羯四 黑夜

從此，我無家可歸。

漂流在這寂寞的寒冬，

戰火紛飛的季節裏。

我孤獨的仰望星空，

發出惆悵而哀婉的輕歎。

那隻笨牛……

當我找到了愛情時，卻為時已晚。

也許這是命中注定，注定要孤獨一生。

但是，在此之前，還有我能做的事。

不能讓他的犧牲白費。

入夜，我孤身一人趕回魔皇宮。

見了那傳言弑父的殘暴惡龍。

次日，黑龍王對外宣布。

三天後的登基慶典上，對所有反抗者的特赦大恩。

同時公布我與他的大婚。

這是一個深沉、低調而又強大的君主，

漆黑的眸子令我感到恐懼。

那夜，我手持匕首抵在他的脖頸，默默相視無語，我沒有自信能憑借這東西奪去他的命。良久，他隻說了一句話。

“把自己獻給我，我便饒恕那家夥全族。”

我看著他，輕輕的點點頭。目光中流露出從未有過的堅強。

新婚的當日，

雪般的肌膚與黑色的奢華禮裙相映襯。

鏡子裏的我宛如女神降臨，完美而尊貴，

隻是雙眸流露的冰冷和悲傷。

我幾乎忘記了笑容，

記得在無數魔族的歡呼聲中，

我感受到了異樣的氣氛。

憤怒、不屑、嫉妒、嘲諷和不解。

笨牛的族人對我拋來憤怒和不解的目光。

他們不了解為何我會這麽做。

我也不清楚，

我可以選擇逃走。

但是我沒有，

因為徘徊我心裏的疑問令我想去尋找答案。

那個雙黑的黑暗龍王為何要發動政變，

為何要驅逐了這麽多的魔族居民？

他完全可以耐心等待，

魔界之主也會屬於他。

但他沒有，

和其他的魔族不同。

他低調、沉默、睿智而威嚴。

甚至更像一位優雅的精靈貴族。

可就是這樣一位高傲的王，竟和精靈簽訂下了和平協議。

惡魔和精靈成為了盟友，簡直是世間最大的玩笑！

當看到兩個種族最高統治者的笑靨。

我疑惑了，這些歲月我們又在為何而戰？

我們在為何而憤怒、痛苦、絕望？

戰爭與和平，

難道隻在君主的一念之間？

我突然想笑，

我們在戰場上廝殺、拚搏、高喊為了種族，為了自由。

而政客們卻在為自己的得失加上民族的榮辱。

看著他們的笑容，我甚至懷疑。

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起因，

是一個長著豬腦袋的魔族踩了一個有潔癖精靈的腳。

到了政客們嘴裏便成了魔族屠殺了一個龐大的精靈部落。

互相厭惡的二者之間，再小的火星都可能引發漫天大火。

夜空下，我在為那些死去的戰士們歎息，

還有那隻笨牛，

或許在那個世界傻笑著牽著另一個女孩的手。

我想起了曾經美好的回憶，

臉上的笑容漸漸變成了憂傷。

重要的人在身邊時，自己未曾珍惜。

未曾留意他的細心，未曾感激他的嗬護。

當他離開後，隻留下無盡的悔恨和遺憾。

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這個世界，沒有假如。

不知不覺的，我看到身邊的瘦削身影。

“可以坐在你的旁邊嗎？我的王後。”

我沒有說話，那烏黑的長發在夜空飛揚。

“我生在冬季，具體的時間都也不清楚……”

他看著星空，坐到我身旁仿佛自言自語道。

“我是個龍族的棄嬰，地龍一族是暗黑龍族的低賤品種。

但即使是下賤的，可我依然是高傲的龍！

我的幼年卻在那惡心愚笨的獸人奴役下度過，

我不甘和那下賤的魔豬生活在一起，所以再一次事故中，

我殺掉了自己的主人。然後依靠魔法變成了他的摸樣，

繼而毀了整個這個獸人的部落。”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中閃動著暗紅色的幽光。

“那時我終於明白了，世界上的不公是需要我們去推翻、去抗爭，

一切對我的不公正我都會依靠著雙手來彌補，我隻有我自己。

也隻能依靠自己。我就是公正，在這裏我才是真正的主宰！”

他長舒了口氣，對我微微笑了笑。

“知道我為何要與精靈組成聯軍嗎？”

雖然心裏有許多種推測，但我知道此時應該搖頭。

他的眼裏果然流露出了一絲喜悅。

“我看到了先知的預言，未來會降臨一場災難，異界的來客降造訪我們的世界。”

“他們擁有超於精靈的智慧，遜於精靈的美麗。

卻又比惡我們還要殘忍的心。對於這種生命的可怕，

想必精靈族的先知也知道的。”

“你有信心擊潰他們？”

我輕聲問道，他看著我沒有回答。

“無論成敗，至少我今生無悔。

無論結果如何，今生最重要的兩個心願都已達成。

第一是我終於成為暗黑龍族最強大的領袖，統治魔族的王。”

他直起身來，摸了摸我的臉頰，然後轉身離去。

“那另一個呢？”

在他的視線快要消失之際，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著我，慢慢揚起了嘴角。

“終於——得到了你。”

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晚，

靜謐的海邊隻留下原地

發呆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