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矛盾初顯
“恩，就按我說的去做，其他的你們不用管。”
“那好吧，程少，明白怎麽做了，您放心。”
掛了電話，原先對著落地窗的轉椅這才轉了過來，赫然出現的是程亦辰一張明顯有些疲憊的臉龐，深邃的眼眸裏滿是血絲，遮去了原本的光華。
右手無意識的擺弄著手機，左手不停地敲打桌麵，似在沉思又似在走神。
驀的，腦子裏一下子就混亂了起來，各種場景在不停轉換，各種聲音逼向他，不依不撓的質問著。
酒吧裏，林程風怒目圓睜，“程亦辰，你以為你所做的那些事，要是她知道了，你還有資格站在她的身邊？”
在這間辦公室裏，沈毅一臉不可置信，“阿辰，淺陌她不能再受傷害了！你是怎麽答應舅媽的？！”
鏡頭一換，程亦辰似乎又回到了程家書房，程老爺子威嚴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玩夠了就算了，早點和江淺陌離婚！程家的孫媳隻能是舒嵐！”
不行，不能再想了，他怕自己再想下去就會心軟就會害怕!用力甩了甩頭，把此時不該有的情緒都甩了出去，程亦辰突然伸出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
許久，程亦辰恢複了原先的坐姿，修長的拉開左手邊的抽屜，拿出了一根煙。
煩躁的點上，隨即狠狠吸了一口，接著猛的吐出。淡淡的煙圈像得到了解放一樣，迫不及待的衝向前方，不一會兒又各自消失不見，最後隻留下滿室的煙味。
江淺陌，如果有一天你不小心知道了，那麽請你，務必要原諒我。
最後一口煙吸完的時候，程亦辰沒了以往呼風喚雨的自信，臉上再也不是一直以來看不出情緒的表情，而是淡淡的憂愁，以及讓人可憐的卑微乞求。
然而下一秒，程亦辰忽的睜大了雙眼，握緊了拳頭，一掃剛剛的低迷，低聲中帶著堅定，“不，我不會讓你知道的！江淺陌，你永遠都不會知道！”
隻是後來，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呢?
“哎，老先生，我們程總現在不見客。”
“老先生，老先生…”
還在恍惚中，門外的聲音把程亦辰拉了回來。
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剛想起身，門就被推開了。
入眼的是已經兩星期沒見的程老爺子，穿著一身熨的服服帖帖的中山裝，平凡不失威嚴。
“程總，這位老先生…”被擋在程老爺子身後的candy連忙站出來解釋，她是知道的，程總最不喜歡不見客時被打擾。
話還沒說完就被程亦辰打斷了。
這個時候的程亦辰，早已恢複了以往一貫的清冷，仿佛之前的獨自糾結隻是一場幻覺。
揮了揮手，沉聲說道，“沒事，candy，出去泡杯雨後龍井進來。”
“好的，程總，請稍等。”candy也很快恢複了冷靜，直覺告訴她這位老先生和程總關係匪淺，應該有重要話要談吧。但她也是這麽一想而已，做秘書的，很多事不必問，爛在心裏就好。
很快，candy就端了兩杯龍井過來，出去的時候，還很細心的把門關上了。
“爺爺，請坐。”程亦辰有些頭痛，忍不住揉了揉額角。
程老爺子一言不發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沒有急著開口，而是靜靜打量起了程亦辰的辦公室。
這是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來程亦辰的公司。
寬敞的辦公室，後現代的裝飾風格，沒有一絲奢華，顯得簡單低調。最引人注目的怕是那大大的落地窗了，陽光灑進來，窗旁的幾盆向日葵頓時散發出令人不自覺想要接近細探的光芒。一下子，辦公室裏平添了幾分溫暖。
果然是程亦辰的品味。
剛進來時無法忽略的煙味也隨著程亦辰打開窗而快速消散掉了。
隻是，他什麽時候也開始抽煙了？程老爺子暗暗皺了皺眉。
想到這，程老爺子不由抬頭看向了正舉起茶杯喝茶的程亦辰。
那是他一度很得意很疼愛的孫子啊！
在他的兒女中，程亦辰的父親，他的二兒子程炤，是最像自己的一個。他在他身上花的心血更是其他兒女所比不上的。而程炤也最是爭氣，在政台前途一片光明。
程亦辰剛生下來那會，小小的，自己一下子就喜歡極了，或許這就是常說的愛屋及烏吧。
可是偏偏，出了那樣的一件事，他怎麽也不能相信，一向引以為傲的二兒子程炤竟然…如此讓他失望！
一下子，世界仿佛轟然倒塌，再看自己的兒子時，程老爺子自此是掩不住的痛心和失望，甚至是，恨。
連帶著，他也開始不待見起程亦辰來，往日的疼愛不複存在，除了兒媳婦李琳自己一向比較滿意，沒有受到牽連。
其實，自己哪有那麽狠心？程亦辰的優秀他自是看在眼裏，從他倔強的開了這家公司，在層層阻礙下，成為人人稱道的程少，甚至少之又少的人才會知道他是自己的孫子。
