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誰人是誰

“喂,你跟著我做什麽?”出了何家門,我就沿著小河往錢家走,江南特色就是小城內到處是清澈流動的河流。因為路不遠所以就沒叫車,想走走散散心。但是甑賀甑少爺不知抱著怎樣的心態也跟了一起來。

這夜色,這情景,又因聽到錢月的聲音突然就讓我恍惚來到回到那年漠北,他也是跟著我,兩人亦步亦趨走回客棧的。曾經有一小段時間以為我與錢月在遠方偶然的相遇,然後在偶然定下姻緣是他與我有緣,心裏帶了著一點點竊喜與期待。曾以為是有緣,沒想到頭來兩人帶著夫妻之名,相見未相識。

這樣想著多了,忽生一股煩躁。在身邊走著的家夥頓時越看就越心煩,怎麽一個、兩個都這樣。我堂堂三公主是隨便讓人說跟就跟的嗎?

於是站住身子繃著臉說:“喂,我說甑公子你到底跟著我做什麽。拜托你走開好嗎?一直在眼前很晃眼啊。”

甑賀難得好脾氣,這樣也沒生氣反倒說:“這夜深人靜的,您連個侍從都沒帶,我是擔心公主您的安危,護送您回家。”

“我們當麵說白了吧。”我歎了口氣:“甑賀,我不是深宮裏不知世事的那些嬌生慣養的公主們。我出過門見識過很多的人和事,相處過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也有那些掏心窩子的沒頭腦的好人,更有為大局犧牲自我的英雄,有自私自利幹著卑鄙事的小人。一個人站在我麵前,稍稍一打量我便能猜個大概,當然大多數人都是庸庸碌碌的。你,你甑少爺斷不是半夜沒事幹送無知少女回家的閑人。”

甑賀也收起笑容:“那,三公主您猜我是什麽人?”

“你真讓我說?”現在輪到我笑了:“你外表貌似剛毅,其實為人圓滑,城府深,詭計多端。雖然老是笑著,一副什麽都看的開的樣子其實一切事的輕重緩急都擱心裏。一點一滴都記著,天大事情都能壓在心裏惦記著、潛著一直等時機成熟,等多久都能噎著的人。總的來說就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麵虎。”

等我總結完畢,甑賀一句話都沒說。

我又說:“我不知道你現在接近我的目的,我也不想管你的目的。隻是今天晚上我實在沒有精力陪你玩。咱換一天,明天後天。您有什麽招都使出來我們錢家都接著。”

黃色的月亮照著甑賀的臉一色陰霾,過了許久他低沉著聲音說:“也許三公主真是見多識廣,能透視人心但也許偶爾也會看錯,不是嗎?”

“甑公子覺得我說錯了?”

他突然又恢複了常態,玩笑著說:“不,是對是錯,連我都說不準,有句古話說的好日久見人心咱就走著瞧。”他衝我一拘禮:“在下這就不送三公主回去了,這夜路難走,請您這一路上小心。”

我點頭,鬆口氣。夜路比起你來好對付多了。

“對了。”他掉頭走了一半又“騰”的傳過頭來了一句:“三公主您穿女裝順眼多了。”

甑賀說完拜拜手走了,我獨自一人悠閑的逛回錢家。

以後幾天我再也沒出過門,杭州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隨便出去轉轉遇到錢月的幾率都很大。我打算利用這段時間去順便拜訪姐姐長公主,她與駙馬都住在杭州城的巡撫府邸。本來應該一到杭州就要馬上去拜見的,但是,一來因為錢家和何員外的事情耽擱了。二來,長公主喜靜。所以拖拖拉拉到現在。

墜兒珠兒一聽要去拜見長公主一個個耷拉著臉,很不情願的樣子。

“怎麽了?不想去?”

“三公主不是我們不想去,而是不敢去啦。每次見長公主她都很凶的樣子。說實話我們有點怕她。”墜兒小心翼翼的說。

長公主那不是凶,隻是麵無表情。她不能老被太陽照隻能每天躲在陰暗的屋內,平時也不說話。越是如此越是除了她自己宮內的宮女,其他不熟的宮女們就越覺得長公主有點嚇人。其實她比其他嬌蠻的公主好相處伺候多了,我也不願去多辯解什麽,反正長公主自己都不介意別人怎麽看她我又何必較真呢。

最後,我就帶著小隨一個家丁駕著馬出門。

巡撫府坐落在杭州的郊區,先出杭州城門向西走,穿過一片小樹林。爬上一小山坡,就見幾間房子錯落有致的藏在峽穀裏。這裏就是巡撫和長公主居住的地方。從前從未見這樣重要官職的要員居住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駕。”我舉鞭拍了一下馬屁股,順著斜坡加快向峽穀進發。小隨緊隨而來。剛進山穀就見長公主在外麵曬太陽,這還真是少見。她依舊全身圍著黑紗。

“皇姐?”我很驚訝,看看天又看看坐在躺椅裏悠然自得的她,很是疑惑。秋日的太陽雖不強烈熾人,但直接暴曬體內寒氣突一受熱。冰火交替全身都會疼痛不已。我急忙跑上前去:“你怎麽這樣曬著,沒事吧?丫鬟們人呢?”

長公主見我來,坐起身來。我發現她比之前有精神多了。

“是我自己要出來曬的,無妨的。”她說:“你什麽時候來杭州的?”

“就這幾日。我們還是進屋吧。”我生怕曬壞她,想扶長公主進屋休息。她擺手道:“其實這兩年來,南雲宣一直寒心草和暖食花兩種藥草為我調養身子,現在已經不再那麽畏寒畏熱。適當曬曬太陽倒是可以曾強體質。”

寒心草和暖食花都是十分珍貴罕見的草藥,貴是自然的。最難的是量很少,往往那一株寒心草和暖食花得之不易。而南雲宣竟然找得到如此稀少的草藥並且還持之以恒的拿之慢慢調養身體。想必他費了不少心思。

然是如此。

我為南雲宣感到遺憾,他人為獲好感都是投其所好,但是就長公主經曆過頂置的繁華,跌入過身心具毀的低穀。她基本已無欲無求,那南雲宣想討好她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如此兩年的精心照顧還未得到長公主的傾心,換的的是長公主連名帶姓的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