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出麵
飛鴿傳書來自那個無名氏,他以極盡赤裸裸鄙視和譴責加諷刺的言語,說服我與甑賀合作是多麽笨與蠢兼容的一件事。
雖然此人是皇姐夫認識的人。
雖然他在此之前收集線索用心幫過我。
雖然他在信中反對合作的理由很充分。
但是他的無禮還是惹到我了,本公主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我將信看過一遍又一遍,壓下怒火決定先不理他。皇家有種刑罰叫“秋後處斬”,我給這個無名氏判了同樣的刑罰。當前最要緊的是先用全部的心神解決甑賀,所以這無名氏不能立即被我推出“午門斬首”而是先放著,等搞定甑賀下個就是他了。
無名氏你洗幹淨脖子等著吧。
我放下信件,叫來還在生悶氣的墜兒。
“好啦,你做錯事。我訓幾句都不行啦。出了宮變這麽嬌貴,別氣了。替我請叔父過來。我有事要請教他老人家。”我笑吟吟的說好話。
“墜兒不敢,公主你一向都待我們很好,以前就算我和珠兒兩人經常打破東西,做錯事您也不衝我們發火。現在我就錯了一點,公主就當場拉下臉來訓斥。不是奴婢變嬌貴了,是公主你變的不近人情了。”
這丫頭,一副牙尖嘴利的都用在反駁主子上麵了。我笑道:“若是我變得不近人情,就你剛說的這些話,我就找個人把你賣了。眼不見心不煩。”
墜兒知道我是故意打趣,心情一好,嘻嘻一笑聽吩咐找錢仰易去了。心直的人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所以我才喜歡墜兒,一直帶在身邊。
不一會兒,錢仰易過來。我讓他推薦幾個不是錢姓族人但對錢家忠心耿耿的人,送到與甑賀合作買次紅袍的茶鋪去。教了他們一些做事的要領和某些事要與我稟報。接下來的日子就是我和甑賀不停的彼此跑來跑去為賣茶事先做充分的準備,比如讓人擴散次等大紅袍的消息等。我倆每日見麵,經常進出對方家裏。這頓“親密”接觸下來對對方的嘴臉了如指掌。
然後再十三天後呂平言和去武夷山的人帶著茶葉趕著車隊平安到達杭州。
再然後錢氏與甑氏兩家的茶鋪頓時熱鬧起來,人來人往間都是衝著新茶來的。帶著貢品頭銜的大紅袍,雖然明說是次品但還是絡繹不絕的人潮來買。加上價格公道普通一點的人家稍稍奢侈一下也可以買來享受所謂的皇家待遇。新茶剛推出那天錢甑兩家在杭州的最大茶葉鋪子還鞭炮慶祝,這是甑賀的主意,原本我是嫌太過隆重。又不是新店開張,但是甑賀堅持也就隨他去了。
甑賀穿著白袍站在店門口說了幾句喜慶的話語,看熱鬧的人也多。鼓掌起哄。女子拋頭露麵本是不好,再說我要出麵主持就得以錢家媳婦本兼朝公主的身份出席逶迤太過招搖。我悄悄隱藏在人群裏看著甑賀熠熠生輝的表情倒像是一個在生意場上意氣奮發的普通商人。
看夠了作秀一般的新品新茶推出秀,我正離開,眼神一閃人群攢動裏有一熟悉的人。是錢月,這次他沒有穿醒目標誌性的白衣而是穿了淡藍色長袍,故意將自己隱沒在人群裏。但是如此英俊出眾氣場十足的一個人還是很難讓人忽視的呢。他安靜的站在人群中間不前不後。
不僅是我看到了,站在上麵,被我派來代表錢家商鋪的呂平言也一眼看到錢月。他站在甑賀旁邊,聽著甑賀說著話然後一眼瞄到底下黑壓壓一片人群裏的錢月。頓時大吃一驚,瞪著眼張嘴叫了一聲。看那口型是說:“大少爺!”。
