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揉碎相思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我朝禮部尚書祁海之女祁薰，蕙質蘭心，端莊得體，才華橫溢，，德昭閨儀。今已及笄，適婚嫁之時，朕見其與洛王爺交往甚密，特賜婚與洛王爺羿廣為其側妃。
佳偶天成，天賜良緣，於下月初六完婚。
望二人百年好合，永結同心，與正宮王妃韓氏能和睦相處，揚我鳳翔之典範。
欽此！
“祁薰，還不上前領旨謝恩。”太監規規矩矩的念完聖旨合上之後，目不斜視的盯著跪在那裏的人。
“……臣女，謝……主隆恩。”顫抖著低頭抬手接過那聖旨，祁薰到現在仍不敢相信裏麵的內容，她被皇上賜婚，而且對象竟然是洛王爺？為何會發展成這樣？剛剛還和羿冰在後院說笑，丫鬟跑過來叫她出去接旨時還在疑惑，沒想到在別人眼裏是件喜事的事情，對祁薰來說卻如同接到了晴天霹靂。
祁海扶起妻子走到宣旨的太監麵前，“請公公到後堂用些酒水。”
“不必了，咱家還有事情，總之就先恭喜祁大人了。”太監象征性的說著客套話，像這種宣旨他們其實是可以有好處的，態度自然不像伺候主子的時候那般低微，可剛收了祁海給的禮錢轉身要走的時候卻見羿冰氣衝衝的從外麵拐進來，拽著他的衣服就厲聲問道。
“說，你來這做什麽？把你剛才的話再給我說一遍？”她原本聽到有聖旨到，是為了避嫌才沒有到大廳來，卻也忍不住想知道是什麽事情，沒想到偷聽的結果竟是她一直幫祁薰防著的事情。
被羿冰拽著的衣領力度過大，太監一時沒反應，連連哀求道，“哎呦，殿下，公主殿下，放了奴才吧，奴才也是秉公辦事啊。”
見太監那服軟的態度，羿冰不屑的鬆開手，“是我皇兄自己這麽打算還是皇叔鼓動的。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否則有你好看。”
“這……奴才也不知啊，隻知道洛王爺在兩天前曾進宮麵聖過一次，再說過什麽，奴才哪敢偷聽……”
“哼，沒用的，趕快給我消失。”
“是，是，奴才這就走……”太監轉身剛要和同行的人一起離開，想想公主也是不能得罪的，於是又轉身建議，“公主殿下若想知道實情何不親自去問陛下……”
“我當然要去。”說著羿冰就要往外走，祁薰適時的把她攔下來，此時，太監為了避免再牽扯上，早已離開。
“薰兒姐姐，你攔著我做什麽？”
“公主，聖旨既然已下，找陛下問再多也是沒用的。”
“可是……”羿冰剛要反駁祁薰什麽，見身後祁海夫婦二人都疑惑的看著他們，才收了口，道了聲別，拉著祁薰就往後院走，留下來的人卻是一臉茫然。
直到回到祁薰房間的別院，羿冰才停下來，此時隻有她和祁薰加上兩個丫鬟，羿冰見沒有外人了，才又開口，“可是薰兒姐姐不喜歡我皇叔不是嗎？你和那個叫什麽漠塵的，你們不是戀人嗎？”
“……”聽見羿冰突然提到漠塵，祁薰的心震顫一下，隨即眼裏覆蓋上一層淡淡的愁緒，“我和他不是那種關係。”
“小姐有意中人？”一直在旁邊聽著兩人談話的雁璃和溫兒隻注意到這一件事情，好奇的問。
“雁璃，溫兒，你們怎麽也跟著問。”
“呃，可是見小姐接旨的時候真的不是很開心啊，我和溫兒還在想是怎麽回事呢，如果是有了意中人的話就好理解了。”
“……沒大沒小。”祁薰故作嗔怪的瞪著她們，可是眼神裏的低落情緒卻仍然明顯。
溫兒在一旁想了想，略感失望的道，“可是這是聖旨，小姐不能違抗啊。”
羿冰自然也沒打算放過這個話題，“要不你和那個人私奔吧？”
“私奔？”三個人都驚訝於羿冰的建議。
