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圍攻

第二天,天還蒙蒙亮,墨語就被外頭的吵鬧聲驚起了,側耳一聽外頭是整齊的列兵的聲音,嘹亮的喊聲昭示著士兵們昂揚的鬥誌,兵器利刃相互碰撞的聲音鏗鏗鏘鏘,隻聽那震天地的聲音,就可以想象散發著寒光的利器擊出劈劈啪啪的火花。

其餘那幾個人已經起來了,墨語稍微梳洗了一下,光著腳去帳篷外頭找靴子,看見東方升起的薄曦,橙色的一絲絲的霞光浸染開來,如同一幅繡著花紋的錦緞。澄亮的天空尚且罩著一層黑色的薄紗,夏季黎明獨有的空氣稍冷,呼進肺中,整個人的精神一震。

墨語尋遍了昨天仍靴子的地方,來來回回好幾趟怎麽也找不到,正皺著眉頭思考,隻聽李書生在帳篷門口招手,一隻手掀起簾子,另一隻手背在身後:“哎,顧小弟,怎麽不穿靴子就跑出去了!趕緊的收拾,今兒個還得在山裏跑。”

墨語不好意思說嫌靴子臭扔在了外麵,隻說:“昨晚把靴子脫在了外頭,找不到了。”

誰知書生突然裂開了嘴角笑了一下,一側身,擺了個自認為無比帥的pose,另一隻手裏拎的正是那雙臭靴子。

隨後幾天,白天都在山裏轉悠來去,勘察地形,後來幾天跑得遠了,申請下來,幹脆在野外過夜,隨便找個山洞,或者草地,幾個都是男人,隨便躺一宿完事。墨語也不嬌氣,跟著大夥跑來跑去,好歹也算是見識了野外的凶險。

野外的一些動物植物,墨語也認識些,有毒的一些植物花草,凶猛的一些動物出沒地,也在墨語的建議下用不同的圖標列了出來。

夾道,懸崖等地勢危險的地方靠著她和小鬼的功夫,也算是險種求勝。將近一個月下來,跑遍了幾千裏的大山,幾個人都跑黑了,也算是有收獲,山裏的裏頭的彎彎繞繞的小道,大大小小的洞穴,都在地圖上一一畢現,墨語整個人都瘦了好幾圈,其他幾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這些天裏頭,墨語搶著最危險的事兒做,凡是要爬峭壁懸崖的活都一手包攬,靠著一身的輕功和精敏的應變能力贏得幾人紛紛的叫好,連那個從不輕易服氣的漢子眼裏也露出了欣賞的目光,尤其是書生,簡直把她奉為神靈,屁顛屁顛跟在屁股後麵,一口一個顧小弟地叫著。小鬼看著年紀小,經驗不多,空有一身好武藝卻不懂得怎麽用,墨語就一步一步的引導他他,看著小鬼麵露感激和崇拜的眼神,墨語心裏一軟,想起了辰楓,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把對辰楓的愛護或多或少加注到了小鬼身上。

她現在是眾心所向,可是有人卻漸漸不舒服了,眾人雖然對這武烈一口一個老大的叫著,可是在這支隊伍中,遇到事都習慣性的問墨語,剛開始幾天,連武烈都佩服她,可是時間久了,終於意識到了墨語的威脅,作為一個伍長,官雖不大,但也有著統領眾人的尊嚴,開始處處打壓譏諷。

墨語剛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時間久了,那個伍長也漸漸暴露出了惡劣的一麵。別人不能比他強,否則搶了他的風頭就有的受了。

前幾天因為要過一個懸崖邊的小道,一邊是巍峨的峭壁,另一邊是萬丈深淵,作為開路的人,小鬼首先征詢了墨語的意見。但不想卻因為這一句話讓武烈大怒,罵他沒有合作意識。在墨語心裏一向是以強者為尊,誰有智慧就聽誰的,這次把小鬼罵得狠了,幾天都搭拉著腦袋蔫蔫的,墨語看不過去,為小鬼辯白了幾句。

那天日頭正當空照,夏日的陽光鋪設在山林草木間,那些葉子被曬地蔫蔫的,如同小鬼耷拉的腦袋。看著小鬼那一副可憐兮兮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墨語爆發了。

先委婉地據理力爭伍長要以行動服人,武烈非但不聽,反而變本加厲。作為一個屬下,墨語犯了一個不該犯的錯誤,那就是頂撞上司,而且把上司氣的臉色發白,這支隊伍隻有五個人還要靠著墨語他們探路保護,不能就地處決,那隻好秋後算賬了。這時候的墨語還不懂得藏拙,這就埋下了潛在的禍患,為了這次的魯莽付出了代價。