底下的人群吵吵鬧鬧,幾乎沒能聽到呂平言突兀間喊了這麽一聲。但是站在他身邊靠的很近甑賀的聽的清楚明白,他視線微微一掃落在藍衣人身上。眼中一抹了然的精光一閃。我不知道甑賀在一瞬間想什麽。隨後錢月飛快轉身撥開人群走掉,而呂平言自然是急著想追上這個失蹤兩年多的大少爺卻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這麽拔腿追過去,隻能立在那裏幹著急。
錢月突然的出現是怎麽回事?他為什麽又從真淮山上下來了?就這樣到錢家店鋪門口轉悠還公然被呂平言瞧見。他是準備回到錢家了嗎?帶著種種的疑慮,我也從人群中抽身而退。一邊想著一邊挑最偏僻的道路回錢家。
待我回到家裏不一會兒,呂平言就匆匆忙忙求見。
他氣喘籲籲,臉色緋紅,一定馬不停蹄的趕著來見我。人都急死急活的跑到跟前了卻又像啞子似的又不說話。他在斟酌著要不要開口和怎麽開口。一個女人在新婚夜消失失蹤兩年的丈夫突然有了消息還近在咫尺,要怎麽敘述才不顯得不那麽驚心動魄的。我也不催促,涼涼的等著,擺弄著窗前一吊籃,葉子蔥鬱,江南的天氣多雨水。播下一顆種子不必費心就可茁壯成長。
呂平言看了一下我,又看了一下墜兒,又再看了一下我。一直來回觀望,被看得忍不住了墜兒先開口:“呂管家,你到底有什麽事啊。一直瞪著眼來回看怪嚇人的。”
呂平言籌措了半天才說:“墜兒姑娘,我跟夫人有點事情要說。姑娘能不能……”
墜兒解其意,但是還是看了一下我,我點頭準許她下去才福了福身退下。臨走前直爽幹脆的對呂平言說:“呂管事以後您什麽時候要我回避就直說吧。”
“我……其實不是……”呂言平一時又啞口無言,其實不光是呂平言,就連小隨或是家裏的其他仆人。有時連公公婆婆他們都待墜兒珠兒與其他眾人不同,因為她們兩個是我從宮中帶來的。要不以呂平言的管家身份著實不用對一個丫頭如此恭敬。
我都如此和藹可親了,為何還要因為我而去顧忌一個丫頭呢。出身這種東西是永遠撇不掉的。
“夫人,小的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待墜兒的腳步聲走遠,呂平言低聲說道。
“哦,說來聽聽。”
“其實今天早上在茶鋪,我見到了……”他停頓一下用舌頭潤潤唇繼續說:“見到……”
“誰?”我平靜無波。
“是……是……大少爺。錢月少爺,我本來想追上去可是當時人太多。”
呂平言說的時候一直觀察我的表情。
可聽到錢月的名字,我依舊麵不改色,不悲不喜。
“屬下原是想先報告了老爺和老夫人。但是最後還是想先跟少夫人您說了。”
我臉上流露一點笑容,對嘛,現在無論是什麽重要的事情。無論是關乎錢家生意走向還是錢家人事走向,亦或是像兩年未歸的少爺出現。這種事呂平言第一個想到要告訴的是我這個少夫人,就算是當事人是我,他也能全新全意的相信我會理智的處理好一切。現在整個錢家的仆人的忠心或是錢財的掌控都在我的手心裏。就算錢月這個時候再回來,我,曉帛夫人還是錢家的當家夫人。
“先不要跟老爺他們說,你派幾個人四下打聽下少爺的下落。找到了自然好,如若找不到也不用讓大家空歡喜一場。”
瞧我這話說的多麽符合理智和情感的完美結合,聽不出一絲破綻。呂平言領命下去了。這個錢少爺,也就是我的夫君當然不是這麽好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