲門的人吵醒。

我睡得迷糊中,莫鋥羽去開門。

他回來揉著我的頭發將我弄起來,“今天可是你回門的日子,快起來。”

我哀嚎一聲,莫鋥羽好脾氣地拽我起來,“到車上再睡。”

月少指派了兩個司機過來,一路開車,這樣我們可以在後座上休息。

我跟著他們下樓,天還是灰蒙蒙的尚未大亮。

莫鋥羽和我實在都太累了,一上車就各自靠著車後座睡覺,到家的時候正好是快到午飯的時間,家裏已經很是熱鬧。

姥姥,大舅,大舅母,表哥,小舅都已經在家裏等著。

老娘早就訂好了隔壁的酒店,我到家的樣子憔悴,好在婚禮那天約好的那個化妝師已經在家等我,換了套紅色的旗袍,化妝師為我化了個淡雅的妝容,我才和莫鋥羽一起到酒店去。

老娘和爸爸已經在酒店門口相迎,我的回門酒老娘也是擺的熱熱鬧鬧。

該來的客人都來了,我和莫鋥羽一圈走下來敬酒,隻覺得疲累不堪,回到家裏人所在的包間裏。

我坐在位置上再也不肯起來。小舅舅和莫鋥羽說著話,話裏話外都打聽著他想承包工程的事情,莫鋥羽是何等聰明的人,回答的滴水不漏。

這些事情我沒有和莫鋥羽說過,但是我發現很多事情根本不用我叮囑,他都能處理地很好。

於是安了心地夾著菜吃。

擺酒真是這個世界上最累的事,我偷偷和莫鋥羽說著,他笑:“我們都是活在俗世上的人,有的時候為了在意的人總要做些自己本來不願意做的事。”

我點了點頭,表示讚同,累也沒什麽,家裏人開心就好。

飯桌上還是發生了一些不愉快,大舅母再次提到讓姥姥住進我們家的事,爸是個老實人這麽多年在家裏都沒有什麽地位,隻點頭不說話。我替爸覺得委屈,忍不住頂了幾句,說的不太好聽。

大舅母當時就臉色陰沉了下來,在我們家如此喜慶的日子,她依然不改跋扈本色,竟然在莫鋥羽和我麵前逼著母親答應過幾日就將姥姥接走。

這些事情,我是不願意讓莫鋥羽看到的。

我捏著杯子,隻覺得心裏無限厭煩,大舅母的聲音依然尖細而嘹亮,句句刺人耳膜,“老太太不糊塗的時候最疼顯雲,顯雲頂了班才能在銀行工作,不然如今哪有機會做行長,我們家顯英什麽都讓了弟弟妹妹,現在身體又不好,我生意忙讓顯雲照顧媽一段時間可不是挺好?蘇青又能在家照顧著……怎麽就不能給個準話呢!”她不覺得自己煩人,還問著莫鋥羽,“小莫,你說是不是?”

莫鋥羽笑而不語,在桌下握了握我的手。

老娘不耐煩道:“行了今天別說這個了,蘇淩多吃點,晚上還要趕回去。”她給莫鋥羽盛了一碗湯,道:“你們現在工作怎麽這麽忙?”

“公司剛剛成立,很多事情要處理。”莫鋥羽慢慢喝著湯。

“你們都是在外麵有本事的人……公司還招人嗎?”大舅母看了一眼埋頭吃飯的表哥盧英,試探性地問道。

我搖了搖頭,“我們公司不缺人,而且盧英專業也不對口。”

“你們公司不要會計?”

“就他……做不了我們公司的會計!”

從小我就煩大舅自私自利的一家,現在也不想跟他們虛偽的客氣。

莫鋥羽笑了笑,道,“請問您有注冊會計師資格證嗎?”他問的含蓄。

盧英搖搖頭。

“財務總監這塊倒是目前空缺的一個職位,但是我們需要的是有10年以上財務管理經驗,熟悉審計工作的專業會計師……”莫鋥羽很有耐心。

“不做總監,做點中層也行啊……”大舅母倒是毫不客氣,將公司職位當成她買菜時菜市場的白菜,還能挑挑揀揀。

“好的,等我回去看看。”

