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白衣染血,血落水

“怎麽個詭異法?”紫檀木倒是有些詫異了,按理說師傅那個級別的他們根本不可能發現的了,可是他竟然能察覺出不對來。旋身十二步,她使出來一般,可每次師傅用與沒用她根本看不出來。

郝連流月散開眉頭,搖頭輕輕笑了笑道:“如今細想,又好像沒那麽回事。算了,別管他是那方神聖,咱們互不幹擾就好。”

紫檀木眼角不動聲色的瞟了眼船內某處飄落下來的青衫一角,再看對麵的人道:“先不說他了,此去相州,大哥可準備好了?”

江闊月低,月牙白的衣袍在月光中生出薄薄光輝,他道:“功力不是一日練就,急不得也不可急。琳木放心,大哥自有分寸。”

她從沒見他動過手,這一次,她還蠻期待的。

撐著欄杆,他轉語輕笑道:“樹倒猢猻散,瀾國的丞相死的也不冤。”

“人證物證聚在,丞相百口莫辯,悟滄絕瀾這個下馬威來的真猛。可是才上位就鏟除異己,他也不怕把人逼急了什麽事都幹的出來。”

“就是要在事還沒幹出來之前滅殺在搖籃裏,以絕後患。這亦是個預兆,瀾國在他淩厲狠絕的手段下,要麽人心各異最終散沙一片,要麽集權一身以其雷厲風行傲然五國。”

她斂眉道:“按你的意思,後者的可能反而要大?”

“這個人,你接觸過自有定斷。那也就是說——”他笑眼看著她,“離國又多了一分危險。”

半斂著眼,她道:“短時間內還不會有問題。”

短時間是沒什麽效果,可這時間一長就不知道了。他長長的手指輕柔了下太陽穴,搖頭笑道:“我一個江湖人,怎麽也跟你說起這等國家大事來了呢。罷了罷了,頭腦有些不清醒,還是睡覺好了。”

紫檀木涼涼淡淡的接了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郝連流月走向船門的腳原地轉了小半個圈,優雅一個回身道:“隻要和我身邊的人沒關係,便與我無關。”至於國家,至於天下,嗬嗬,真抱歉,他一點不感興趣。

看著他漫步而去,紫檀木無聲笑了笑,他這是在暗示她作為他的義弟有需要他的時候便不要客氣嗎?

在甲板上吹了會兒涼風,四周靜溢,隻有船行過的水聲,輕輕響著。悟瀾,悟蒼絕瀾,這個人怎麽自從遇見過後不管本人在不在都能像陰魂一樣時不時的出現。

船行的不慢,順流而下更是一瞬千裏,一路上女子們的歡笑聲飄出去好遠,收獲了沿途無數的目光。半個月的船上生活,讓眾人從開始隱隱的興奮到最後都有些情緒懨懨,若不是說書先生時不時一個故事吊著眾人胃口,這船上的日子還不知道有多難熬。

“先生知道的事情好多啊。”一女子撐著頭雙眼閃著求知的光。

“飽讀詩書之人哪能像我們江湖人一樣隻懂得舞刀弄槍打打殺殺啊?那多粗魯。”旁邊的女子專心聽著書,頭也不回的道。

這話那女子可就不樂意了,她駁道:“什麽叫江湖人就粗魯啊,你看看咱家公子,雅致天成,舉手投足都是風韻。再說小公子,那是眉清目遠,不動時安靜緬然,動時鋒利如劍。還有前不久那個悟瀾公子,那通身的氣質,妖孽啊妖孽。”

旁邊的女子低了頭,悻悻道:“人家不過是說江湖人中的普通人嘛,他們能算在普通人之中嗎?”

“咳咳”先生捂嘴假意咳嗽了兩聲,下麵老鼠般輕微的聲音趕緊停下來。“咱們接著剛開始的說,唔,咱們剛說道哪兒了?”先生撫著白胡子,兩筆白眉就快皺攏成一字眉了。

紫檀木和郝連流月一左一右的站在先生兩邊的船舷邊悠悠閑閑的吹著風,也不知是在聽還是沒聽。下麵有女子剛想開口回答,便聽那先生道:“兩位公子,老朽我人老了記性不好,不知道能否給個提醒?”

側了側臉讓發絲飛揚在後,郝連流月自然答道:“太子奪烈主。蒼國太子嘯天歌私自出行巧遇蒼國三年一度的鬥武大會,竟然一舉闖到了最後,最後對決之時一指聖旨降下招他回宮眾人才知道卻原來這黑衣金冠氣宇軒昂的少年竟是那深宮之中萬般尊貴的太子殿下。”

反映不錯嘛,先生頗為讚賞的看了他一眼,複又轉頭向另一邊,擺好了架子正要開口卻突然頓住,與此同時,對麵的人將單指複於唇上,神色有些緊。

動的靜了,靜的自然就能感覺到動了。清淺水流蕩在船沿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進功夫底子不弱的眾人耳中,若是再仔細聽便能發覺水聲之中還有些不協調的聲音。