再後來，一向疼愛的沈毅不顧阻擾非要進他的公司…
沒有人知道，自己嘴上雖不說，心裏確實很滿意的。沈毅有時太過毛躁，跟著程亦辰鍛煉，未嚐不是件好事。
思及此，程老爺子看向程亦辰的目光忽的複雜起來，心中竟是酸澀難當。
看著眼前正襟危坐的程老爺子若有所思，程亦辰不禁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暗暗打量了一番依舊神思飄忽的程老爺子，想了想，程亦辰開口道，“爺爺，什麽事兒非要您親自過來一趟？”
程亦辰的出聲適時打斷了程老爺子的懷舊，想到今天來的目的，毫不掩飾的怒氣取代了剛才沉浸於往事的哀傷。
“哼！上次我跟你說的話沒放心上是不是？！玩夠了就趕緊離婚！程家是不會承認她的！”
一開口，話裏滿滿的都是對江淺陌的蔑視。
聽到這話，程亦辰心裏的怒火也一下子被點燃了，心中仿佛有千萬隻駿馬在奔騰在咆哮。
冷哼一聲，對上程老爺子的眼睛，程亦辰同樣不退縮，“爺爺，我以為說的夠明白了。這個婚，我是不會離的！對舒嵐，我也沒有非娶不可的責任！”
“你…這就是你對長輩該有的態度？！程家就教會了你目無尊長？！”很顯然，程老爺子被氣到了。
“阿風公司的泄密案，淺陌丫頭做的手腳，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警察剛剛把她帶走！”
此話一出，程亦辰心下一驚，很是詫異，老爺子怎麽這麽快就知道了？這個暫且不想，又是誰明確告訴他新程針對懷疑的淺陌？
盡管程亦辰皺眉的表情一閃而過，但還是被程老爺子抓住了。不理會對麵的人，繼續說道，“要麽，馬上離婚，新程的事可以不追究，要麽…你自己好好想想！”
想到一向深得自己喜歡的舒嵐，程老爺子並不怕再把威脅正大光明的放到台麵上來說，“你別以為我現在就沒什麽權利了。”
說著，程老爺子不急不緩的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衣服，不再去看程亦辰，開門就走。
辦公室裏，此刻是死一樣的寂靜。
程亦辰原本就握緊的拳頭更是緊了又緊，臉上絲毫不見被威脅的慌亂，隻是嘴角抿的更緊了。
過了一會兒，程亦辰這才放鬆了身體，靠在了沙發上，整個人都陷了進去。
哼，你們以為我還是那個羽翼未豐的程亦辰麽？！誰輸誰贏，我說了算！
c城警局二樓。
“姓名？”
“江淺陌。”
“年齡？”
“26”
“住址？”
……
從到了警局開始詢問，江淺陌就一直很配合，問什麽就答什麽，簡直就是一個非常合作的好市民！
這樣想著，江淺陌的腦子裏不禁浮現出以前看過的TVB裏的警匪片。唔，感覺不一樣啊。
或許是江淺陌臉上突然浮現的笑容讓對麵的警察覺得被忽視了，立馬狠狠的敲了敲桌子。
“請你嚴肅一點。”
聽到這話，江淺陌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對於現在的處境，她真的是一點都不擔心，何況，有什麽好擔心的。
不過，是被陷害罷了。不過，是那個人不曾相信過自己吧了。
其實，信任這種東西，一旦破裂，便很難再修複如初，再想回到從前，比登天還難。
所以，林程風，即使在醫院聽到的那番話感人至深又如何，讓我失聲痛哭又怎樣？
一個不信任，我們就是陌路。
接下來，出乎江淺陌的意料，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話語裏也是掩不住的輕視。
好像，比她想像的要難纏多了。
詢問還在繼續，疊放在腿上的雙手似乎在冒汗，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江淺陌覺得自己在被針對著。
耳邊嗡嗡的聲音越來越讓她心煩，怎麽這麽吵？江淺陌煩躁極了，臉上漸漸露出了不耐。
就在她快要爆發的時候，突然進來了一位美女警官，對著負責自己這個案子的警察悄聲說了什麽。
一邊說，還一邊不忘看江淺陌的臉色。
警察皺了皺眉，有點懷疑，“你確定？”
“恩。”美女警官忙不迭失的點點頭。
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反正最後隻留下一句，“江淺陌，你可以走了。”
心忽的就放了下來，聳聳肩，江淺陌不想再多呆一刻。臨出門前，感覺想上洗手間，於是又返回。
然而，在經過詢問室的時候，江淺陌突然就失了力氣，差一點站不穩。
“小王，程少明明交待過不要那麽快放人的。”
“組長，是上頭吩咐下來的，聽說是一位陸先生…”
“可是程少…”
……
裏麵的說話聲逐漸低了下去，江淺陌聽不見，也無心去聽。
程少，偌大的c城，除了程亦辰，誰還敢自稱程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