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秘密

第二天早上8點,唐華夜準時的坐在餐桌上,吃著早餐,隨手拿起桌上A市的報紙。頭版大幅照片令他輕輕的皺了一下眉:劉熙月站在羅瑞羅中生旁邊,幹練的職業裝,笑容燦爛,舉止得體。大字標題上寫著:“羅氏花花公子攜海歸女友正式接手羅氏”。

唐華夜沒有再看下去,放下報紙,端起咖啡,慢慢的喝了一口,又輕輕的放下,起身走到電話旁,撥號,拿起電話:“叫傑米進來一下。”一會一個明顯睡眼朦朧的白人小夥走進來,大大咧咧的坐下說:“老大,有什麽事?”

唐華夜拿著咖啡,靠在餐桌上,透過落地窗看外麵的海。三年前,他執行甘雄的任務受傷,劉熙月救了他,送他到醫院,一直照顧他。有的時候,他躺在病床上睜著眼睛想著以前的事不想說話。有一次,劉熙月逗他說話,就對他說以後她想一定要住在看見海的的房子裏,牆壁要刷成白的,要有很大的一片沙灘,金黃的沙子,早上晚上都可以去散散步。當時唐華夜記得自己並沒有理她,隻是在腦子裏想,要是住在那樣的房子裏,被暗殺盜竊實在是太簡單,有錢人才不會去建那樣的房子呢。

但不知為什麽,兩年前阿文說要建一個什麽樣的房子時,唐華夜還是毫不猶豫的說想在海邊有一個大沙灘的樣子。記得阿文當時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還是照建了,隻是海裏鋪設了很多電網警報。隻是這所房子唐華夜住了兩年,劉熙月從來都不知道。

從唐華夜現在的角度看過去,風景真的很好。清晨的海麵很平靜,沒有風,太陽還隻是一輪紅日,天上有雲,向紅紗一樣的遮住了紅日的半張臉,藍藍的天,隻有很少的海鷗在飛。唐華夜又喝了一口咖啡,已經涼了,有點苦:“明天我要回中國了,你準備一下,這幾天不要讓人把雄楚公司的網絡係統毀掉。”

傑克說了聲好,就出去了。傑克是唐華夜剛來馬德裏時花了很大氣力才找來的電腦奇才,唐華夜把他和他的一些朋友專門組成了一個小組,負責唐派網絡上的問題。至於劉熙月,雖然有時會交給她一些任務,但那隻是唐派的九牛一毛,全是唐華夜為了見她準備的借口而已。

唐華夜轉過身,拿起餐桌上的報紙,又深深的看著頭版上的照片,目標卻不是劉熙月,而是劉熙月身邊的羅中生。

唐華夜十歲以前,過的還算無憂無慮。爸爸是一個檢察院書記員,媽媽是一個小學老師。有一天,唐華夜放學貪玩晚上很晚才回家,躲躲藏藏的準備從後窗爬回自己的房間,剛爬上去就看見幾個人在家裏用刀砍自己親愛的爸爸媽媽姐姐,鮮血淋漓。唐華夜趴在窗前,想喊,爸爸拚命的挪動身體張大嘴,用無聲的口型對他說:“快跑,快跑,快跑。”

小小的唐華夜手腳冰涼,一直伏在臥室牆外的窗戶旁一動不動。直到第二天早上,鄰人起床報警,警察才從牆上把唐華夜抱下來。之後,檢察院調查此事,但結果卻是不了了之。從此,以前單純淘氣的唐華夜死了,隻剩下甘雄身邊的小混混小華。

唐華夜已經很久想起過去的事情了。這些年來,夜總是和十歲時的窗外一樣,寒冷冰凍,隻記得自己一個人,無助迷茫,四周一片漆黑,沒有人可以求助,沒有人可以救贖,什麽都沒有,什麽都失去。劉熙月便是唐華夜微不可見的一點光,唐華夜依稀記得三年前自己從重傷手術中清醒過來,夜深人靜,隻聽見病房裏有人的呼吸微微起伏。他睜開眼睛,有明黃色的光芒悠悠的懸浮在黑暗中,床頭陌生的少女,睡得正酣,頭上的發卡正是光芒的來源。

他忽然想摸一摸那發卡,動一動手指,溫暖滑膩的觸感,讓他有點愛不釋手。他又摸了一下,少女卻不耐的用自己的兩隻手抓著他的手固定,嘴裏說著什麽,轉頭繼續睡。他順從的安分下來,看見自己的手正被某個人當成床單枕頭之類的東西,墊在她的臉下,寬闊的掌心正好在附在她的臉上。而她自己絲毫沒有意識到病人的不適,固執的緊緊的抓著他的手,睡著正香。

唐華夜長久的凝視那光芒,它的光芒很淺,不會襯的周圍很黑,但卻像是夜這片黑玉被打破一樣,有光芒從裂縫中露出來。唐華夜看著報紙上的劉熙月,用手輕撫劉熙月的臉頰,然後轉身離開了。