郝連流月輕輕笑了笑,月牙白的衣袍雲淡風輕的擺了擺。立馬,有輕微的“嗤—”的一聲傳入眾人耳中,然後是什麽灑入水中的聲音。

紫檀木腳尖移了移,再自然不過的一抬腳,一落地。船,一陣猛力的搖晃,四周水花飛濺而起,有身穿黑衣的人從船底衝出,直奔船上的人而來。

“守好公子”顧子見勢,快步移到郝連流月身邊,紅黃藍綠紛紛靠攏來亮出武器與衝過來的黑衣人拚殺。

先生見這架勢,腳底抹油般溜到郝連流月的背後,半步不離。

黑衣人不斷從水中冒出來,船上一片混亂。衣骨教不愧為第三大教,所有的人不亂陣腳,從容應對,揮劍毫不手軟,白衣染血,血落水。

紫檀木仍舊站在最初的那個位置,赤手空拳,纖細的手臂將大出她一倍的黑衣人直接丟進江裏。

然而,黑衣人人多勢眾,如黃蜂般一陣一陣往外冒,沒完沒了。女子體弱是天生的桎梏,漸漸的,有些已經跟不上來了。

郝連流月站在包圍之中,月牙白的衣袍潔淨無暇,他唇邊始終帶笑,雙眼卻泯滅了笑意。

五個女子就那麽突然的被溫和卻不容抗拒的推了開來,回頭看去,隻見半空中有人迎著朝陽張開手,簡單幾個手勢,有雄厚的力量灑下來,無形無貌,卻快若刀劍,準確無誤的穿過黑衣人的身體。

“茨茨茨—”響聲歡快,黑衣人倒地亦快,尚未罩麵,便已身亡。

緊盯著空中揮手定乾坤的人,誰也沒在意在顧子她們被輕鬆推出去之時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者卻站的穩穩當當,除了郝連流月。

掃過甲板上一層層屍體,郝連流月輕皺眉頭吩咐道:“去船底幫琳木。”也不等眾人,他當先一躍而入。

“公子,衣服——”顧子尚未來的及喊完,便聽的嘩啦一聲水響。她一跺腳,立馬跟著躍下。

就在黑衣人蜂擁而出之時,紫檀木便下了水了,上麵的拚殺尚且不致命,若是船出問題了,那才是大麻煩。她料的也果然沒錯,下水之時,船底正貼了二十幾隻壁虎,手舉著大鉗子之類的東西奮力與鋼筋抗戰。

完全不打招呼,在他們正專心致誌時手掌在水中幾挽,幾陣水流向他們席卷而去。鮮紅的血從嘴裏冒出來,染紅了淡色的水。

她弄出這麽大動靜,黑衣人怎麽可能不給點反映?那本來往船上而去的突然折轉方向紛紛奔著她來。

紫檀木寒了眼,她水性並不好,水流的阻力甚大細鞭根本揮灑不開,雙拳尚且難敵四手更何況是如今這麽多水中好手!

這麽一會兒功夫,她整個人已經被黑衣人包圍了起來。紫檀木雙手合十,整個人轉成了個陀螺,周圍的水帶著她的內力層層向四周揮散開來,黑衣人一時根本進不得身。

這也不是長久的辦法,總有她內力耗盡的時候,她真是咬牙切齒了,明明他就在上麵,明明就在上麵!正兀自想著脫身之計,忽然手臂被人一拉,她條件反射性的揮掌就要下,在轉頭看清身後之人時她趕緊折轉了方向,一記手刀,把密集的黑衣人砍開了一條不小的縫隙。

身體尚未穩住,身後便有一股強大的推力將她直往那條縫隙裏推去。無法掙脫他力量的牽引,她回頭睜大眼睛看去,浮動的黑色發絲間,月牙白的衣袍被一群黑色淹沒,中心有血色蔓延開來。

下意識的張口欲喊,一口鹹水灌進她喉嚨裏,嗆的她變了臉色。

調動體力力量與那股引力做了沉長的拉鋸戰後,她總算穩住了身形,肺裏,已經被擠壓的有些變形了。然而她還是雙目望著哪個方向,雙臂一伸,就要向著那個方向劃去。

然而劃出不到一步,她身體敏感的一收縮,迅速轉頭時卻隻感覺腳下一緊,腦袋突兀的向上一揚,身體迅速向下沉去。

滿頭的發絲向上方浮散,空曠的視野裏她清楚的看到一個全身黑色衣服的人在她下方緊拉著她腳,與前麵那種級別的黑衣人不同,她感覺不到他一絲氣息。

肺中空氣被擠壓待盡,將全身的力氣聚集到腳上與之對抗也無果,她雙眼不死心的看向上方,月牙白的衣袍從那團黑紅中衝出來,完美組合的五官在看到她時瞬間亂了,他迅速向她衝來,她勾了勾嘴角,他安全了。來不及了,除非·······雙眼盯著水頂,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