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拜壽,差點露餡
回祖宅的那天錢家人的行事有夠誇張的,整整幾百人站在錢家祖宅門口。他們是同宗同族的親戚,很多還是長輩,都跪在地上恭候著。一看這架勢我立刻從馬車上下來。
“快,快,請起,大家都起來。”我一手扶起跪在最前麵的族長錢仰易。錢仰易今年七十高壽,但身體硬朗,頭腦清晰,頭發胡須全部花白雖拄著拐杖但走路也還平穩。論輩份算來是叔公這一輩的。被如此輩分的人行此大禮在宮裏是很正常也屢見不鮮,因為君臣有別。但是出嫁兩年,我在錢家一直以兒媳婦這身份自居,對長輩都是行禮,受禮已經很少了。入世則隨俗,公主也是錢家的後輩。而錢茂生與婆婆們更是喜歡我的謙遜低調,來杭州我亦如此。
“各位都是曉帛的爺爺、叔叔輩的長輩。行如此大禮曉帛實在愧不敢受,還請各位以直稱呼我名字。珠兒墜兒快扶了錢三叔公進去。”
“不,雖公主現為錢家媳婦但君臣之禮還是要的。”
見他們作勢再拜我便也跪下:“如此說來,曉帛身為錢家人也要向各位爺爺、叔叔、伯伯們行大禮。”邊說我邊要叩頭,忙被錢仰易給拉住了。老人家急的搖頭:“千萬使不得,這使不得啊。”
“若如此請大家都起來,我們一家人客客氣氣的相處說話就是,以後這禮都免了。”我對最頑固的錢仰易說:“錢三叔公以後您要是拜我一下,曉帛作為後輩就回禮三下。您看可好。”
錢仰易“唉”了一聲,這聲是一個長輩對孩子無可奈何的一種妥協,我知道我贏得了他的信賴。
而後一大幫子人熱熱鬧鬧進了祖宅,坐著喝茶聊天。叔公和各位叔叔伯伯們詢問了我們在京的生活狀況和公公婆婆們身體狀況,我回答了:都好。反過來我又問了一下家族裏的一些情況。談話間天很快暗下來,族裏安排在祠堂大院裏擺起豐盛的酒席大家歡歡樂樂的吃著喝著。不一會兒都熟識了。
接下來在錢家祖宅日子過的雖有點規律的拘謹,因為規定了何時起、何時食、何時寢。一切都按作息時間製度。但除此之外一切都還好,日子恬靜。呂平言作為管事帶著我逛了杭州屬於錢家的生意,有山上的茶園,有鬧市間的各種店麵,碼頭的貨船還有新發展的錢莊。因為他們都有送賬本過來所以呂管事一提我便知道哪處是哪處,一一對應起來。雖有幾處從遠古就留下的陋習但總體還是井然有序,生意興隆的,對不足之處我提點了一下呂平言讓他慢慢的改正。
生意與朝廷政事一樣,很多東西明顯不對。你也有心要改也要按部就班,一點點修正。如若使力過猛反倒不好,過猶不及嘛。我在各種生意上看著,心裏也默默記著,底下不合理說與呂平言聽和他商量不妥之處,在某些地方悄悄的改變著。
這日子過的飛快,一下子便到了何員外的生辰。此番來杭的重頭戲,倒也簡單隻拜個壽、送個禮、吃個飯那樣簡單。原是本來就該這麽簡單的一餐飯卻因為兩個不速之客而陡然變成冒險旅途。
那日何家熱鬧非凡,鞭炮聲聲仆人忙的不亦樂乎,客人們一個接著一個到達。
“恭喜啊,恭喜。”
“謝謝,您裏邊請。”
我進了何家大院,被引到裏屋,何員外正與幾位中年人說話喝茶。
“各位伯伯好,何伯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嗯,好,好。”何員外慈祥的笑著:“外麵鬧,過來這裏和我們坐坐聊聊天。”
何員外剛涉入生意場時對我幫助很大,亦師亦友亦長輩。他對我是對後輩的關懷、提拔之意。我對他則是尊敬敬佩之情。兩人關係甚好,我看看旁邊坐著的有生意上認識的也有沒見過麵的中年人,看看天色是還早,斟酌的坐下與他們喝茶天南地北的暢談起來。其實在老一輩麵前我更收發自如,很快與在坐的中年人親親密密的叔叔伯伯的稱呼起來。
一直到天色開始漸漸暗下,天邊泛起暗藍色。有女婢過來說道:“老爺時辰到了客人們都到齊,請老爺準備入席。”
