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夫妻對拜
（二）夫妻對拜
沒過幾日，莫瀾便請了媒人去慧慧家說媒，慧慧本就有意，這親事自然定下得極快。隻是慧慧的爹娘知曉莫瀾有個瘋哥哥，家中卻僅有一間臥房，便定要莫瀾新砌一間喜房才肯把愛女嫁出去。莫瀾思前想後，幹脆一咬牙去城裏置辦了一間大一些的房子，道是今年賣了收成，便帶著一家去城裏做些小生意，興許能比種田掙的多些。二老見莫瀾對自家女兒如此上心自然是欣喜的，隻是張大嫂有些不舍，原想著慧慧嫁過來，她們姊妹兩個便能時常說說話談談心，有什麽事也好幫把手。這一去城裏，可不知猴年馬月能見了。
合過八字過了禮，慧慧爹娘便擇了個黃道吉日準備嫁女。
這日，幫忙的張大嫂送了喜服過來，莫瀾進臥房試了試，卻覺著外袍有些大了，正打算脫了這身喜服，讓在外麵等著的張大嫂改改，卻見莫名一臉受氣包似的蹲在一邊直盯盯地看著他。
兩老擇的婚期很近，莫瀾這些日子為了籌備婚宴忙得不可開交，自然無法時時陪他，現下這人正鬧脾氣呢。
莫瀾見了，不由得嗤笑出聲，走過去蹲在他邊上，戳了戳他氣鼓鼓的臉道：“來看看咱家小莫名，這小臉鼓得，可真像那田裏呱呱叫的蛤蟆。”
莫名自然是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不過那含笑的語氣還是讓他本能地明白自己被調笑了，嘟著嘴故意轉到一邊去。
莫瀾失笑，安撫道：“好了好了，待會兒我去趕場，多買些棗泥糕回來，好不好？”
莫名一聽見棗泥糕，眼裏噌一下便亮了。
莫瀾越看越喜歡，寵溺地用手指給他梳了梳散亂的頭發。莫名也傻嗬嗬地笑起來，甚至用頭輕輕蹭了蹭他的手心。
見這人心情好了起來，莫瀾便站起身，要脫了喜服出去。隻把那不合身的外袍脫下來，就見莫名又開始盯著他看。
“你這是……”莫瀾無奈了，這人的眼睛可是要一整天都不轉開了麽？雖說也曾在他麵前脫過衣物，但被這麽盯著可也不自在啊。
莫名站起來，居高臨下的個頭，神情卻呆呆的，歪著腦袋又打量了下莫瀾，道：“新。”
明白了，莫瀾翻白眼，人家是也要新衣服呢。之前逢年過節若是給他買件衣服買雙新鞋子，他能寶貝得抱著睡好幾天。
“乖啊，這是我的喜服。”莫瀾回道。
這是不願意了？莫名又開始鼓腮幫子。
莫瀾歎氣，抖了抖脫下的外袍，對著莫名展開。
這樣的動作每個清晨都得重複，莫名自然知道是什麽意思，興奮不已地背過身伸出兩手，讓莫瀾給他穿上了外袍。
穿好外袍，莫名便小踏步地轉了回來。莫瀾退後幾步，仔仔細細地端詳著。這外袍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小，配上那垂髫小兒般天真的笑顏，本該是覺得可笑的，莫瀾卻瞬間悸動。
如今自己穿著喜服的裏衣，他穿著大紅的外袍……就如同……如同是他們要成親一般……
“好看。”莫瀾眼底一片柔情，曬得有些古銅色的臉上泛起絲絲紅暈。
“好看。”莫名也看著莫瀾，也不知是真覺得眼前這人好看，還是純粹鸚鵡學舌罷了。
莫瀾臉更紅，鬼使神差地走近莫名，邊拉下他的頭邊道：“哥，你彎下頭來。”
莫名順從地低頭，莫瀾鬆了手，也緩緩躬身，心底默念道：“夫妻對拜……”
“阿瀾。”臥房外張大嫂忽然喊了一聲。
“啊！”莫瀾大驚，他這是在做什麽！莫名瘋了，他也瘋了麽？！！！
“阿瀾，你這是有了喜服忘了大嫂？”張大嫂揶揄。
“哦哦，馬上！”莫瀾說著便把裏衣換了下來，緊接著便要去脫莫名身上的外袍。莫名自是不願，莫瀾又是哄又是騙的才讓人乖乖脫了外袍，然後帶出去給張大嫂改小。
轉眼便到了成親那日，鄰裏鄉親都帶了賀禮來喝喜酒。莫瀾身為新郎官無暇顧及莫名，隻得麻煩慧慧的好姐妹鈴兒幫忙照顧著，等要拜堂了再讓他出來受禮。
本來莫名聽了莫瀾的吩咐一直挺安分，結果鈴兒抬了飯菜進來給他時，他卻不樂意了。
平時吃飯的時候都有莫瀾在，那個人會笑眯眯地看著他，給他夾菜，和他說話，可是現在那人不見了！最近那人都不怎麽理他了！！現在連吃飯都和他在一起了！！！
莫名覺得無比委屈，快哭出來似的，不停嘟囔著“瀾，瀾……”
鈴兒見他這樣也心疼，柔聲安慰道：“莫大哥，待會兒就能見到莫二哥了，你先吃些東西吧。”
莫名也不聽，對著比平時豐盛的飯菜就是不下嘴，隻一味念叨莫瀾的名字。
“莫大哥？”鈴兒又喊了一聲，結果別人完全無視了她的存在。鈴兒無奈，隻得去找了莫瀾回來。
莫瀾一聽莫名不肯吃飯，立即跑過來看，果然就見他正癟著嘴可憐兮兮地坐在分毫未動的飯菜前，像是被拋棄的小狗一般耷拉著腦袋。
“瀾……”莫名見了莫瀾，立馬風一樣撲過去抱住。
“這是怎的了？”莫瀾焦急地問。
“瀾，飯。”莫名斷斷續續地回答。
“飯？飯不合胃口？”莫瀾奇怪了，這人雖說起初吃不下這些粗茶淡飯，但這些年也早就習慣了啊。
莫名抱著莫瀾不鬆手，“你，不在。”
莫瀾瞬間那個心疼啊，就差沒心肝兒肉地喊了，忙不迭應道：“乖啊乖啊，我陪你吃飯，我陪你吃飯。”
說著便拉過莫名，拿起筷子夾了菜喂進他嘴裏。莫名嚼了幾口便吞下去，又張開嘴要人喂。
這廂兩人一個喂一個吃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就聽見一邊的鈴兒噗嗤笑了。
“莫二哥對莫大哥可真好。”鈴兒眯起的眼睛彎彎的，像是月牙一般。
莫瀾的臉唰地紅了，不說話隻是繼續喂。
“慧慧遇見了莫二哥可真是幸運，”鈴兒忽然道，“過幾年等我兩個姐姐都嫁了，我便也嫁進莫家來。”
莫瀾也不驚訝，隻是淡淡“嗯”了一聲。
“不過嫁給莫大哥，也不錯呢……”
莫瀾一驚，轉頭就見鈴兒促狹地笑。莫瀾一口氣哽在那裏又不好發作，隻得悶悶地轉回去喂莫名。
而那時的鈴兒也未曾料到自己一句戲言竟一語成讖，隻是她嫁給了所謂的“莫大哥”，卻不是嫁進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