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海上共風結盟
寒濕的冷風從耳邊吹過,聲音大的幾乎讓墨語耳鳴,她坐在桅杆的頂端有些著急,雲行殊也不是笨人,船上全部搜查之後找不見人,遲早要注意到這個地方,但遠處的那艘商船還在慢慢悠悠的行駛著,絲毫不知道前頭有個姑娘正等著救命。
墨語極目望去,那艘船不是過分的華麗,卻大氣寬闊,甲板上人來人往,男男女女們穿著花花綠綠的衣服,色彩極為鮮豔,韶齡的少女頭上綴著五顏六色的寶石,頭發結成許多辮子,顯得活潑可愛,這船人的打扮很明顯不是本國人,他們或站或倚,悠閑地站在上頭觀看風景,此刻水麵上碧波泛泛,頭頂上的天空壓得很低,陽光從厚厚的雲層後頭照射出來,呈六角星芒狀,整個蒼穹像是有人拉扯似的,漸漸地開始往高處上升,一派大闔大開之勢,露出雲層的金光把碧波映成了淡金色。
人群中有一個身影引起了墨語的注意,那人一身黑色勁裝,由於隔得遠,看不清他的麵目,但是渾身散發的冷冽陰桀氣息即使這麽遠也清清楚楚的感覺的到,一頭墨發隻束著一根黑色緞帶,發絲隨風亂舞,身材頎長,身負長劍,墨語的眼光一閃,這人一身的標準劍客打扮,而且很明顯跟船上的人不是一夥的,在他的周圍自動空開一小塊地方,那些異域的那男男女女似乎不願意跟他有絲毫牽扯。
一艘商船上的冷酷劍客?
墨語在這邊兀自思考著,那邊似乎也看見了這邊的大船,當即男男女女從甲板上全數後退,隻留下一個高大的中年人站在船頭,手中拿著一麵紅色的旗幟,對著這邊揮舞了幾個旗語,然後又做了幾個手勢。墨語沒看懂那幾個手勢,大約是航海用語。
這邊的船上也有人立刻把情況稟報了雲行殊,雲行殊猶自黑著臉,看見商船的時候若有所思,隨即調整了神色,對著段陽說了幾句話,然後對著身後一揮手,立刻有人出來回應了手勢。
隻見雲行殊的這艘船當即停下了行駛,對麵商船加快了速度,飛快的朝著這邊駛來。
墨語隱在白帆中不敢輕舉妄動,在心裏思忖著,要是這兩隊人馬在這裏大搞哥倆好的話,那她不是一點離開的機會都沒了?思考之間,那艘商船果然駛到了附近停下來,然後甩出鉤爪,搭上甲板,那邊一個領頭模樣的中年人跨上甲板就要走過來,有些下人模樣的人緊隨其後,墨語注意到,那個劍客模樣的人沒有跟過來,他在商船停留的時候彎腰回到了艙內,再也沒有露過麵。
墨語停留的地方太高,呼呼的風聲又太大,底下的交談聲根本聽不見。隻看見雲行殊與中年男人狀似親熱的寒暄,如同久別重逢的親友,然後兩人握著手進了船艙,中年男人帶的人也呼呼啦啦跟進去幾個。墨語看到,雲行殊在轉身時看了看段陽那個傻護衛,又朝著對方的船掃了一眼。
段陽立刻知道他們家殿下要幹甚。
他有些為難,殿下你既然要與人家搞哥倆好,為甚還讓我去做這種齷齪事……你以為我要是失敗了丟的不是您的臉麽……
明的搜查肯定是不行的,剛才手勢基本上已經互報了身份,正是殿下要等待匯合的人。當然,雲行殊剛才報的身份隻是世家公子,出遊看海順便領略異國風光,對方一看就是異國人,而且這種打扮的,隻有擅長蠱毒的南疆和君權神授的滄扶了。
但是殿下等的正是這個國家的談判使者。
段陽暗暗在心裏讚歎,得罪任何人都別得罪自家殿下,他陰人的手段讓你防不勝防,且每次一出國,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會沒有目的。這次來鳳笛,看似是恭賀昭暄公子的納征之禮,但該做的事殿下一件也沒落下,幾天之間就挑起了南疆與鳳笛的恩怨,又派人去滄扶結盟。
兩國並不正式的在海上進行商議,雙方都不張揚,排場極為低調。
在這片大陸上有三大國,雲霄、鳳笛、夷海,其他如渤海、南疆、滄扶等等,有的附屬於大國,還有的各自為政,總體來說很是混亂。此隊人馬正來自於一個名叫“滄扶”的國家,此小國屬於兩麵環海的國家,其他兩麵一麵與夷海接壤,另一麵就是廣闊的原始森林,且越過那片無人區,大約就是南疆了。國內神權淩駕君王之上,因此有些神棍的地位甚至比王公貴族還高。此國家的百姓基本靠自然吃飯,國內生產各種礦石,但是大約技術和勞動力有限,是以並不富裕,百姓日常吃的食物基本都是野生的,且他們並不種植作物,認為蒼天給的都是原始的、最為純潔的,人所製造出來的作物參雜了人的濁氣,吃了會生病。而且每年每個節日都要搞些祭祀什麽的,祭祀活動頻繁且瘋狂,詭異的是,百姓不但不對這種行為抗議,而且極為推崇。
墨語以前聽說過這個國家,那時她所知道的是,這個國家除了會往夷海少量出口礦石之外,幾乎與任何國家都沒什麽接觸,完全是個與世隔絕的姿態。
但是看他們的樣子,雲行殊似乎與他們認識?不,也可能不認識,那就是要即將認識了?