祁薰最先否定了這種想法，“公主的好意，祁薰心領了，我知你也是為我擔心，不過，私奔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
“為何不可？告訴我那人在哪裏，我去找他。”
“公主……”拉住說著就要往外走的羿冰，祁薰搖搖頭，手頹然的放下，這在別人眼裏看起來可行的事情，也隻有她知道那是多麽遙遠，而這道聖旨，在別人眼裏或許是段美好佳緣，可也隻有她的心裏明白，那給她帶來了多深的折磨。
一度相思待不到，心事比夢還亂。
“薰兒姐姐……難道你喜歡的那個人，不會帶你走嗎？”
祁薰隻是哀婉的笑一下回答羿冰的疑問，那充斥著無奈的笑容則自動讓身邊的人理解成漠塵的冷酷無情，不禁為祁薰這思戀感到疼痛。
“而且，如果私奔的話，就是抗旨逃婚，我爹和我娘也會受到牽連的，我不能做那種不孝子。”
想了半天不知如何是好的羿冰，猛的站起身，“……我現在就進宮叫皇兄撤回聖旨，這樣你就不用嫁了，就算是皇叔也不可以強迫別人，薰兒姐姐，你在這裏等我。我晚上就回來。”說著人就衝了出去。
皇城外，把守的將士認出急衝衝跑過來的人是五公主，還沒問什麽就被她推開進了城門，讓身後的人一頭霧水。算算時間，聖旨又是剛下下來，皇上這個時候應該在禦書房才對，於是羿冰徑直往禦書房去，全然不顧所過之處遇到的宮女太監的行禮，偶然遇到嬪妃們在花園裏欣賞雪景，也隻是打聲招呼。
“五妹，這麽急去哪？你這段時間不是出宮去了，什麽時候回來的？”二皇子剛從武練場回來，就見到羿冰氣鼓著臉的向前跑。
“二哥，我先不跟說，我要去找大哥評理去。”
“評理？皇兄怎麽惹你了？”他們平時一向對這個五妹寵愛有加，想要什麽都滿足她，怎麽還會惹她不高興？而且還是善於審時度勢的大哥。
隻見羿冰隻是甩甩手並不回答，繼續跑著，“大哥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丟下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就消失在回廊轉角。
來到禦書房門口，剛宣完旨回來的小太監見公主火急火燎的衝過來，連忙低頭通報，話在嘴裏還沒開口，羿冰就已經推門走進去，此時，皇帝羿傑正在和丞相商議事情，見進來的是羿冰，原本欲嗬斥的聲音就降下來，“冰兒，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丞相大人，我有要事要和皇上商量，請你暫時回避一下。”
眼見著公主怒氣衝衝的闖進來，丞相自然明白事態的嚴重性，行了禮就隨太監走了出去，門剛被關上，羿冰就走到羿傑麵前不解的問道。
“皇兄，你何以要把薰兒姐姐賜婚給皇叔？”
“……原來是這事，我還以為什麽讓你這般焦急，皇叔對祁薰有意，而朕聽聞那祁薰並未有任何婚約，朕做個媒人撮合他們兩個促成一段美好佳緣有何不可？這幾日你一直在尚書府，也算當個見證人。難道五妹認為皇兄錯了？”
“錯，大錯特錯，皇兄你這是亂點鴛鴦譜，怎可因為皇叔一人表示喜歡，就決定了薰兒姐姐的一生？”
“自古以來，為人子女，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麽叫亂點鴛鴦譜。”
聽了這話，羿冰略顯不快，“難道皇兄的婚姻也是要靠媒妁之言嗎？當初，父皇要給你立太子妃之時，你可應了父母之命？”