非常低調的,唐華夜帶著木裏,來到了馬德裏南部的一個地下倉庫。守倉庫的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並沒有因為隻有唐華夜和木裏兩個人而有絲毫的怠慢。恭恭敬敬的收了槍,由其中明顯的老大帶著唐華夜和木裏向倉庫裏麵走。倉庫裏存放的是種植園機械,老大視若無睹的繼續往前走,一直走到倉庫最後麵的牆壁,才從牆壁上打開一道暗門說:“唐老大,這些貨,昨天晚上才到的,共有160萬噸,除了這個倉庫,周圍還有4個倉庫存放這些貨。昨天貨到的時候,我都檢查過了,沒有問題。”

唐華夜沒有說話,木裏走了進去,隨便拆開其中的一袋,曬幹的煙葉滿地的灑出來。木裏撿起其中一片,又走出來,遞給唐華夜,唐華夜伸手摸了摸,點點頭,又走了出去。

又看了幾個倉庫,一上午的時間就過去了。唐華夜問了機票時間,直接到命令司機開車去機場。車上,唐華夜對木裏說:“你留在馬德裏,看住這批貨,我要的時候,會通知你。”木裏點點頭,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麽這個老大會對這些煙草這麽感興趣,雖然那些煙草的確能夠帶來很多利潤,但是相比之下,毒品和武器更能賺很多錢。要知道唐派是馬德裏最大的毒品販子。但是,作為一個能在老大身邊呆了三年的人,他自然不會愚蠢的問老大為什麽。

唐華夜上了飛機,貴賓艙,成熟英俊的外表引來頻頻的側目。唐華夜不為所動,甚至有些冷漠的皺了一下眉頭。飛機上一個空姐在唐華夜身邊來回走動,唐華夜終於不耐的抬起頭,自己卻有點微微的失神,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的眼睛,怎麽這麽像劉熙月?縱使身材有很大的不一樣,但是唐華夜一見到那雙眼睛,思想便“嗖”的一下跑到劉熙月身上去了。

見唐華夜看她,那女人馬上嫣然一笑,赤裸裸的勾引。唐華夜馬上意識到她與劉熙月的不同,劉熙月的笑是憨厚自然說那麽不好聽一點是小孩子沒長大,而這女人笑起來卻是風情嫵媚誘惑勾引。再說,劉熙月在馬德裏的三年裏幾乎不認識什麽男人,除了密斯。當然斯密不算的,老頭子,可以不分性別,不對,還有羅瑞,那個花花公子。

想到羅瑞,唐華夜的眉頭又皺了一下。當初,羅瑞和劉熙月第一次在酒店和唐華夜擦身而過時,唐華夜便讓人查了羅瑞。唐華夜知道了羅瑞身份。羅中生的兒子,便默認了羅瑞對劉熙月騷擾。那時,羅氏不久便會和雄楚交易,敵人的朋友便是敵人,唐華夜有把握到時候一定會讓劉熙月知道羅瑞是羅中生的兒子,也知道劉熙月一定會從雄楚的賬麵上指導羅氏正與之交易。

隻是,在凱斯濱那個大廳的擁抱有點攪亂唐華夜的心神,到底是哪裏出錯了呢。劉熙月和羅瑞在大廳裏擁抱,嫉妒怨憤如藤蔓一樣纏繞著自己。劉熙月在報紙上的那個笑臉,是直接催促唐華夜盡快回國的因素,不能,決不能讓劉熙月在和羅瑞相處下去了,劉熙月是我的,憑什麽,憑什麽,要待在那個該死的男人身邊。

一定要盡快完成計劃,帶劉熙月回馬德裏了。唐華夜禁止自己再想,閉上眼睛,用手揉揉太陽穴,放空自己。飛機正穿過雲層,不知遇到什麽,劇烈的搖晃起來。貴賓艙內的有幾個女人尖叫起來,聲音尖銳異常,似乎用刀生生的刮著耳膜。

唐華夜不耐的皺著眉頭,聽見一個男人抱歉的說:“對不起,請大家原諒一下,我的妻子比較膽小。”聲音不大,卻還是穿透了整個貴賓艙。馬上就有人幽默的答道:“沒關係,這樣的才有過山車的氣氛,比較容易讓人放鬆。”

飛機又震動了幾下,終於安穩了下來。隻是唐華夜又陷入了沉思,劉熙月坐飛機時,是否也遇到了這樣的情況?她害怕嗎,她害怕了怎麽辦?記憶中,劉熙月有很多種的表情,就是沒有害怕的那一張。對著唐華夜的時候,溫柔,俏皮,擔憂,生氣,無賴,柔弱,傷心,甚至恨意滔天,就是沒有害怕。她的性格比較男孩子一點,大大咧咧,一般女孩子怕的蟑螂老鼠蟲子,她從來不在乎的樣子。

這樣想著,唐華夜突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了解劉熙月,一點也不。她在想些什麽,她心裏有沒有擔憂害怕,唐華夜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他們已經很久沒有一段比較長的對話。他忽然明白劉熙月在回國時的電話留言裏,為什麽有那麽大的一段語音空白,她分明是想說什麽的,但不知道怎麽說的。

唐華夜有點急躁,但又慢慢安靜下來。他占據著劉熙月的心,這一點,他就像月亮繞著地球轉關於真理一樣的堅信不疑。他一直覺得隻要自己需要劉熙月,不管她在哪裏她在幹什麽她一定會飛奔而來的。這種感覺曾得到無數次的驗證,他從沒錯過,劉熙月給了他巨大的信心。