“好,知道了。那各位請一起入席吧。”何員外起身請大家一起走,酒席就擺在大院子裏麵。人們見老壽星出現都紛紛站起來。
“祝何員外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何某謝謝大家。”
大家說著笑著,一時間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我一早吩咐了呂平言將壽字珊瑚擺在最醒目的地方用大紅綢布蓋著。現在在大家的目光下,大紅綢布一拉,半人高的壽字珊瑚閃亮出場。現場發出“哇”的驚歎聲,而後紛紛鼓掌。何員外也笑的合不攏嘴,我坐著但笑不語,一切與預料中那樣完美。
玩笑聲聲,酒菜不斷。時間過去夜也慢慢深了,酒席卻遠未見散。何員外坐不住早在半個時辰前就進後廳休息去,我看看天色也決定要回家去,於是起身向後院走去,去向何伯伯親自告辭。
剛進後院聽見有說話聲音傳來,想必是另外有人與我有同樣的心思。越走近說話聲越清晰。聽的有人說:“何伯伯,侄兒祝您生辰快樂。”
“錢月啊,伯伯有多久沒見到你了?”
“侄兒有兩年沒見到您了。”
“聽你父親說你又跑回上山跟你師傅學武去了?唉你也老大不小,又結了婚,武功什麽的就當是業餘愛好不必如此認真。現在重要的好好接手家裏生意,回家與你媳婦好好生個孩子,你父親心願也就如此了。你不在這兩年倒是你媳婦幫了錢家好多忙。裏裏外外都是她打點。”
錢月!我在心裏驚呼。
“媳婦?”他也驚疑。
“是啊,這不還這麽破費的送來壽字珊瑚。我這個老頭的小小生辰讓你們費心思了。不過你們這些年輕也真是,兩夫妻怎麽分開來了呢?她就在前院坐著,我領你去。”
“……”錢月還在籌措著,架不住何伯伯硬拉著他走。
他們直撲撲的往我這個方向走來,我急著一回頭,不小心撞上一個人結實的胸膛。
“怎麽了?”這人正問著,聲音很熟悉可現在我沒時間多想。就聽著身後腳步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我一把推著這人進了身後一個房間,迅速將門一關隔絕視線,那人被我弄的莫名其妙又想出聲詢問。
被我一把捂住嘴巴。
“噓。”
我們兩人貼著門靜靜不出聲,一直到門外錢月和何員外腳步聲音,由遠到近再到遠。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有空閑看向被我推進門的外貌男人。
那甑賀正帶著非常有趣的表情打量著我:“我們兩天見了兩次麵,兩次都被公主殿下您推入房內。下次三公主如果您有這個需要直接跟在下說,在下自己自動自發就進來的。”
此時就這被推進來的姿勢,我和甑賀兩人靠的很近,我一抬頭看他,差一點額頭就碰到他挺拔的鷹鉤鼻。我趕緊退後一步拉開距離。
“甑公子怎麽在這裏?”
“何員外大壽,杭州城有一半的人都來了。我怎麽不能來呢?再說這壽字珊瑚真說起來也有我甑家的一半。”
我一瞪眼:“原是送人的東西怎麽還有你的一半。”
“是,是。全都是你的好吧。”甑賀笑著討好。
從剛認識到見麵他都笑的一臉無賴,真想看看哪天他哭的樣子。我在心裏惡狠狠的想。
“你到這後院做什麽不會是跟蹤我吧?”我用指頭戳著他鼻頭問,在甑賀麵前我也不用裝淑女,我們在妓院認識,第一次見麵就使用暴力還恐嚇威脅過他。現在裝也來不及了,再說我將他定義為錢家的敵人,也就是我的敵人沒必要笑臉禮貌相迎。
他也無所謂我的態度,也用手指撥開我的,回道:“那你告訴我,你躲什麽?我就告訴你,我有沒有跟蹤你。”
我不想再與他多說什麽,也未免在何家碰上錢月。就讓人轉告了何員外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