墨語電光火石之間似乎是想通了什麽,深吸一口氣,雲行殊像是一隻隨時捕獲獵物的狡猾狐狸一樣,任何地點、任何時候都想著算計別人。
隻見下頭沒過一會兒,船艙裏出來一個侍衛,不知道對段陽說了什麽,然後段陽一揮手帶著兄弟們大大方方去搜人家的商船了,那些異國人也不生氣,立刻帶了人陪同了去。墨語想,估計是雲行殊把這個狀況告訴了那個領頭人。
墨語在風中瑟瑟發抖,暗罵雲行殊笨,那個一國領頭也笨,他們的船明明剛到,墨語即使長了一雙翅膀也不可能現在就飛上去了。雲行殊的心思簡直昭然若揭,他任何時候都這麽霸道。奇怪的是異國人根本不在乎似的,任由他們搜查。
他們在房間交談什麽墨語並不關心,趁著段陽正在搜查把侍衛基本都帶走了的時候,她接著風聲掩去了爬下桅杆的聲響,接著輕功跳上甲板,隨即一個猛子又紮進了海裏。
房間裏正在交談的雲行殊正在悠閑地喝茶,一杯香茗正端到嘴邊,似乎能感應到什麽,手突然頓住了,眉頭一皺。
隨即看著窗外,眼裏浮上笑意,眉目一瞬間展開,晃花了對麵人的眼。
對麵交談的人看著這一幕,不明白為何這位殿下的神情變化的這樣快,道:“殿下說的往來貿易是個很大的誘惑,您在信中基本上把事情都考慮到了。隻是需待祭祀院審核同意,才可進行。畢竟開通航道互惠兩國的事情是個長久的交易。再者……”
此時雲行殊的眼神似乎蔓延到了窗外,淡淡的金光鍍上了他的輪廓,眉目如刀削般深刻,雖然氣質有些冷,但一身華麗的衣飾襯得人越發英俊不凡。對麵的頭領似乎看呆了,在心裏讚歎,這樣的人物要是在XX國,必定是祭祀院裏的頭號人物。
祭祀院裏的祭司們大部分很是年輕,都是一群少有的美男子,因著這些祭司是與神明可以“通話”的一群人,世人皆愛美,神明也不例外,挑選國內美貌最為出名的少年,從小就培養,以便這些“神的使者”可以與神明通話。
一時間看呆了,雲行殊回過頭來,神色恢複如常,淡淡的問道:“再者怎麽?”
那領頭咳了一聲答道:“再者貴國陛下的意思?”
“我國陛下是絕對同意的,就盼著你們抓緊時間審核了,對於貴國的利益,我在信中說的很明白,這次主要是為了雙方的契約。要是貴國使者時間來得及,不妨跟隨本王回雲霄國,也好讓本國陛下款待一番。”說完扭頭淡淡的看著那領頭。
那領頭道:“多謝殿下好意邀請,隻是此事需盡快辦理。再者,殿下怕是不大方便,我等就不打擾了。”
雲行殊在聽到“不大方便”幾個字的時候,眼中精光一閃,隨即笑道:“那好,等此時完了,本王必定以這海上長風做酒,晚霞做佳肴,款待大祭司一番。”
那領頭人聽到“大祭司”幾個字的時候,目光中露出驚訝的神色,道:“殿下果真好眼力。”
然後苦笑道:“隻是殿下信中說道此事不宜張揚,在下不得不為之。”
雲行殊淡淡道:“不必道歉,本王理應感謝才是。人活的是靈魂,”隨即抬手一指,直指窗外浮現的萬丈霞光,“殼子、麵皮隻是那天邊的一縷煙霞,待到黑夜,不會知道他們曾經存在過。”
那大祭司神色一震,看著負手站立窗邊的男子,隨即尊敬道:“殿下果真不讓人失望。”
滄扶國其實當時在同一時間收到兩國的密信,一封來自於鳳笛,一封來自於雲霄,在場的祭祀一致認為皇帝應該與鳳笛結盟,鳳笛皇帝身體不好,昭暄太子少年成名,結盟的利益自然有保證。而雲霄帝幾乎無所作為,隻是近幾年起來的這個四皇子有些小名聲,但雛鳳怎可與猛虎爭輝?
討論多時,祭祀院裏的一個少年的一番話卻讓皇帝改變了主意,雲霄這位四殿下看似小有才,實則大智慧隱藏之深,令人可怕,能隱忍的人多半比鋒芒的人飛的更加高遠。
天邊的雲霞流散,這一番談話將近進行了半晌,傍晚時分,海麵風平浪靜,綠色的浮藻又聚集在了一起,把大船周圍的海麵鋪成了一片碧色的地毯。
雲行殊沒找到要找的人,卻不著急了,閑閑的倚在榻上品茗,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似乎在想事情。
PS:這一卷女豬要雄起了!嗯,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