我瞪了莫鋥羽一眼,他隻平靜地喝湯。

莫鋥羽話說的這樣客氣,大舅母也沒有再咄咄逼人,反而喜笑顏開地夾菜吃……家裏就是這樣,瑣碎纏雜的人情和關係讓人喘不過氣來。

休息了一會,老娘帶著我們去她請來的嘉賓那幾個屋子敬酒。

進第一個屋子,看到長發如瀑的那個美女我愣了一下,很久才反應過來,這不是秦如嘛!高中時候我暗戀的前桌女孩,她出國了,太久沒聯係,我都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再見也沒有想象中的感慨,秦如依然很漂亮,整個人衣著大方得體,聽說回來後進了家族企業工作,她笑吟吟地恭喜我和莫鋥羽,“以前小時候就覺得你們兩個有戲,恭喜啊!這是我先生。”她禮貌而客氣地介紹丈夫。

如果不是莫鋥羽,任由我當年胡來,又怎麽能得到這樣的祝福。

我和她碰了碰杯,彼此擁抱,真心實意地祝我當年喜歡過的女子幸福。

出來後我在後麵輕聲問莫鋥羽,“當年你阻止我,是因為知道沒有可能?”

莫鋥羽道,“雖然我一直沒有說,但是我一直都知道我們與她們不同,我不想你碰壁受傷,但是我當時做的欠考慮,蘇淩,希望你能明白。”

我低頭,其實這麽多年,總也想明白一些事。

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勇敢邁出步伐是不明智的事,我那個時候太年輕也太天真,並沒有莫鋥羽這樣深沉的顧慮。

這個世界上,隻有他最懂我們要走的路其實和這世上的大多數人都不一樣,所以他始終選擇最沉默的方式保護自己,也想保護我,隻可惜當時的我不明白。

“羽毛……謝謝你。”隔著這麽多年,我終於放下,誠心誠意地道謝。

莫鋥羽卻摟了摟我的肩膀,親密的動作透著一種釋然。

我這麽多年才理解他當年的苦心,可惜……總不算太晚。

想起婚禮上他那句,“這一生我陪你一起走……”我方覺察到他如意算盤打的深遠。

酒店的走廊地毯綿厚,走得快了有些站立不穩,莫鋥羽平伸出手來,我攥著他的胳膊,一步步走的穩穩的。

站在大堂裏送走散場的客人,陪老娘回到家裏,她捶著腰很是疲憊的樣子。

爸最終還是同意了,“就讓媽住過來吧,我可以照顧。”我老娘猛地抬頭,別過臉去,用手擋著眼睛。那一年,奶奶病重,家裏的積蓄被老娘拿給小舅舅做生意虧了個精光,耽誤了治療,奶奶走的時候爸將自己關在房間裏足足三個月沒有說話。

這些陳年往事,沒有一件讓人開懷,爸卻說出這樣的話,“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媽現在年紀大了,他們照顧的又不周到。總要在孩子們麵前好好做個榜樣。”

莫鋥羽聽著,麵色肅然。

老娘將我拉進房間,用力地捏了捏我的手,“蘇淩,要和小莫好好的!”我知道她這囑咐後的深意,認真點了點頭。

走的時候原本想要去莫鋥羽家裏看看,他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莫鋥羽的爸爸說他媽媽獨自回老家去了,沒有帶手機,我們又等不到她晚上回來,隻能先回葉城。

上車的時候莫鋥羽自言自語道,“媽回老家幹什麽啊?”

“應該是有事情吧。”我猜測,他想了想,決定先回葉城等她回來再問。

開車的司機是月少直接調派過來的,另一個司機開著寶兒上次丟在福城的跑車,兩輛車上了高速就一路飛馳回去。

路上給何寶兒打電話,她那邊的背景音樂是一首老歌。

我沉吟道:“寶兒,其實你可以考慮……”沒等我說完,何寶兒就打斷了我的話,“我知道該怎麽辦。”

我隻能放棄這個話題,掛電話的時候,寶兒道,“蘇淩,晚上開會。”

車子還沒有進入葉城的市區範圍內,就被龍之組迎接,雖然有些不習慣這樣的嚴加保護,但是我是經曆過這些事的人,隻對著東圖笑了笑,“是你來?”

東圖挑起眉毛,把玩著手裏的一把彈簧小刀,道:“是啊,是我。”

他口裏的老板自然是月少,我點了點頭,問道:“出了什麽事嗎?”如果沒有事,不會我剛入到葉城境內,就被龍之組迎接。

“回去再說吧。老板通知,晚上緊急會議。”東圖道,我們隻能匆匆趕到之前經常開會的別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