“……冰兒，為兄不解，你究竟因何感到不快？就這麽不看好這門親事？”見自己實在沒立場解釋，羿傑就換一種方式說服，畢竟賜婚也是安撫各王爺的一種方式，他並沒覺得有何不妥，而且還是洛王爺親自點人，又不是皇宮裏的人，羿傑更沒有什麽拒絕的理由。
“皇兄可見過薰兒姐姐？”
“從未見過。”
“所以皇兄根本就不了解她的想法，萬一她有意中人隻是還未到結合的時機，你一道聖旨就把一對兒有情人給拆散了，豈不是讓他們成了怨侶？然後更讓薰兒姐姐的後半生都活在不幸福之中。”她雖不知祁薰和漠塵究竟是不是兩情相悅，但現在有一個理由算一個。
“她有了中意的人？這我怎麽沒聽人提起。”
羿冰撇撇嘴，“女孩子家的心事難道是那麽容易就說出口的嗎？”
“……這……”他雖一心想著安撫朝政局勢，卻沒想到那方麵，日後若真發生什麽，他豈不是還留了罵名，但終歸是在帝王之位的人，麵上自然不會輕易承認自己的疏忽，羿傑清了清嗓子，瞄一眼仍在氣頭上的羿冰，“可朕的聖旨已下，君無戲言，豈有收回之理。”
“啊～～～皇兄你怎麽還在意那種事情啊，顏麵重要還是一個女子的幸福重要？你難道就真的忍心要薰兒姐姐嫁給那個已經年近不惑的老頭？”
“冰兒，休得不敬，皇叔意氣風發，正當年的時候，怎麽還被你說成了老頭。”
“那皇兄你究竟……”
“好了，這件事已成定局不可悔改，你剛回來也累了，就先回宮休息吧。來人，送公主回寢宮。”
“……皇兄！”見羿傑沒有絲毫說動的意思，羿冰氣衝衝的走出去，既然這樣不行，她就想別的方法讓婚禮結不成，算算日子，距離下月初六其實沒剩幾天了。
羿冰也不往自己寢宮裏回，徑自又走出皇宮，邊想著該怎麽幫祁薰邊往尚書府走回去，此時天色已經黑下來，沒注意就和一個突然跑過來的人撞到了一起，兩聲哎呦來自被撞的兩個人。
“是你。”
“是你。”
兩個人同時認出對方，羿冰揉揉被撞疼的額頭，“你鬼鬼祟祟的做什麽呢？突然出現嚇我一跳。”
連颺收起剛從手下那裏得到的情報笑嘻嘻的看著怨聲怨氣的羿冰，幾日不見，她脾氣倒是見漲，“別說我，倒是你怎麽半夜三更的晃在街上？”他本來要去找霜澤交代湛雪宮的任務，白天路過這附近竟讓他聽到有趣的事情，祁薰被賜婚，如果告訴漠塵不知道會有什麽反應。才從尚書府確認消息真偽出來就撞見這丫頭。
“我要回尚書府……欸？啊～～”羿冰眼睛轉了轉想到什麽。
“嗬嗬，怎麽還一驚一乍的。”連颺問完就看到羿冰抓著他的衣袖緊緊的盯著他，竟讓他覺得有些心虛，手臂上藏的東西不會被她發現了吧？
“你認識那個叫漠塵的對不對？”
“沒錯，怎麽了？”原來是虛驚一場。
“你叫漠塵把薰兒姐姐帶走吧？”想了想，羿冰還是覺得私奔這個方法是最有效的，如果皇上怪罪下來，她幫他們頂著就好了。
“恩？”
“哎呀，你哪來那麽多疑問。”
“嗬嗬，這個……我幫不了你。”讓漠塵帶祁薰走？那豈不是要打散風花雪月，這種壞了組織的事他可不當帶頭的。
“你……不幫？”
“我說公主殿下，你堂堂一個公主，計劃這種事說出去影響不好吧？”
“哼，你管我，你不幫我，我就把你抓去衙門。”
連颺有趣的看著羿冰，她這是氣急了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關我什麽事？”
“你穿成這樣大晚上的在外麵也不像是幹什麽好事，我沒有理由抓你嗎？”
“……”糟糕，他這身夜行衣還真是失誤，不過連颺想了想倒也不慌張，隨即笑起來，回應羿冰的威脅，“嗬嗬，我雖然不能幫你找漠塵，但我有別的辦法讓祁薰擺脫這件事情。”
“什麽辦法？”
“嘿嘿……你就等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