幾個人包括書生在內都目瞪口呆,墨語知道他們愣什麽,在這尊卑上下極其森嚴的古代,下屬不能越級,上級說什麽隻能聽不能發表意見,隻能照做,做不好還得受處罰。

那天的太陽明晃晃的,墨語的眼睛也像是噴發了火光,灼燒了幾個人的頭腦,幾個小兵都覺得這小子瘋了。就連書生也覺得這位顧兄弟真是太不一樣了。

剛開始墨語確實是無意要做這個出頭鳥,不過既然頭都伸出來了,再縮回去就太像烏龜了。再說,要想幫助哥哥,就要努力地往上爬,憑借一切爬到頂端俯視才行。

這一行任務做了將近兩個月,轉眼間到了六月份,一回到營地都沒得休息,果然如墨語所猜,就有人來帶他們去分營。武烈作為這個隊的伍長,由於這次任務也算完成的漂亮,上頭的人看了地圖,直讚這地圖做的精細,書生畫地圖的時候采用了墨語的意見,墨語在地圖中融入了許多的現代知識,連書生聽了都嘖嘖稱奇。活兒幹得漂亮,於是就升職加薪了,武烈從一個隻帶著五人隊伍的伍長直接越到了掌管百人的副統,驚得墨語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這也升的太快了吧。

那統領叫劉舜,據說看了地圖沉吟片刻,直接把武烈提為了副統,問了他這一行人都有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回答的,總之,看著另外幾隻臨走時同情的目光,墨語倒是覺得無所謂,隻是小鬼總覺得對她有歉意。

書生一介文人被升職做了統領的文書,隻不過不是跟武烈一個營,具體在哪個,他也沒說,隻是很神秘地朝著墨語擠了擠眼睛,臨走前還很樂嗬嗬地拍了拍墨語的肩,語重心長地道:“顧小弟哇,來日方長,年輕人就得磨練磨練。”墨語翻個白眼,書生您二十幾歲了好像已經很老了哦。

墨語和小鬼直接被帶去做了第三營的散兵,大家隻知道這個營是全軍中最混亂的營,其實他們並不知道,這個營中聚集了京城大部分的紈絝子弟,這些二世祖被逼迫著來到這個鬼地方磨練。京城裏的溫軟香玉,飛鳥鬥狗從此遠去,他們心裏當然不舒服,時不時出些幺蛾子,叫全軍矚目,統領這一營的也是個沒性子的,這麽一來,全軍營中的刺頭幾乎都在此營,新來的受欺負那是正常現象。

所以,墨語和小鬼兩人還沒露麵就引來了被特意囑咐過的那些二世祖的惦記。當天晚上回到為他們安排的帳篷,就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幾十號人雖然各人幹各人的,有的狀似專心的在擦劍,有的在聊天,即使他們進來也沒停下來,還有的竟然在賭博!但是,各種各樣的眼神都有意無意的瞟向剛進來的兩人。

像是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小鬼往墨語背後縮了縮,這個營他是聽說過的,這些看似文弱的青年們其實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在這裏,打死人是常事,不知道為什麽統領居然不管。

墨語倒是沒聽過,她似乎感覺到了小鬼的恐懼,直著腰往前挺了挺,眼睛向內掃了一眼,就知道有更大的絆子在等著他們,圍攻?還是輪個兒來?

全營的人看著這兩個新來的,兩人的各子都不高,身材也不壯,其中一個長得鬼頭鬼腦的一看就是個機靈鬼。另一個雖然麵目平凡,但是一身的氣質那叫一個好,如同一塊璞玉,散發著彩光流溢的光華,溫暖但不注目,一身軍裝有點大,被巧妙地紮了起來,修長的身材襯得人越發俊挺,一雙眸子清亮透徹,但也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力度。

有人看的有點呆,這些人在京城什麽樣的人沒有見過,自身稍微修飾一番也是翩翩佳公子一個。

猛地回過神來,眾人在心裏暗罵自己怎麽像是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這個臭小子長得也不怎麽樣,怎麽就看呆了?

隨即恢複神情,各自打了一個眼色。

墨語在心裏默數:“一、二……”

“三”字還沒有數出來,果然,幾個原本在聊天的青年突然躍起,直撲墨語而來,墨語猛地把小鬼往身側一拉,自己一偏,出手格擋,看著眼前伸過來的利爪,墨語幾乎連思考都沒有,一個利落的動作,直接向手腕抓去。

幾乎開沒開打,隻聽“哢嚓、哢嚓”幾聲脆響,吵鬧的全營幾乎立刻靜了下來,那些看好戲的目光有了一絲的呆滯。

看著眼前人的驚奇的目光,墨語十分冷靜,稍微側身,似乎是無意,把小鬼擋在了一個死角,以至於那些人沒法攻擊他,然後微笑抱拳道:“在下顧寒,謝謝各位兄弟賜教!”

“還有哪位兄弟想指教在下一番?在下奉陪!”鏗鏘有力的聲音傳出,營帳裏靜了幾秒。

緊接從左前方傳來哈哈大笑的聲音:“真是不知好歹的小子,這姿態太讓人討厭!小子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