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信使

那娃兒嚇得哇哇大叫著讓我放他下來,用力撲著身體。我一個沒抓住,“噗通”一聲掉到地上。在地上作勢就撒潑哭鬧個沒完,哭聲嘹亮把一直睡著的南雲宣都吵醒了。

長公主怒目一揚作勢就去點奶娃兒的啞穴,被另一個叫住。“請姑娘手下留情,不要傷我師弟。”來人很麵熟,我打量半天。

對方或許也覺得我麵熟對視了一會兒,他展顏一笑:“這不是三公主殿下嘛。四年沒見了還記得在下嗎?”

我這才想起來,來人正是四年前與鬼醫在一起被圍追堵截的一個徒弟之一。當時我並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我甚至拿出公主之名想招募鬼醫入宮,為皇家服務。無奈作為常年生活在神農穀這個與世隔絕的一派。他們對於皇族的權力並沒有很明確的認識,更確切的說他們這一派對權力無認識無欲望,他們所爭奪的誰的醫術更高明。隻是把“公主”當做一個名詞來用,就像是某些人的姓名。

所以就某一方麵來說他們是很"天真無邪"的。

奶娃子羅大羅看救兵到,立刻串起身來屁顛屁顛的跑到師兄的身後告狀去。師兄順手安撫的拍拍他腦袋就不理他,自顧自的帶我們幾人到茅屋裏。

鬼醫也很快出現,四年沒見他倒是一點都沒變。還是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瘦小的身子,花白胡子。他的眼睛太過機靈有神不像是花甲之年的老人。他看到我很高興:“哎呦,這不是我的救命恩人嘛。還記得來看老頭子我,你們都別站在,坐、坐。”

“無事不登三寶殿,請醫聖幫我朋友醫腿。”我直接說來此的目的。

鬼醫徑自走到南雲宣麵前掀開褲腿,摸了摸,搖搖頭。

長公主緊張的問:“不能醫嗎?”

“太小兒科了,一點沒有挑戰性。”鬼醫輕蔑的說。

要不是還用得著他替南雲宣治病,長公主早一去就一拳揍過去了。她瞪圓雙眼,手掌放在一側劍柄上麵陰測測的說:“這位是我的相公,請醫聖您好好醫治,畢感激不盡。”這句冠冕堂皇的感謝句像是從鬼峪中最凶殘的羅刹口中說出來,冰冷而帶著十足的威脅力。

發現神農穀中的人大都欺軟怕硬,其中以鬼醫最盛。原本帶著輕蔑態度的鬼醫在長公主強大壓力下不敢再造次,規規矩矩的為南雲宣治病。

看來有玉麵羅刹長公主在,鬼醫和他的眾弟子自當盡心盡力醫治南雲宣。不敢出一點幺蛾子。這樣等他們一安頓好,我便獨自離去。

一個人騎馬速回西南。那個時候,落梅峰和年姚章聯手打了幾個勝戰,將戰線向西拉近了好幾百裏。我一回來就得意洋洋的向我炫耀豐功偉績。我認真的聽取他們的豪言壯語,然後細細思索了一下,問到一個致命的點上:“是贏了很多場,但是……”

“但是什麽?”落梅峰凶悍的揚頭,大有你要轉折就說出一個所以然,要不我不客氣。

我不緊不慢的說:“這些都是玉峽口之戰後最初的戰役有勝利,但是,戰線拉到洪門口後一點進展都沒有吧?”

落梅峰激昂的情緒瞬間又萎縮成一團。年姚章說:“恩,是有四天了。我與落將軍本是想趁勝追擊,無奈攻打了三四次皆無功而返。那洪門口的叛軍一點都不積極應戰隻是消極防禦,我們也拿他沒辦法。”

“而且你們之前也是打到洪門口,就遭到南雲宣被劫持然後被打得節節敗退不是嗎?”

年姚章一拍大腿連連稱是。

之後幾天,年將軍帶隊強攻洪門口幾次未遂。我與落梅峰站在每次移營紮寨都要搭建的雲樓天梯上一邊觀察戰事一邊琢磨。

“靠,我們全軍出動,他們倒好,涼涼的站在城門口看風景啊。”落梅峰看得是滿臉血上頭。

第二天,換我與年姚章站在雲樓天梯上,落梅峰帶著軍隊上門挑釁。他故意站在城門下扯開破銅嗓子喊:“你們這幫沒骨氣沒實力沒**的孬種,給爺出來。成天躲在龜殼裏又不是王八烏龜……”落瘋子什麽話難聽越是罵的響,越罵越難聽。可惜人家依舊連個屁都不鳥他,城門緊閉無人出來應戰。隻是幾個城門上站崗的士兵緊緊盯著樓下,落梅峰一攻擊,他們就開始放火箭。

幾天下來,徒勞白費力氣。

年將軍、落將軍與我頓時都傻了眼,居然被動的一點餘地都不留。

“怎麽辦?”

“涼拌唄。”

“落將軍,我現在一點開玩笑的心情都沒有。”年將軍苦兮兮的說。

三人像是被人揪出水,扔在岸邊的魚,瘋狂的撲騰幾下,最終脫力。瞪著水泡眼隻剩嘴巴一張一合的喘氣兒。幹巴巴望著對麵洪門口,跟怨婦似的無限期初哀怨。

就在我們舉步維艱之時,前方的敵人派了一個士兵來送信。信件首先當然是送到本軍首領大將軍,年姚章手上。他展開信,翻來覆去從頭到尾神情嚴肅的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然後斟酌了一會兒沉默的將信遞給落梅峰。

落梅峰比用年姚章更嚴肅十倍的表情看了一遍信。又把信遞到我麵前,無限“溫柔”的說:“給你的。”

“啊?”我拿來一看,就見信封上驚秫的寫著五個大字:三公主親啟。

“???……”驚訝到無語的狀態。敵軍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就算知道,在戰火飛揚的戰場寫信給地方的一個所謂公主有何意義?

信紙第一眼,我先看最下方的落款:天命六王之首席軍師,宋嚴石。

誰?

我歪著腦袋想了半天都沒有印象。

信中先是感慨了一下我與他多年來的緣分,五年來一直勝負未分。然後指名道姓讓我與他切磋部署軍隊、謀略水平、克敵製勝之法。語氣中明顯透露出把這場,無數戰士流血犧牲保家衛國的戰爭描述為一場他與我之間的遊戲而已。

作為一個有氣度、有風度、有教養的公主殿下,我忍住了想罵人的衝動。麵色不善的齜牙問送信過來的衛兵:“那信使在哪裏,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